第270回 王拐子
医务室里只有两张床,加上药房里的一张小床,也只能安顿三个人,其他伤势较轻的三个,被送去了旁边的旅馆,旅馆老板很高兴,尽管他这里的床铺也很紧张。
由于公路被封,很多人滞留在村里,旅馆已经没有空床位了,可是旅馆老板,专为这三个伤者硬生生的腾出一间屋子,能说什么呢,除了老板满怀雷锋的奉献精神外,可能就是对王姨的爱慕之情作祟!
他大概比王姨大几岁,不过也算是仪表堂堂,和王姨年纪相当,有个儿子在山城读书。老婆前几年得了癌症死了,他和王姨的关系是路人皆知的。孤男寡女舞风弄月,属于正常交往,你情我愿即使不结婚也说不上谁骗了谁。
林洋帮着王姨把这些伤者身上的伤,都仔细的检查和包扎了一遍,每个人都打上点滴。一个个唉声叹气,对事故的恐惧还心有余悸。
伤重的曹经理,和那个腿动脉断了的侯杰,自然留在医务室,王姨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们。侯杰时不时地哼上几声,恁个截肢的曹经理,安静得像死人一样。
到了第二天,县城里的医院真的来车接他们了,只不过救护车不能开进村子,停在离村子十几里路外。
王姨组织了十几个身强体壮的村里人,把这些病号一个个弄到担架上抬出去,本来林洋也想跟着去的,可是救护车的空间有限,已经没有容得下他和佳佳的空间了。
尽管不舍,焦急的林洋也只能留下,在医务室又住了一晚,林洋心乱如麻,他主要是为那个自己截肢的曹经理担心,不知道他现在醒了没有,有没有脱离危险期,如果他真的死了,他感觉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毕竟他的腿是他卸下来的,他对这样的后果是要承担责任的。晚上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佳佳睡在他旁边的床位上,王姨睡在药房里的小床上。
林洋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旁边的佳佳好像还睡着,他偷偷的下了床,蹑到门的位置,趴在门上的玻璃上,听了听,王姨大概睡得正酣,这两天她都没怎么合眼。一直照看着这几个伤员,今天总算可以好好的休息了。自然一觉难醒。
他转身回来刚要叫佳佳起来,她早已在床上坐着。她刚要开口说话,林洋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佳佳不解的小声问他,“你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睡觉?”
他轻轻的走到佳佳旁边,小声的说:“我急着想进城,实在睡不着!”
她不以为然的看着他,“路都封了,你要怎么进城?”
林洋示意她再小点儿声,佳佳干脆不说话了,穿了鞋子从床上下来。
林洋轻轻的抓着她的手腕,“你跟我来!”
佳佳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跟着他偷偷的从屋子里出来。
林洋一直拉着她走出医务室,拐到旁边的大路上,佳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洋松开她的胳膊,笑了笑说:“我们去找交通工具,去靠山镇坐车,医院的人说了,去城里的车现在的终点站设在那里。”
夜幕下,佳佳虽然看不清林洋的脸,但是她知道林洋不是在和她开玩笑。问道:“几十里路,我们要怎么去?走路去吗?”
林洋神秘的摇摇头,“我有现成的交通工具。”
佳佳不解,“路已经不能通车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
“你有交通工具,有什么用?”
林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啰嗦什么,跟我来就是了!”拉着她进了山口村。
一片低矮的平房,高低不平的坐落在山丘的斜坡上,每两座房子都不在一个水平面上,阶梯式的石头房屋,汇聚在一起,看上去还算是一座比较整洁的山村。
杂乱的几条街道,虽然不是很工整,地面上倒也铺了些青砖。这些青砖同样是在山顶上的城墙上扒下来的。
村口的地方,难得的一片几十亩的空旷平地,这就是山口村的集市了。集市的一角竖着几根粗大的木杆和栅栏,这就是王拐子和他的驴子工作的配种站。
白天的时候这里应该很热闹,场地的周围堆满了各种生鲜水果的垃圾,现在已经散发出霉变腐败的气味了。
星星点点的几家灯火,零零散散的几处犬吠。让人感觉这一处幽暗的山坳里,还富有些许的生机,不至于那么恐怖。
林洋拉着她,径直来到王拐子家院外的一座小门,靠近门口,一股牲畜粪便的骚臭味冲进鼻孔。
闻不惯这种气味的佳佳忙用手捂住鼻子,她倒也知道应该偷偷的在林洋的耳边小声嘀咕。
“这是什么地方啊!到这儿来干嘛呀!”
林洋神秘的冲她一笑,“这是驴圈,我们来找我们的交通工具!”
“啊!驴圈……你来偷驴!”
林洋很不情愿的拉了拉她的胳膊。
“这怎么能叫偷那,我们是来借驴的!”
他说着,悄悄的打开驴圈的栅栏门,轻手轻脚的摸进去,她畏惧里面的味道本不想进去,可她更害怕外面街道上的黑暗,和时不时的几声犬吠。
林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并用手侧挡着手电,尽量让手电的光线暗一些,慢慢的靠近驴圈的深处。哪里闪着两只像灯泡一样,发着绿光的眼睛。
佳佳看去,木头的食槽后面,两头乌黑的大叫驴,正警觉的瞪着灯泡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们,林洋刚想过去解开驴子的缰绳。
“啊!”
身后的佳佳发出实在无法压制的尖叫声,摔倒的同时抱住了林洋的右腿,再杵到地上,林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一激灵,赶紧缩回伸出去的手,回头看她。
“你干嘛?怎么了?”
她险些都要哭出声音来。
“阿!……啊哼!我抓到东西了,呜呜……!”
显然是忍不住了,林洋用手电照了照。
“啊!不就是驴粪吗,至于的吗!”
她的双手沾满了,滑到她的,也是黑不拉几黏糊糊的新鲜驴粪,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想吐的冲动。
看了仔细他伸手过来扶她,刚把她扶起来,没想到一头驴子好像认出了它的救命恩人,从食槽后面绕过来,伸出大舌头在林洋的脸上呱唧呱唧的舔了起来。满嘴的干草味和粘稠的唾液弄了林洋一脸。
林洋没有制止,知道这畜生的行为是讨好和感恩的表示。
可是这头驴子舔了林洋还不够,冷不丁的伸出大舌头,在惊魂未定的佳佳脸上用力的添了一下。
她更加的惊恐,忙用手捂住脸,开始没有任何举动,可能是被吓到了,稍等了片刻,看清了偷香的怪物,这可能就是林洋和她说的驴子吧!
本小姐的脸你也动得?该打!她用力的一巴掌掴在驴子的嘴巴上。
林洋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一幕会发生,驴子扽的了几下缰绳,倒是没有伸过嘴巴来咬她,可能驴子也知道怜香惜玉吧!或是把她当成白天没有挂上号的小草驴。
驴子被打了表示不服,扬起脑袋张开大嘴巴,“……”
还没等驴子叫出声音,林洋手疾眼快,一把将驴子的脑袋抱在怀里,并用手友好的拍打驴子的脑门,驴子开始不依不饶的挣扎,最后,在林洋的轻抚下慢慢的平复下来。
王拐子的这两头大叫驴,他说是纯种的,来自天宫,曾经是王母娘娘的座驾,他还给它们起了个很有诗意的名字——踏雪,他们通体乌黑,脑门上有一撮像角一样的白毛,四个蹄子上的白毛更奇妙,它们跑起来,像踏着云彩一样飘逸。
林洋知道他在扯淡,王母娘娘的座驾不是一只大狮子吗!要不,人面狮身像是从哪里来的?
白天的任务,它们只是提供高质量的小蝌蚪,半点原始的感受都体验不到,王拐子的一根管子,完好的代替了它们的家伙。
在人类的认知里,我们已经掌握了驴子的起源奥秘,由人工代替,不管从准确度还是存活率上,都要优于让两头驴子亲自来。
上帝一样的人类,甚至还开发出驴马,马驴混搭,字面上只是把两个字前后调换一下,实际上是驴和马上下的调换一下,得到的产物,一个新的优于驴马的物种——骡子。
开始的时候,她不敢靠驴子更近,见林洋跟它们这么友好,渐渐的对这两头全身乌黑,四蹄雪白,比游乐场里的大白马还要高大威武的驴子,产生了浓厚兴趣,从林洋的手中抢过手电开始慢慢的欣赏他们。
林洋在一旁的草堆上抱了些干草放在驴槽里,总不能让驴子饿着肚子驼着他和佳佳进城吧!临走了吃顿饱的还是应该的。
她生活在城里的高科技环境里,对这种只能在百度网页上才能找得见的东西,产生兴趣是可以理解的。时间久了,她习惯了驴圈里的骚臭,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生物的新奇和喜悦。
她不敢用手直接去摸驴子,随手从一旁的柱子上面,摘下给驴梳理毛发用的铁刷子,在驴子的身上碰来碰去的,驴子也很享用他的碰触,一边吃草一边抖动着脖子上的鬃毛。
她看来看去,最后目光落在驴子的后腿之间,目光炯炯表情惊讶!
这是什么呢?会是尾巴吗?只听说过有九尾狐,九命猫,九头鸟,从来没听说过有两条尾巴的驴子呢!嗯!粗粗的,长长的,应该是一条腿,只是这条腿稍微的与其他的腿不同。
“你骗我,这不是驴子!”
她的话,他似听非听,随口反问一句。
“怎么了,我哪里骗你了?”
“这肯定不是驴子,驴子哪有这么高大,还长五条腿的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铁刷子去碰触后腿之间,她认为的第“五条腿”
林洋虽然没有马上明白,但是他已经感觉到她的认知产生了偏差,可当他完全明白了的时候,她的铁刷子已经触到那所谓的第五条腿上了。
山里人的反应就是慢人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