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林鹭酒醒后起床,收到唐诉的短信,说他今天得回c城两天,等回来再找她学画。
当红演员,毕竟事多,林鹭自然明白,回了他一个好。
她拿着换洗衣物去卫浴间洗澡,路过客房时看到林枭正在往行李包中放东西,这才想起他今天就要回c大了。
林鹭顺便问了句:“昨晚我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吧?”
林枭便将她那些光辉事迹一五一十地讲了遍。
林鹭:“那还好。”
林枭表示同意:“是的。”
比起以前她把自己当成乌龟,找了个箱子钻进去非要说这是她的壳,任谁去拉都不出来,两只手将箱边扒得紧紧的,誓有要与这个壳共存亡的牺牲精神。
最后他们将她与箱子一起搬回家,她在箱子里睡到了酒醒。
林鹭又问他:“几点的高铁啊?”
林枭回答道:“九点四十。”
林鹭点了点头:“我就不送你了,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走进厨房将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又随便拿了个口袋装上,往林枭面前一递:“差点给忘了,前两天我去买了些香辣鸭头,已经密封好了,你带回去最好这几天就解决掉,不然得坏。”
林枭将代表感动的泪水全都憋回肚中,默默接过,问了句完全无关的事:“昨晚听你说今晚你们这栋楼要停电?”
林鹭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说起了这档子事,她随意地嗯了一声,佯装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枭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问道:“没有事吧?”
林鹭噗嗤一笑,恨不得将无所谓刻在自己脑门上:“我也就学生时期怕过一段时间黑,现在一个人住了这么久了,你当我还怕那玩意儿?不存在的。”
等傍晚临近停电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完毕,作好了去网吧待到电来的一切准备。
结果走之前找了半天门钥匙还是没能找到。
奇怪?按理来说钥匙一般都放在进门的鞋柜上,她印象中昨天左手提着烧烤,右手确确实实是将钥匙往上面放了。
又找了一会儿,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听林枭说,她昨天貌似……用钥匙在墙上开门来着……
做了这件蠢事过后呢?
好像是……去给唐诉拿了画册和纸,让他好好学习怎么画圆……
听说唐诉走之前还提着装东西的塑料袋。
难道是自己一不小心也把钥匙给放在里面了?
问一下呢?
想着,她给唐诉拨了电话。
刚接通,她就急迫地喊了句:“喂,唐诉!”
那边沉默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才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她便问道:“我昨天……昨晚喝醉了,是不是给了你几本画册和纸,然后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唐诉正在机场候机,听到她这样说后愣了愣,看了眼自己手上唯一的行李,正是那提塑料袋。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带着这玩意儿,明明在走之前踌躇好久,最后一身轻松地走出了门,结果没走两步还是倒了回来,紧紧地将昨晚她给他的东西握在手上。
仿佛这样她就陪在身边一样。
幼稚地令人发笑。
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往袋里翻了翻,果然从一本书里找到了夹在其中的钥匙。
那边又紧张地问了句:“有吗?”
他还是只嗯了声。
林鹭松了口气:“那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拿钥匙。”
唐诉又沉默下来,昨晚回家收到了周扬的电话,是剧本上的问题,其实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但他心里实在堵得不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鹭,便说自己回帝都来处理。助理小王帮他订了机票,是距离现在不到一个小时的飞机。
他回答道:“在机场。”
林鹭先是“诶”了一声,似出乎意料,但她还是没有放弃:“还有多久登机?”
唐诉说道:“快登机了。”
林鹭有些沮丧,声音都低了几分:“好吧。”
唐诉以为她是因为没钥匙不方便出门,听她似乎挺消沉的,下意识说道:“我明天就回来,等我回来给你。”
说完后又是一愣,他明明计划是后天回来。
林鹭依旧说了声好吧。
唐诉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林鹭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失落表现得太明显了,立马恢复到以往的语气,不甚在意:“想去买盒雪糕来着,既然你已经要走了,那就只有等你回来再去买咯。”
顿了顿,又说道:“你路上小心,我先挂了啊。”
说完便按了挂断。
挂断过后她缩在沙发上直叹气,拿回钥匙是指望不上了,备用钥匙全都放在林父林母家里,她有一瞬间是想过去拿的,但这样突然过去,他们问起原因,也只能让两老口想到往事担心而已。
要不去酒店待一晚上吧?
她想着,又自己摇了摇头。
没出息。
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些年来,一旦遇到关乎身处黑暗的事,她首先都是想着逃避,关它三七二十一,先走为敬。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怕黑,如果能咬牙摸着黑自己待一次,会不会就可以克服过来呢?
其实说不定她早就不怕了,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只不过是她自己以为自己怕,这才觉得怕罢了。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哔”的一声,随后周围的光瞬间散去,只留下团团模糊不清的黑。
她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寒毛竖起,突地站起了身。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得离开这里!
可偏偏刚跨出一步,脚一软,又重新跌回沙发上。
完蛋。
全身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那种至今都清晰明了的绝望依然刻骨铭心,她抱住双臂,一时竟觉得冷得要命。
有没有……
有没有哪里有光,一点点就好,她只要那么一点点。
对了……
对!
手机,她还有手机。
林鹭紧紧地闭着眼睛,似乎一睁开,就会看到让她恐惧的东西,她伸出两只手在沙发上一顿乱摸,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了手机。
睁开眼睛,手指颤巍巍地点开了手机自带的电筒,刚打开往前一照,又觉得这样更是可怕,一束光向前探,光线两旁的黑暗更加渗人心慌。
她立马又将电筒关了,打开手机界面,眼睛不敢再往其它地方移上半分,只是紧紧地盯着屏幕,像是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
盯了好一会儿,她直愣愣地往通话中输进一个号码,这个号码,自他们在一起那天开始,她早就已经熟背于心。
是蛋哥的电话。
在这种无助的时候,她首先想到了他。
可这个电话过去,他却在通话中。
又打了一个,依然是在通话中。
她静静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再次按下拨打,电话里冷漠的女声似乎在嘲笑她,而他还是处于通话中。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牙齿都在不住打冷颤,可手却抖着对他发了消息。
没有逻辑,语无伦次,想到啥就说啥。
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大堆,她突然安静下来,心里泛出酸意,不好受极了。
还想说点什么,窗外突然一道惊雷直劈而下,像是斩开了天际,宛如修罗一般降落人间。
她一下就将手机扔了出去,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但此时的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蜷缩在沙发一角,抬起双手使劲捂住耳朵,眼睛也跟着紧紧闭上,掀起她内心深处那些恐惧的事物一样接着一样袭来,她无处可躲,只能生生承受下来。
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动作过了多久。
久到她的手已经麻木一片,使不上力,却还是不敢放下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揽住了她的肩,她还没能作出任何反应,就被捞进一个温暖又热切的怀抱中,男人的气息像热浪一般迎面而来,是熟悉的烟草味。
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起。”
停顿片刻,他又说。
“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