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林鹭在几件套装中纠结了一会儿,玩了会儿手机,再纠结一会儿,最后慢吞吞地换了其中一套。
缎质的印花衬衫配纯黑蕾丝半裙,等出门时再套一件大衣,以及穿上黑色尖头高跟,也是能拯救完全与知性不沾边的自己嘛。
人靠衣装。
她站在全身镜前,产生了以上感想。
作为一个拖延症晚期,终于换好衣服的林鹭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开始玩手机,直到把微博翻到上次翻到的地方,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坐在了梳妆柜前,慢吞吞地化起了妆。
整个过程像是要去完成一件赴死的任务一般艰难。
由此可见,她提前三个小时就开始准备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文思来了微信消息。
这个人,大概以后成了儿孙满堂的老太太,都会是外貌协会中坚定的一员。
刚才林母将男方的照片和联系方式发给林鹭看了,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她回文思。
林鹭正想把照片发过去。
文思的消息又出现在了屏幕上。
林鹭略一思考,真的将两个人在脑海中比较起来。
自从机场那匆匆一面,唐诉本在她心中神颜的地位如今有了气场加持,那副身段模样,完全就是按照她的口味所烹饪出来的菜啊。
即使是道无法触及的那种菜。
也足够让人赏心悦目了。
这次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十五分钟速成,而是用了快四十分钟的时间给自己化了个精致得体的妆容。如林母所说,不需要太隆重也不能过于随意,隆重会显得太把对方当回事,随意又会显得太不把对方当回事。
总之,都是不可取的态度。
时间在这种一边玩一边做事的状态下就过得很快。
收拾好后,她提上包,出门。
ok,可以去完成任务了。
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流中慢慢悠悠地过去,她又是一如既往刚好踩点,离约定时间只差一分钟。
餐厅里扬着优雅的古典音乐,装潢高端大气,侍者周到礼貌,所有的一切都显现出非常明确的“没钱别来”
林鹭来过这里几次。
约束,麻烦,装。
完全比不上小吃街里的大排档。
眼神从一张又一张披着雪白餐布的桌子上穿过,她看到了与照片上有着八分相像的李耀。
为什么说是八分相像呢?
因为照片是选了最好的角度,经过了相当不错的后期处理,将他的颜值完全上升了一个层次。
虽然真人也还算得上俊朗帅气,但对比了他精修的照片,就有些谜之油腻了。
啊,精修照片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有包袱吧。
她走了过去,对方也发现了她,站起了身。
“是林小姐吗?”李耀礼貌地笑了笑。
“没错,看来是李先生了,”林鹭微微抿起唇,脸上挂了笑,双颊的酒窝浅浅地陷了进去。
她是个从来不会和教养过不去的人。
李耀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之前看照片时已经觉得不错,却没想到真人竟要更好看些许,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原本冷艳高级的脸看上去添了几分甜,带着几分颇有少女感的纯情与娇羞,像个无辜又亲切的小姑娘。
总而言之,在长相这一块,他非常满意。
“你好你好,”李耀伸出一只手。
林鹭依然保持着那样的笑容,不出意外,她会保持一整个晚饭时间。
她握住李耀的手:“你好。”
然后脱下大衣,坐了下来。
李耀将菜单递给她:“林小姐随意,这里的法国菜口味都非常正宗,个人很喜欢白汁烩小牛肉和红酒煎鹅肝,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
林鹭接过菜单,微笑:“谢谢。”
李耀又问:“林小姐一般喝什么红酒?”
林鹭将目光从菜单里移了上来,在李耀脸上停留两秒,轻飘飘地说道:“我不会喝酒,只会喝果汁。”
李耀心下可惜,但他自然不会表露出来,相反伪装得很好,让服务员来了一扎果汁。
毕竟酒是可以**的东西,会让两人的氛围也变得更加暧昧自然,他其实是希望两人都能喝上几杯红酒的。
如果能因为醉意产生情/欲那就更好不过了。
自认为器大活好的他有信心一举拿下任何女人。
林鹭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刚才在李耀脸上停留的那两秒,已经足够她从这个下半身动物的眼神中判断出男人的色性。
暗潮汹涌,暧昧不明。
像条迫不及待想要交/配的狗。
她暗骂了声,笑容却拉得越发的开,翻开菜单,向服务员报了最贵的主菜,然后合上。
果不其然见李耀的脸色微微一变。
听说是家前景不错的公司的老板,父母都从商,家境殷实。
这份主菜的价格无非就是他在生意上某一顿饭局的价钱,还是那种不怎么重要自带酒水的饭局,而此时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无非就是觉得她不值得他花这个钱罢了。
表面装作绅士体贴,实则吝啬计较并且满脑子的精虫。
林鹭已经对李耀这个人有了初步认识。
吃完饭就再也不联系的类型。
两人又聊了些无关重要的琐事,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直到李耀开始聊起这个话题。
“听说林小姐是自由职业?”
林鹭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这种不愿提及的态度让李耀瞬间有了优越,他听自己父亲提过,这位林小姐学历并不高,也不是什么正式工作,说不定全靠着她的父母才能维持住现在的生活。
他喝了点红酒,人已经有些飘了。
此时语气带了几分轻视,却还自以为说出来的话很合适得体:“林小姐要是愿意的话,和我在一起过后可以不再继续工作,如果今后我有幸能与林小姐相伴一生,你完全不用操心外界生活,安心当个全职太太抚养孩子就行。”
李耀顿了顿,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流行三字,紧跟着补充道:“我养你。”
林鹭正在切面包,刚叉起一小薄片往嘴边送,听到李耀的话突然没了胃口,又放了下来。
看来是自己小瞧这个精虫怪了。
没想到如今还有人能把直男癌的典型思维说得这样清新脱俗的。
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
必须男人赚钱,必须女人管家。
林鹭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坐在这里的原因。
恐怕是刚才自己一直保持着微笑,让这个精虫怪误以为自己对他有好感吧。
毕竟这样的浑身都是优越感的废物,总会有不同常人的错觉。
想到林母的话,她觉得如果能在这个时候还给李耀留面子,那就真是太委屈自己了。
想着,林鹭从包中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正对着李耀拍了张照。
李耀一脸懵逼:“怎么了?”
她勾了勾唇,收起手机:“我记录一下今天。”
李耀以为这是成了的意思,心里嗤笑一声,觉得这女人也太好对付了吧。
却见林鹭礼貌的笑容突然张扬了起来,刚才还一片平静的眼中此时锋芒毕露:“记录一下今天,居然能遇到野生的直男癌。”
李耀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这个女人根本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本分老实。
他立时恼羞成怒:“我如此真诚的来和你见面,你却这样戏弄我,这就是你们林家的家教吗?我算是见识到了。”
林鹭笑眯眯地说道:“我家里什么家教,从来不需要你这种人模狗样的东西来定夺。”
她一边站起身,一边懒懒地披上大衣。
李耀在这样的反差之下气得没了思维。
只能瞪着林鹭,怒目而视,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又是典型的直男癌语言。
没救了。
她走了两步,在李耀面前停了下来,微微附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真以为自己几把是镶了钻的啊,笑死人了,就算能剁了拿来卖钱,我都嫌那钱脏。”
李耀倏地站了起来,一张脸因为气急败坏涨得通红。
他看着面前的林鹭,已经完全没了理智,扬起手对着那张巴掌大小的脸就要扇了下去。
居然还打女人。
此时李耀在她眼中,真是一点被当作是人的价值都没有了。
林鹭轻巧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两只手制住李耀朝自己打过来的那只手,然后膝盖屈起,使劲向上一提,直接撞在了李耀的腹部。
李耀捂着肚子连退了好几步。
她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学过几年防身术。”
然后转身拿起包,又继续道:“虽然算不上多么厉害,但对付你这种身体都被精虫塞满的废物,看来是足够了。”
这么大动静,周围已经有服务员过来。
她对其中一个服务员说道:“走吧,买单。”
服务员似乎是没想到刚才还一膝盖将男人撞得直到现在还直不起腰的女人,此时却如此冷静地提出买单,望向林鹭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几分神奇。
林鹭跟着服务员走出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向还在原地捂着肚子的李耀淡淡道:“不要误会,只不过一想到被你请吃饭,我就膈应的很。”
“我只是自己来吃了顿晚餐,路上遇到了只嗷嗷直叫的残废狗,顺带给它买了点狗粮而已。”
“可别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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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吃过了晚饭,唐诉依然心情不佳。
他在椅子上坐了会儿,站起来去阳台抽了根烟,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了会儿。
但很快他就想再去抽第二支烟了。
一想到刚才她听上去很是乐意开心。
他就浑身不自在,往哪儿坐都不舒服。
那句“我要去相亲啦”像是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一遍接着一遍响起。
洗脑程度之强,直接将他的理智洗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对她相亲场景的各种脑补。
还好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了魔咒。
他疲惫地按下通话键。
“干嘛?”还没等那边说话,唐诉直接开门见山。
孟初嘿嘿一笑:“诉儿,我家星星有话要对你说,人生警句啊,你好好听着。”
夏星星?
夏星星同他有什么好说的……
压根就不熟。
不过这种话肯定只能想想而已,他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懒懒地嗯了一声。
那边很快就换了人。
“喂,唐诉。”
唐诉愣了愣。
噢,没开变声器啊,怪不习惯的。
“有什么事吗?”他问道。
夏星星啃着拇指指甲,思考着该怎么同唐诉说自己的看法,旁边孟初戳了戳她的脸,她瞪了他一眼。
然后叹了口气,继续对唐诉说了起来。
“我听孟初说了你和小鸟的事,其实我觉得……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
……
挂上电话,唐诉望着面前的摆钟发呆。
夏星星围绕着他想太多所展开的叙述就像一张网,铺天盖地地洒向他,将他内心那些甚至连他都没注意到的弯弯绕绕全都捕了个一干二净。
他确实是在害怕。
对于她会不会再一次撒腿就跑这件事,他怕得要死。
所以才会在对她的事上面再三斟酌,下不了决定。
即使是现在她去了相亲,他也只能坐在这里脑补场景,然后自己不舒服生闷气。
他知道原因。
无非是十年前那种失落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到现在想想都觉得难以承受。
他记得那天正值盛夏,从空调里吹出的风很冷,蝉鸣得很厉害。床下一片狼藉,有酒**,有烟盒,有之前穿过的衣服和裤子,还有留着味儿的泡面盒子。
他躺在床上紧了紧被子,明明周身都在发凉,但呼在鼻下的气却格外的烫。
他发了高烧,大脑像是要炸开似得,疼的要死。
可转念一想,死了也好。
反正也没人管他。
这样想起来就轻松多了,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只用躺在床上等死就行了。
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
不知道是qq还是短信,但无论是哪边,他都不想搭理。
刚闭上眼,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裹成一团的被子中挣扎着伸了一只手出来,从床头拿起手机放到眼前。
他原本是报了那么一点点希望的。
但没想到真的是她。
自从上次他暗自下了再也不相往来的决定,然后不再回复她任何一条消息过后,他以为自己早就被她拉黑了。
刚才还像是一片散沙的大脑突然充起了血,脑内轰鸣四起。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食指伸向屏幕界面,肉眼可观带着颤抖。
滑动,解锁。
点开来自她的qq消息。
只看了一眼,他眼睛就红了。
翻下床想要找烟,可想起自己还发着高烧,于是只是叼了支在嘴里,并没有去点燃。
他靠在床边坐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取下了那支烟。
有什么疯狂的想法在脑海里突然滋生。
现在的他虽然什么都不够好,只能拖累她伤害她,但假以时日,他的人生蒸蒸日上,一片光明,他却能许她幸福圆满的未来。
大脑还未做出反应,手指已经打起了字。
等他回过神来时,编辑好的消息早就发送了出去。
五分钟过后,她没有回消息。
他以为她是没看到。
一个小时过后,她没有回消息。
他以为她是在考虑。
一天过后,她没有回消息。
他咬着牙爬了起来,去医院看了病,他怕自己还没等到她的消息,第二天就死了。
三天,五天,一个星期,一年。
那个头像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他撑过了全网黑。
撑过了和亲生父母断绝关系。
撑过了独自一人远赴他国学习深造。
他撑过了所有最坏的时候,等到天光大亮,前方是自由广阔的平原,可他所等的回复,却再也没能等到了。
然而十年过去。
他没能等到那个回复,却等到了她。
于是他一再小心翼翼,一再委曲求全。
可什么时候,连带着对她的喜欢,也变得这样不声不响了
眼睁睁地看着她去相亲。
他其实做不到。
想着,唐诉拿起手机,找到微信置顶。
不去试一试的话,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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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鹭在和林父通话。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林父松了口气,说话声中夹带着那边林母断断续续似乎在进行另一段通话的声音。
“我妈在给谁打电话呢?那么激动?”她问道。
林父放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对她说:“给那个李耀的爸爸打电话呢,劈头盖脸就把人骂了一顿,我听着都害怕……”
林鹭:“……”
不对啊。
是李耀被她一顿臭骂还挨了一膝盖,所以明明吃亏的应该是李耀,为什么母上她还能跑到别人头上去为所欲为……
不过听林母这激烈中还带着节奏感的骂声。
估计对方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也是,相亲落得女方买单的地步,哑巴吃黄连,别说苦了,就算是有毒也说不出。
林鹭:“那你让她还是悠着点,也别把人逼得太紧。”
她顿了顿:“不然的话他们也太可怜了。”
被交待了要事的林父语气郑重:“了解。”
林鹭道了声拜拜,正想挂电话,又听林父的声音缓缓传来:“鹭鹭啊,你妈妈她估计也挺难受的,你别怪她。”
林鹭一愣,反应过来。
她嘴角微微抿起,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这关她什么事,人渣要是那么好辨别,那还带脑子去相亲干嘛?”
“你给她说,我好久没整治人渣了,今晚其实挺痛快的。”
被交待了要事的林父再次语气郑重:“了解。”
林鹭又说:“那我先挂了啊,有空带着阿枭一起回来。”
林父:“你回来就行了,别带那个臭小子……”
“嘟嘟嘟……”
林父收起电话嘟囔了句:“哼,带那个臭小子回来一天,也不是不行。”
等林鹭将手机锁屏,那边店老板已经过来问她点单,许是很少见到身着正式妆容精致的女人独自一人来吃大排档,瞧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不解。
她倒没那么多所谓无所谓。
“要份肉丝炒面,加辣,再来两串苕皮两串豆干五串牛肉,对了,还要盘烤茄子,都多放点辣椒。”
“好叻!”
老板收了单准备走。
她突然想到车已经被自己开回了家,不存在酒驾,又补充道:“来两**纯生,冰的。”
心情不好,自然想要喝点啤酒。
一想起刚才李耀那藏在眼底的狎猥轻浮以及直男癌口气的话语,她就一阵反胃,泛出恶心。
但让她心情不好的不是这件事。
而是她透过李耀看到了如今很多男人的共性。
以性为大,有作为男人的谜之优越,强迫他人适应自己。
李耀算是不会伪装的,要是遇到真正会伪装的人,那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看清这个人?
她突然就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了。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心态下,她居然会想起那个人。
如果……
如果是他的话,哪儿还会有这么多b事。
这样的想法一从脑子里窜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嘴角弯了弯,勾起个自嘲的笑。
学生时代的喜欢,可真让人念念不忘啊。
想着,老板刚好提着两**纯生过来,她接过酒和开**器,手稍微一用力,撬开**盖满上一杯。
喝酒喝酒喝酒。
想这些糟心的事干嘛。
端起杯子喝上几口,又用筷子卷了几条炒面塞进嘴中,摆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亮,她瞥了一眼。
是蛋哥。
她放下筷子,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唐诉一愣。
夹杂着喜悦的心绪慢慢浮上心头,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地道,但他此时确实是在幸灾乐祸。
烤得香气四溢的蒜蓉茄子被老板的小孩端了过来,七八岁却很懂事的模样,林鹭对小孩说了句谢谢,然后用筷子捻起一条和着蒜蓉的茄肉,放进嘴里咀嚼两口。
绝了,可真是人间美味!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从盘中捻着茄肉,一边单手打字。
唐诉刚想回她,却见那边又发了几句话过来。
打这段话时林鹭放下了筷子,两只手的拇指在手机上跳得极快,一转眼,这些来自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就这样发了出去。
刚才还谜之沉重的心里随之一轻。
她突然发觉了倾诉的重要性。
一口将杯中不断向上冒着泡的啤酒喝完,她抹了把嘴。
舒服!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震,大概是蛋哥回她消息了。
她又往嘴里塞了两口炒面,这才看向手机。
嗯?
抢救什么?
她一头雾水,正想提出困惑,手机又震了震。
大脑放空一秒。
她回复。
这回放空的时间就比较长了。
要不是屏幕突然一黑,她甚至还会持续更久。
镜面的黑色屏幕倒影出她的脸,她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脸发了会儿呆,这才用手指去碰了碰侧键。
没能解锁。
她又试了一遍。
还是没能解锁。
哦,她迟钝地反应过来,没电了啊。
她从包里翻出数据线和充电宝,将手机连接上。
等了几秒,依然开不了机。
哦,充电宝也没电了啊。
她沉默半晌,最后挠了挠后脑勺,拿过一旁的酒**给自己倒了杯酒,杯口刚挨上嘴角,她又给放了下来。
真是……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事啊真是!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大排档了!
林鹭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张毛爷爷,对还在隔壁桌忙活的老板喊了声结账。
老板的小孩很快就拿着结账单子过来了。
她向林鹭报了价,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嘴唇抿了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林鹭不明所以:“嗯?”
小孩语气关切:“你的脸好红啊。”
林鹭微怔,用手背碰了一下脸。
发烫,有点灼人。
片刻,她云里雾里喃喃了句:“这酒的度数也太高了吧……”
然后接过小孩递来的找零道了声谢,匆匆拿起包离开。
徒留下还在念小学的小孩在风中凌乱。
纯生度数高?
这位长得好好看的姐姐仿佛在欺负她年纪小不懂行啊……
……
回到家,终于给手机充上了电。
刚开机,微信便接二连三蹦出了来自蛋哥的消息。
像是对系统来了场轰炸似得。
隔了十分钟又发了两条
隔了五分钟。
不知为何,林鹭脑海里出现了对方可怜巴巴地握着手机等回复的场景。
她叹了口气。
她停顿了下,最后作出总结。
放下手机,她又回到门口穿上拖鞋,刚才进门太急,直接将高跟甩下脚就进房间充电了,地砖凉凉的,从脚板心一直传到了大脑。
她打了个哆嗦。
刚才给蛋哥说得够明白了吧?
接下来呢?
两人还能回到之前那种相处状态吗?
恐怕是不能了。
心里像被塞了坨棉花,不重,却堵得难受。
林鹭心烦意乱,踩着拖鞋慢吞吞地回到卧室,手机屏幕是亮着的,多半是蛋哥回她消息了。
往手机面前一坐,心神不宁将手机拿了起来。
绿板黑字,一大片一大片的。
像是光线照耀下的树荫。
被人这样一说,说她不火大,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被戳中了一直藏匿至深的心事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