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不答应
这天晚上，符天生正在家里帮着宋万年收拾东西，搬家是件很繁琐的事，对宋万年来说，这套住了大半辈子的小别墅，有着很多不能丢弃的东西。
宋青瓷默默整理她养的那些花花草草，盆栽数量直逼近千，都可以做盆栽批发了。
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约他见一面，符天生琢磨了下，和宋万年打了个招呼，来到小区门口，路边停着一辆雷克萨斯，车边上站着两名身材高大的西装男子，只看一眼就知道是练家子。
两人这时走了过来，途中不着痕迹拉开距离，大有左右包抄的架势，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没有杀意。
“符先生，我们老板请您过去一趟。”
“你们老板是谁？”
倒不是符天生戒备什么，艺高人胆大，没什么好担心的，纯粹出于好奇，再说也不是谁想见他他都会去的，这得看他心情。
“张甲。”
“他？”
符天生琢磨不懂假徒弟张潇的父亲找自己做什么，但看这阵仗似乎有点意思，便跟着两名保镖信步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行驶到江边大酒店，高达二十八层楼的江边大酒店是南川唯一在硬件设施以及服务上能和六象大酒店掰手腕的存在，甚至隐隐还要压六象大酒店半筹。
南川很多人疑惑，六象集团主打餐饮服务和娱乐行业，在李氏集团的支持下，垄断了南川餐饮娱乐的高端市场，再者以何六象南川大佬的身份，怎么能容得江边大酒店抢风头？
这当中的内幕，整个南川知道的恐怕寥寥无几，谁也不敢在何六象面前提这事。
符天生随着保镖来到江边大酒店的天台，半人高的围墙边上，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腰板笔直，如一杆开过刃又封存起来的长枪，不动则已，动则见血。
此人正是张甲。
在角落的位置，一个不起眼的老头正蹲着抽烟。
“老板，人带过来了。”
保镖弯身说完，便下了楼，把天台交给这一大一小。
符天生信步来到张甲身旁，这里视野极好，能看到波澜壮阔的长江，也能看到灯火绚丽的夜景，市区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地方，能够将整个南川尽收眼底了，地价之高能吓死一大片职场中层精英。
“说吧，找我什么事。”
张甲没有回答，而是静静望着偌大南川，好一会才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符天生说：“长江，楼房，灯光，蚂蚁一样的车流。”
张甲面色平静：“我看到的，是居高临下，是执掌生杀大权的权势，这就是你我的区别。”
符天生淡淡的哦了一声，静等下文。
张甲眉头轻挑，似乎觉得这年轻人太不开智，也没了文火慢炖最后再一口吞的心情，直截了当说：“青瓷是我外甥女。”
符天生还是小小惊讶了一把，这男人竟是青瓷的舅舅？刺头少年张潇是青瓷的表弟？
联想前后，他似乎猜到这个男人的目的了。
果然。
“离开青瓷。”
“给个理由。”
“你配不上青瓷，换句话说，你配不上我张甲的外甥女。我只有那么一个姐姐，她太可怜了，你也看到了。”
当日张潇喊姑姑的那个女人是青瓷的生母，符天生感觉生活无时无刻不充满戏剧性，老宋找了几十年无果的女人，给他当个家教糊里糊涂撞上了。
转身就走。
“条件你开。”张甲语气笃定，从容自若。
符天生忽的回过身，轻笑说：“你能给我什么？”
“我能给你什么？”张甲淡淡的指了指脚下，“南川最贵的地皮就在我脚下，何六象撞破了脑袋想拿到这个地方，最终却只能灰溜溜退出，屁都不敢放一个。”
符天生望着他：“没有了？”
看着他不为所动的表情，张甲冷冷一笑：“我的父亲，也就是青瓷的外公，祁山原省委常务副书，我的母亲，京城根正苗红的红四代。”
“符天生，我知道你，决定见你之前，你的资料就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在我的面前。”
“你在何六象的酒店里，一人挑翻何六象手下包括得意干将虎子在内的数十号人；你在金鸡老山，和天师门的羽良之斗法大获全胜；你在西郊一栋民房，冲冠一怒为红颜斩杀了羽良之的大师兄羽龙之。”
“你的身手，就是你的底气来源吧？再仗着夏家大小姐对你的情意，在南川一线大少千金的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连市书家的孩子都得憋着火打落牙齿往里吞。”
“但你可知道，你所引以为傲的身手，在我身边这个老人眼中，却仅仅只是不堪一击的三脚猫功夫？你所倚仗的夏家，于我来说，也并非坚不可摧？”
说到最后，张甲的语气有了一丝傲然。
在谁看来，亮出这么丰厚的家庭底蕴，眼前这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肯定得知难而退了，可符天生却面色依旧波澜不起，只是轻声问：“你的意思，能代表青瓷生母的态度吗？”
张甲心里给符天生贴上执拗的标签，耐着性子回答：“当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她可不想哪天回京的时候，她的女婿被京城那帮纨绔子弟踩在头上拉屎却连吭声抗议的资本都没有。”
符天生问：“需要达到什么样的条件？”
张甲说：“四十五岁前，从政，官至副省部级；从商，位列福布斯中国前三十；从军，一穗一星。”
说完，他毫不掩饰轻蔑之色：“无数市一线大少在上一辈呕心沥血铺路的情况下都做不到这一点，你觉得你能做到？”
“做不到。”符天生直截了当，他既不懂官道，也没有赤狼那位智囊人物捞金的本事，他只会杀人，接着吐了一句让这位张爷怒火直窜的话，“可是我不答应。”
完了还补上一刀：“你又怎知我的能耐？”
“自求多福吧！”张甲愤怒甩手，脸色极其难看的转身下了楼。
“小家伙。”蹲在角落抽烟的老人许是出于善意提点，语重心长说，“年纪轻轻，如你这般已是出彩了，张爷心里其实是欣赏你的，但他就是看不惯你表面谦虚实则内心傲到没边的那股子牛劲，你还年轻，没吃过大亏，等你到了张爷这个年纪，再想回头已经晚了啊。”
符天生笑了笑，不置一言。
“你错过了一个让自己少奋斗二十年的机会啊，要换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个张爷式的人对我说那些话，我早就低头求个坦荡人生了，也不至于如今天这般给人当保镖随从。”
“唉……”
老人起身动作缓慢，看起就如一个迟暮老人，摇头叹息着跟上张甲，似乎很为符天生的错失机遇而感到惋惜。
符天生看着那怒龙咆哮般翻滚的长江，不由想起了老瘸子常说的一句话，人活着，两件事，杀人和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谁挡，杀就完事了。
这句话，他此刻颇有体会，但等他真正领悟到这句话的精髓，已经是他站在世界巅峰的时候了。
第二天，刺头少年张潇逃课在家让他过去授教，语气火急火燎的，符天生破天荒的买了些许水果，竟是有点女婿见丈母娘的怪异心情，谈不上忐忑，也谈不上激动，反正就是怪怪的。
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符天生更觉得像宋青瓷，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气质，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上有股子仙佛气，不食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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