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可怜人
这跪在地上死乞白赖的老家伙，竟然是我老丈人！\r
符天生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这么个七十岁打底形象猥琐的老头，居然能老来得女生出宋青瓷那样的绝代大美人？\r
好像也不对，名字叫宋万年也不一定是宋青瓷的老爹啊？\r
“我老宋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太乙神针……”宋万年激动得一双老手都在哆嗦，目中满是渴求，“老师，求您传弟子太乙神针吧，小宋在这给您磕头了！”\r
擦！\r
符天生吓得闪出老远，哪有让老丈人给女婿下跪磕头的道理，这他娘的可是损阴德的事。\r
他隔得老远，一脸戒备地盯着宋万年问：“你有女儿吗？”\r
宋万年猛点脑袋：“有有，弟子有一个女儿，名为青瓷，今年才二十七岁，年轻又漂亮，保证您喜欢！”\r
宋青瓷……\r
天啊！\r
符天生不由的仰首望天，心中顿感惆怅，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老丈人是福还是祸。\r
老宋啊，您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您女儿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啊？您这样当着我的面卖我的未婚妻真的好吗？\r
他丝毫不怀疑，当年的宋青瓷，就是这样被老宋卖给老瘸子的徒儿的，那一纸婚书便是血淋淋的证据。\r
他伸手从包里摸出那旧黄色小本，将夹在小本里的那封书信给取了出来，在宋万年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把书信扔了过去。\r
宋万年捡起书信，打开。\r
“我擦！”他上来就是一句粗口，不可置信地说：“这不是……”\r
符天生抢先说：“这是当年你和那老瘸子干的好事。”\r
宋万年的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般大：“那你不就是……”\r
符天生说：“我是老瘸子的徒儿，符天生。”\r
“我擦，你就是天生？”宋万年愣了愣，突然就站起身，那速度何其之快，哪有半点老年人的行动不便，“哈哈哈哈……”\r
老家伙疯了似的狂笑起来，边笑边豪气纵生地走向符天生。\r
符天生说：“怎么不跪了，接着跪啊！”\r
“跪个屁啊，哪有老丈人跪女婿的道理，你不怕遭雷劈，我还拉不下这张老脸呢！”老家伙上去直接搂着符天生的肩膀，“走，找两妞给你接风洗尘去！”\r
符天生不痛快的说：“老实交代，这么些年来，你总共把我未婚妻卖给了多少人？”\r
老家伙厚着脸皮说：“老子是那种人吗？我早就看出来你是我女婿了，闲得无聊，故意逗逗你。”\r
逗你马勒戈壁！\r
这夜，符天生被宋万年拉着喝了三斤二锅头，老家伙口中的找妞接风洗尘，符天生自然没当真，就是当真也不能表现出来。\r
宋万年喝高了，醉醺醺的自己钻入房间倒头就睡，直接把符天生这个第一次登门的女婿给晾在客厅，没办法，符天生只得自己找睡处，二楼有个房间的门敞开着，里头有张床，没人，他进去洗了个冷水澡，然后赤裸裸躺下就睡了。\r
他喝酒有个习惯，不喜欢上流社会流行的高价洋酒，反而喜欢十几块钱一瓶的二锅头，那种喝起来把自己赤裸裸泡在酒精里的感觉，能让整个人从内至外都给燃烧起来，才称得上痛快二字。\r
废功后的他和普通人无二，几斤二锅头下肚便感到有些醉意，再加上今天给夏冬心施的那两针着实消耗过大，这一觉也就睡得很香，迷迷糊糊的，他听到房门敲响的声音，但这并不足以让他从睡梦中醒来。\r
直到下一秒……\r
一个足以杀人般的尖叫声响起，他才猛然惊醒，腾地从床上翻爬起来。\r
门口处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高挑的身材婀娜有致，五官精致得挑不出半点瑕疵，此时那好看的脸蛋红得几欲滴出水来，如水蜜桃一般的诱人。\r
符天生却是没有心思去欣赏她的美，因为这位美人的眼神中，有极致愤怒的火焰在升腾。\r
符天生安静了足有三秒，突然发出一声委屈透顶的惊叫，慌张地捂住自己的下体，羞涩又紧张的说：“你想干嘛？人家还是处男！”\r
见他这反应，宋青瓷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眼神中的愤怒逐渐转化为厌恶，砰的一声，转身甩手关上房门。\r
呼！\r
符天生这才出了口气，没办法，他只能把自己伪装成无辜的纯情小处男，否则以宋青瓷的脾气，要认为他有意冒犯，也许不一定会对他千刀万剐，但一定会一辈子不搭理他，把他讨厌进骨子里，此时的他脸上哪还有什么紧张羞涩，反而是流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心说小妞还是嫩啊。\r
一番洗漱后，穿好衣服，他慢悠悠下了楼，宋万年正坐在亭子里喝茶，宋青瓷也在那里，似乎在质问宋万年什么，两人只交谈了几句，宋青瓷便愤怒地走开了。\r
宋万年随之笑眯眯看向符天生：“有故事？”\r
“事故还差不多。”符天生苦笑，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想治好宋青瓷的病，首先就得让她不排斥自己，现在倒好，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先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基础，全黄了。\r
宋万年听完意味深长的说：“年轻人嘛，晨勃是好事，到了我这把半只脚踩进棺材的年纪，就只能是有心无力了。”\r
符天生撇撇嘴：“你自己的女儿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r
这话让宋万年倒茶的手僵了一下，语气显得非常痛苦和无奈：“青瓷这孩子以前是很活泼开朗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她出去和朋友吃完晚饭回来就彻底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对谁都板着脸，就连我这个当父亲的，五年来她总共和我说了多少句话，恐怕掰手指都数的过来。”\r
符天生说：“青瓷得的是心病，这事急不来，慢慢来吧。”\r
宋万年点点头：“她不愿意去看医生，我就把国内最好的心理医生请到家里来，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你知道这几年来我最痛苦的是什么吗？就是我自己明明就是医生，甚至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可却只能眼睁睁看得自己的女儿越陷越深越病越重。”\r
“和你说几句掏心窝的话，也不怕你小子笑话，我宋万年出身贫寒，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身边的亲戚全是有点小钱就狗眼看人低的货色，一个人摸爬滚打多年，总算在四十五岁的时候熬上了主任医师的位置，在我们那小地方算得上是出人头地，也就是在我坐上主任位置的那一天，在单位给我摆的庆贺宴上，从不喝酒的我喝了满满一斤五十二度的白酒，许是小人得志，借着酒劲当晚就把科室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给睡了。”\r
“第二天，那小护士辞职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第二年，小护士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回来找我，放下孩子人就走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r
符天生默然，他和宋青瓷的身世有很多的相近之处，但宋青瓷远比他可怜，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可怜的同龄人。\r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内心对爱是非常渴望的，然而越是渴望越是付出的多，在受到伤害的时候，伤口就会越加触目惊心。\r
老瘸子虽疯疯癫癫，但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符天生不知道老瘸子给他安排这桩婚事的目的是什么，但不管如何，他认为自己必须去为宋青瓷做点什么，许是出于可怜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又许是念在两人的名字同写在一张婚书的情分上。\r
“青瓷呢？”\r
“后院！”\r
符天生起身走向后院，这里的花草尤其多，中间只留下几条足够一人经过的鹅卵小道。\r
他不懂花，但也知道美和不美，这里的花大都很美，花叶鲜嫩，花色惹眼，花香沁鼻，花草整体的高矮胖瘦及颜色的搭配也都非常讲究，让人看去并非眼花缭乱，而是满眼绚丽。\r
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坐在石凳上弯着纤细腰身的宋青瓷，修长白皙的手抚摸着蹲坐在地上的一只棕啡色小泰迪毛茸茸的脑袋，绝美的脸庞罕见的流露出柔情的神彩。\r
符天生心中暗赞一声真美，然后迈开脚步走了上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刻意把脚步声压低，生怕毁了眼前难得的冰山美人柔情一面的风光。\r
可是，宋青瓷像是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对周围她所排斥的东西极其敏感，就见她忽的抬起头来，眼神戒备地盯着来人，声音冷若冰霜：“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r
符天生停下脚步，淡淡说：“你知道我们的婚事了，你怕我打你的主意，准确点说，你怕我伤害你。”\r
宋青瓷面无表情，没有说话。\r
符天生继续说：“你怕人伤害你，而我对婚姻则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我希望我的婚姻建立在丰厚的爱情基础上，所以你放心，在你没让我爱上你之前，也在我没让你爱上我之前，我不会有和你结婚的想法，哪怕一丁点都没有，即使你很漂亮迷人。”\r
“所以，我这次登门，是来退婚的！”\r
他的语气严肃而认真，让原本内心对他满是戒备和厌恶的宋青瓷，不由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