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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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着宋照和,一同前来的奶娘方嬷嬷,方才笑盈盈的对姜灼华说了句“请您过目”后递上的礼单,可眼下方嬷嬷脸上的肌肉都已笑得发僵抽搐,姜灼华还不见回应。
    方嬷嬷瞥了一眼自家公子,公子正襟危坐,明面上笑意得体,只是手中折扇已经合起来在掌心中轻轻叩打,可见心里已有些不耐烦。
    方嬷嬷无奈,只得再度上前,在姜灼华身侧微微俯身,笑着提醒道:“这是宋家聘礼的礼单,还请小姐过目。”
    姜灼华依旧没反应,方嬷嬷提高了音量:“姜小姐请您过目!”
    “啊!”姜灼华回过神来,似是被惊着般看了方嬷嬷一眼,随即放下支着太阳穴的右手,换了个坐姿,方才出神太久,后背有些发酸。
    她将身子往后挪挪,直接靠在椅背上,凤眸里的波光在不远处的宋照和面上扫了一圈,目光转而落在正厅内满地的礼箱上。
    黑漆的大木箱子,上面是用红丝绸扎挽起来的大红花,一派的富贵喜庆。可此时此刻,这些东西落在姜灼华眼里,分明就是那千斤重的石头,将她一个劲儿的往坑里砸呢。
    念及此,姜灼华收回目光,一个没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造孽啊!
    重生也不重生的早一点,偏生重生在她十六岁那年,且还是上辈子头一个丈夫——宋照和,前来送聘礼的时候。
    哎!
    说来惭愧,姜灼华上辈子,嫁了四回。多年来,凭一己之力,承包了京城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的所有笑话,委实不易!
    当初她嫁的头一个,正是眼下坐在厅里,前来送聘的宋照和。
    姜灼华又瞥了他一眼,一身云锦鸭卵青直裾,熨得连一条褶子都觅不见,那把正在他掌心轻轻扣动的玉骨折扇上,亦是巧妙的系着一枚东海黑珍珠吊坠,与那玉骨颜色反差相配,再兼那副与年纪不相符合的得体笑脸,从头到脚大喇喇的写着两个字——讲究!
    收回目光时,姜灼华心头不由感慨:他娘的,当初就是这幅人五人六的模样,障了她的眼,迷了她的心。
    她记得前世嫂子跟她说过,做生意的人,最看重开张的生意,如果开张生意来的是个胡搅蛮缠的客人,那么这一整天,绝对都是胡搅蛮缠的人,如果开张生意是个掏钱痛快的,那么余下的一整天,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客人。
    所以,姜灼华一直觉得,自己前世情路坎坷,诸多不顺,大多是因为这宋照和没开好张,但凡当初他不要做的那么难堪,她后来的境遇约莫能好些。
    现如今的宋照和,不过十七,脸上却总是挂着个抿着唇的笑意,且他听别人说话时,总是直视对方的双眼,不时的缓缓眨动一下眼皮子,再点点头,仪态举止,显得十分老练。
    他这做派,让现在的姜灼华来评价,那妥妥就是能装啊,奈何当初年纪小,看不透这实际是一副狗皮膏药,只觉得他成熟稳重。
    哎,眼瞎啊。
    想当初成亲后,她每日都会早早起来,为宋照和熨好当天要穿的衣服,每日的早饭,更是精心为他准备将养脾胃的饭菜,每晚他当差回来后,用艾草煮热水给他泡脚解乏。
    他娘亲身子不好,她刚嫁过去就担起了府里所有事务,即便从前在姜府里她是个什么都不用管的大小姐,亦将他母亲和宋府照看的妥妥当当。不会的,为了他逼自己学,不能忍受的,为了他逼自己忍受。
    可是结果如何?所以,当初她不仅瞎,还过于单纯……不对,说好听了是单纯,说难听了,就是蠢!
    现在回头想想,后来她受的所有伤痛,大抵都是为曾经的单纯付出的代价!
    姜灼华心内腹诽一阵儿,这才犯起了愁。
    这宋照和自是万万嫁不得,可麻烦就麻烦在,他是太子的表弟。
    而这个时候,哥哥姜灼风正在努力和太子弄好关系,虽然这太子后来也没做成皇帝,皇位被一个叫叶适的先帝遗孤给截了胡,但是眼下哥哥并不知道此事,若是她贸然与宋照和解除婚约,哥哥那边怕是会很伤心为难。
    她之所以会重生,就是在三天前那个晚上,新帝叶适继位,而她哥哥作为当初太子的党羽,眼瞅着是性命不保。在叶适下令前,她和哥哥万分神伤的一起去了府内清风揽月楼的屋顶上喝酒。
    喝醉后也不知怎地,脚下一滑,摔下了楼,再度睁眼时,就是三天前,她已经回到了十六岁这年。
    印象里,当时哥哥扑上前来救她,也不知哥哥后来有没有跟她一起摔下楼。
    反正不管怎么说,老天又给了他们兄妹一次机会,姜灼华自是不能再嫁宋照和,哥哥也自是不能再依附那个没龙命的太子。
    前世,姜灼华一心想找个对自己好的人,白首不相离,和和美美的生活;而姜灼风,一心想让姜家再度繁荣,能成为宝贝妹妹最强的后盾。
    可惜老天都不从他们所愿,姜灼华一生颠沛流离,姜灼风一生的努力随着叶适登基尽皆化为泡影。
    现如今,姜灼华也算是看开了,什么白首不相离,什么一心只爱一人,什么相夫教子琴瑟和鸣,都是放屁。
    还有什么姜家的繁荣也都是扯淡,这一世,只要能和哥哥靠着外祖母怀瑜翁主的余荫把日子过舒坦,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可是,要怎么说服哥哥放弃朝堂之事呢?
    姜灼华满脑子都在烦心人生大事,自是顾不上宋照和,他早在一旁等的不耐烦了。
    宋照和换了个坐姿,眉心微蹙,神色间似有不解。
    前些日子来姜府提亲时,姜灼华看见他,明明是羞得小脸煞红,乖巧的像只温顺的猫,让他心里极是满足。怎么今日会对他这般淡漠?眼睛从他脸上扫过,跟看陌生人无半分区别,且还一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念及此,宋照和笑着看向姜灼华,开口问道:“姜小姐今日可是身子不适?”
    “啊?没……”姜灼华敷衍的回了一句,顺手将那聘礼的单子放回了桌子上。父母不在,哥哥又忙,婚事都得自己出面应付。
    她这般的回答,叫宋照和有点儿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只得又找了一句话来说:“不知贵府里,准备的如何了?”
    姜灼华闻言,凤眼瞥向宋照和,心内做下决定:得,今儿先把婚事回绝了。等哥哥回来再跟他解释,就说自己不喜欢了,哥哥素来疼自己,即便有太子的缘故在,想来也会尊重她的决定。反正这一世迟早要让哥哥疏远太子。
    念及此,姜灼华笑道:“没准备。宋公子,你把聘礼抬回去吧,我们姜家……悔婚了。”
    话音落,即便姜灼华语气平静,却也宛如平地惊雷,震得厅内众人齐齐看向姜灼华。
    饶是宋照和再好的涵养,此时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半晌后,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方才道:“宋某今日才知,姜小姐是个爱调笑的性子。看来今日小姐确实身子不适,无暇过目礼单,不急,就放这儿吧,你等精神好些再看不迟。”
    “谁和你调笑了?”姜灼华不由失笑,凤眸一瞥,媚色流转:“呵,你看我像在跟你调笑吗?”
    姜灼华无视宋照和诧异的神色,笑着开口,问出了那句前世就很想问的话:“宋公子,你为什么娶我?说来听听。”
    只能甩锅给宋照和了,不然还能说实话不成?怕是接下来,康定翁主少不了说她不矜持,不自爱了。得,忍过去就好了。
    康定翁主见姜灼华认下,眉宇间漫上浓郁的嫌恶之色,意味深长的讽刺道:“就知这宋公子不是好货色。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见色起意,猴急的不得了,想要你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等将你哄到手,扭头就又惦记上旁人。”
    编排了宋照和一通,康定翁主叹了口气,嫌恶之色稍减,看向姜灼华的神色里满是心疼:“我刚还奇怪,不就一次婚事失败了嘛,你怎就心灰意冷到连人都不嫁了,原来背后还有这等原因,怕是伤你不浅。你听小姥姥一句劝,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让此事成为你的负担。虽说男人都在意女人的第一次,但那也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占有欲,端着那点子不值钱的自尊心罢了,也不想想自己还三妻四妾的呢。你小姥姥我,素来不耻什么三从四德,咱女人也有自个儿的生活,何必总围着男人转?”
    虽然康定翁主心疼的神色让姜灼华微有些无奈,但她一席话慢腾腾的说毕,让姜灼华越听越意外:小姥姥居然没斥责她,且还说出这么一番见解独到的话来。
    她不由凤眼一挑,媚色流转,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嫌我不矜持,不自爱,狠狠说我一通呢。”
    康定翁主佯装嫌弃的白了姜灼华一眼:“嗨,你小姥姥我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嘛?你这样的事,放在旁人眼里,少不得会这般说你。毕竟在他们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好似男人能得逞,就是女人不矜持不自爱的缘故。可又有谁知,女人在心爱的男子面前,本就傻的很,若是遇人不淑,那人上下嘴皮子一碰,花言巧语给你说得天花乱坠,哪个女孩子能不当真?”
    说到这儿,康定翁主神色有些悲哀,接着道:“前些年,我还听了一桩事,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姑娘,叫一个成年男子给欺负了。这莫非也是那三岁小姑娘不矜持不自爱的缘故?可见,一个巴掌不仅拍的响,还响得很呢。宋公子若是个负责任的,自会等到成亲后。他诚心诚意要骗你成事,你岂能防得住?所以,不怪你,你只是知人不明罢了。”
    一席话毕,姜灼华心里,对康定翁主生起浓郁的好感。她前世真是眼皮子浅,居然没看出来小姥姥是这般脱俗的人,以后定要与她多亲近才好。
    倾慕的同时,姜灼华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姑娘,问道:“那当年那个三岁的小姑娘,后来怎样了?就盼着她年纪小,能将此事忘了。”
    康定翁主闻言,轻叹一声,道:“她确实记得不怎么清了。那男子得逞后,喝醉酒在外头炫耀,被人听去报了官,被廷尉拿了。在牢里蹲了几年,放出来后,那姑娘也七八岁了。只可惜,她父母觉得自家女儿脏了身子,又受不住外人的闲言碎语,竟将她许了那男子做童养媳。童养媳,也就对外这般说说而已……”
    说到这儿,康定翁主停下不语。姜灼华却只觉心口一滞,闷得上不来气。她小小年纪,本已是忘了的,可是她身边的人,却再次将她推进炼狱。
    与此事上,那男子,她的父母,以及那些每一个说过闲话的人,都是罪魁祸首,一时间,姜灼华竟不知该埋怨谁。
    如果外头那些人嘴别贱,她的父母未必会做到那么过分。
    见姜灼华沉默不语,康定翁主笑笑:“有些事,我们也是有心无力,这个世间就是这样,对女人永远缺些宽容。现在你也知道旁人的闲话有多厉害了,还要养男宠吗?”
    姜灼华闻言一笑,自斟了错认水来饮:“养,怎么不养?就许男人三妻四妾的风流,不许女人过痛快日子吗?闲言碎语有什么了不起,还能杀了我不成?到时候姜府门一关,我自在里头逍遥,旁人管得着吗?”
    她前世承包了京城多少年的笑话,闲言碎语的威力自是领教过的,早就皮实了。这一世,怕是还要接着做笑话了,不过无妨,前世是被动,这回她是自己选的。
    话及此处,侍女们陆续端上了饭菜,二人便停了闲话,一起用饭。
    饭后,俩人屏退了一众婢女,叫她们远远跟着,并肩在花园里信步游走。
    姜灼华还惦记着选男宠的事,边散步边问:“小姥姥,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选男宠呢?”
    康定翁主暧昧的笑笑,携着姜灼华的手,道出了经验:“个头高的,鼻子挺的,喉结明显的,还有……”
    姜灼华忙问:“还有什么?”
    康定翁主将她的手拉起来,展开,指着虎口到食指之间的长度,脖颈微侧,低声道:“这长度,就是男子起反应后的长度。”
    说罢,暧昧的一笑,将她的手放下,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姜灼华来回看看自己的手,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着康定翁主的背影道:“小姥姥,您可真是咱女人的好榜样啊。哈哈哈……”
    康定翁主闻言失笑:“还榜样呢?我可是旁人眼里的毒瘤。”
    姜灼华走快两步追上她:“以后,我陪你做毒瘤!你想想,日后那些迂腐的夫子,说起咱们,还不知如何咬牙切齿呢。能给他们添些不痛快,实乃我之荣幸。”
    两人就这般说笑着,在院里散步到暮色初临,方回房里去,又聊到深夜,姜灼华没去客房,直接和康定翁主一张床上歇下了。
    第二日,俩人都起晚了,起来后,又是一番盛装打扮,待收拾好时,客人陆续都到了,一一落座,待她们二人出来后,康定翁主府的端午宴,便开始了。
    康定翁主虽在外名声不佳,但身份在这儿放着,且在当今皇帝那里,她是有功之人,旁人心里再不耻,面上还是跟她好生来往着,且趋之若鹜的。
    而康定翁主呢,她爱热闹,也不管旁人真心与否,肯来她就请,反正对她这样的人来讲,今日痛饮庆功酒,明日树倒猢狲散嘛。
    宴会上,来客各自献礼,随后歌舞上,众人在一片欢笑中,陆续给康定翁主和挨着她坐的姜灼华敬酒。
    几支舞下来,姜灼华便觉酒劲上了头,晕得慌,便半倚在椅子上,迷了眼听曲儿,一手支着头,一手里捏着一把雀翎羽扇,缓缓摇动着。
    一曲舞停,丝乐声毕,便听旁边的康定翁主,对来客说道:“前些日子,听闻清音坊来了几位男乐师,其中以两位善箜篌者,技艺最为出挑,今日,我请来了府上,各位也都来鉴鉴,看这两位是否名副其实。”
    来客自是‘翁主眼光好,我等没能耐’云云的奉承了几句,不消片刻,便听得有两个男子齐声行礼的声音:“给康定翁主请安。”
    两人虽是同时开口,但其中一个,声音调高且昂扬,一种欲引人瞩目的感觉。这便衬得他身边的另一个,声音浑雅沉稳,显得不卑不亢。
    姜灼华睁开一直眯着眼的,瞧了瞧,奈何醉眼模糊,瞧不清楚,便接着闭上了眼,静候这两位乐师的箜篌技艺。
    他往常都是亥时息,卯时起。奈何今日怀着心事,担忧着黎公公,到了亥时也没什么睡意,便起身取过今日看了一半的《封神演义》,借着灯接着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完全没注意到时间流动,等他觉得眼皮抬不动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亮起了朦胧的光线。他不由心里一惊,天都快亮了?往常这个时候,是他起床的时间。
    可是手里的封神实在是吸引人,但他现下是真困,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书,吹灭几欲燃尽的烛火,拉起被子,合目睡去。
    叶适约莫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清晨第一缕阳光,便明晃晃的洒进了房间内。
    桂荣带着一众婢女鱼贯而入,全程目不斜视的忽略叶适,进了卧室里间去服侍姜灼华起床。
    里间渐渐热闹起来,叶适被吵醒,他醒来的瞬间,只觉眼皮沉的像是黏了米糊糊,真想不管不顾的接着睡下去,奈何心里还有一点点理智提醒着他:姜小姐都起了,他不能继续睡。
    活了十九年,叶适今日这是头一回凭毅力起床,一万个不情愿。
    他坐起身,弯下腰手肘撑着膝盖迷瞪了一会儿,待清醒些了,方才下榻穿衣。
    姜灼华洗漱久,洗完还要梳妆打扮,用时就更久。叶适穿好衣服在塌边坐下,看了看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人影,拿起没看完的封神接着看了起来。
    姜灼华梳妆完毕,绕过屏风走了出来,叶适听见声响,放下书起身行礼:“姜小姐早。”
    “嗯?”姜灼华看着叶适愣了下,他眼下那两大团乌青是怎么回事?
    姜灼华走到他面前,指一指他的眼睛,不解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叶适一愣,她怎么知道?桂荣见叶适不解,快嘟嘟的说道:“柳公子,你今儿怎么跟蜀地的竹熊似的?”
    叶适闻言了然,尴尬的笑笑,伸手揉了揉眼睛:“昨晚看封神,忘了时辰,天亮才睡。”
    姜灼华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有趣?难不成你没看过话本子吗?为了本书把自己弄成竹熊,至于吗你?”
    叶适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大喇喇地嘲笑过,姜灼华这话说的,就跟他没见过世面一样。叶适笑得更是尴尬,不自在的解释道:“家叔教导严格,认为读话本易玩物丧志,实不相瞒,在下这是头一回看。”
    姜灼华闻言,止了笑,眼里又生出些同情来:“啊……这样啊。你叔叔这话我不赞成,读话本怎么就玩物丧志了?虽说是话本,却也是书者思想的结晶。就以封神里的哪吒而言,虽是编造的神话人物,却处处透露着一个英雄陨落的悲剧,教人唏嘘。”
    叶适闻言不解:“哪吒后来莲花重生,位列仙班,小姐为何说其是陨落的悲剧?”
    姜灼华在他榻对面的方椅上坐下,接着道:“我初次看得时候,也和你想法一样。他莲花重生的那一刻,委实叫我热泪盈眶。可是后来再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初时的哪吒,面对四海龙王肆虐人间,杀夜叉,抽龙筋。接着龙王告状李靖,李靖不分是非,谄媚于龙王,哪吒一剑自裁,削骨还父,削肉还母。何其具有反骨!”
    叶适低眉听着,听到此处,忽觉心头一亮,仿佛开辟了新思路,笑着接过话:“在下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莲花重生后的哪吒,已不再具备这可敬的反骨,而是和曾经那些压迫他的人为伍。”
    姜灼华点点头:“对啊,所以我后来一直觉得,莲花重生的那一刻,哪吒才是真的死了。尤其是后来看《西游》,哪吒与跟他曾经一样具有反骨的孙行者拔刀相向,更是把他的悲剧加深了一层。所以,我只敬佩当初那个,敢于向整个世俗宣战的哪吒!”
    叶适听此问道:“《西游》?好看吗?”
    姜灼华道:“当然好看啊,我这儿有好多话本子,你可以慢慢看。咱们先去吃饭吧,吃过饭你再回来补个觉,瞧你那眼睛……”
    说到此,姜灼华起身凑到也是跟前,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低声揶揄道:“可心疼死我了。”
    叶适闻言,身子一颤,宛如闪电穿身而过,神色更加的不自在,唯可见喉结上下浮动。
    姜灼华看着他这幅模样,眼风从他面上划过,抿唇留给他一个媚笑,转身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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