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性命交换!
“月娘……月娘……月娘……”
大老远，坐在房里的月亮就听到了方吟霜咋咋呼呼的叫声了。从这急切的声音里，月娘听到了太多太多……
姑娘对她的关心，担忧，牵肠挂肚。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切。她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可是，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了。
当方吟霜一把推开月娘的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月娘红着眼圈儿看着自己。
“月娘！”方吟霜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月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月娘呜咽着。努力忍住眼泪摇着头：“没有！”
“那你哭什么？”搞得她还以为谁欺负月娘了呢！正打算撸袖子去报仇哩！“别哭！如果受了什么委屈也告诉我。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的！”
月娘红着眼圈儿，原本极力忍耐的眼泪，这下如开闸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月娘哭得很上心。撕心裂肺地哭的那种。这样的月亮让她想起了她自己。
前世，她刚刚成了孤儿。家里的房子被亲戚卖了，卖房的钱被瓜分了。剩下的，她这个多余的孩子便是被家里的亲戚各种踢皮球。为了赶她走，什么难听的话都对她吼过。后来，大年三十儿，下着大雪，她在江边哭了整整一天。最后，带上所有的材料自己去了孤儿院。从此，她便和家里那些亲戚没有了任何联系。可笑的是，后来小姨女儿生病了。小姨居然找上她，一副理所应当地模样，要她拿钱出来给她女儿看病。
凭什么？
方吟霜将小姨臭骂了一顿，一脚将之踹出了家门。并且登报将事情讲清楚，顺道和所有亲戚断绝亲属关系。一时间，整个城市被方吟霜的这种决绝所震动。也为那帮亲戚的绝情而惊讶。
后来，在灾区为了救人她死了。来为她送行的全部都是些陌生人。陌生人又如何？总比那些冷血无情的亲戚好得多。至少，人家有良心。而她那些亲戚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大年三十顶着雪在江边哭了一整天的孩子。
如今，她看到月娘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孤独无助，迷茫绝望。
月娘哭了很久……很久……
方吟霜一直陪着她。抱着她……
等到月娘彻底平静了。她才用粗嘎的嗓音道：
“让姑娘笑话了……”
“笑什么话？”方吟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每个人都有无助绝望的时候。当年，我也这样哭过。因此，我理解。而且，我更能明白。这样痛哭一场其实是很幸运的事情。因为痛哭之后，脑子就会更加清醒！”
月娘点了点头：“谢谢姑娘！”
“不用谢！”方吟霜拍了拍月娘的肩膀：“饿了吗？想吃点儿什么？”
“不！”月娘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些许坚毅之色：“我感觉，脑子确实清醒了很多！”
“那就好！”方吟霜倒了杯热茶递给月娘：“哭过之后喝点儿热水会好受很多的！”
“嗯！”月娘点了点头接过那杯茶。在不经意间。方吟霜的指腹触碰到了月娘的手腕。方才，方吟霜是抱着月娘的。可是并没有碰到她的手腕。
“月娘，把手给我！”
月娘微微一愣。很配合地伸出自己的手。指腹搭在月娘的脉上。方吟霜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方吟霜无奈地抬头看着忐忑不安的月娘。
“月娘！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连城？”这是方吟霜的猜测，也是试探。
“嗙！”
月娘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上。杯中的茶水四溅。让她们两个的衣服斑斑点点。茶杯在桌上滴溜溜地滚了几圈儿，然后直接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翠响。茶杯碎裂。
深吸一口气！
方吟霜狠狠闭上了双眼。
没想到，她的猜测和试探居然也能应验。
真是狗屎！
“姑……姑娘！”月娘的一声呼唤将方吟霜从极度愤怒中剥离出来。
“月娘……”方吟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脸上甚至扯出了一贯的微笑。可是，她却感觉自己像个拐卖幼儿的人贩子：“月娘，你是真的喜欢连城吗？”
“我不知道！”月娘略微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惶恐和无助。
可怜的月娘啊！
方吟霜忍不住心疼地抱着这个天然呆傻大姐。
“月娘！作为大夫，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你所有的情况！”方吟霜拍着月娘的背苦笑：“月娘啊！你又被人下了控心蛊！”
“啊？”月娘浑身一震。彻底崩溃！“不……不……”她死命摇头一把推开方吟霜。后退几步背抵在墙上。双手插在发鬓，死死地揪着头发：“不……不要……为什么会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月娘，你冷静点儿！”
“你让我怎么冷静？”月娘脸上爬满了泪水：“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方吟霜在离月娘四五步远地方席地而坐。将腿随性地盘着，就像在和普通朋友聊天一样。
“感情这种事情谁碰上谁控制不了啊！”方吟霜苦笑：“这不怪你！”
“可是，控心蛊……控心蛊……”
这才是月娘最在意的啊！
先前，月娘就中了控心蛊。被人操控着给所有人下了噬心蛊。这个教训太惨痛了。以至于让月娘一直耿耿于怀。成了她人生中的一道伤疤。
“控心蛊我会用囊蛊去控制住它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选择！”
“选择？”月娘呆呆地抬头看着方吟霜。脸上写满了不解。
“你已有半个月的身孕了……”
“半个月……半个月……”月娘嘴里不停呢喃，神智也重新陷入崩溃状态。
“月娘，你已有半个月的身孕了？”紫衣和红姑从门外冲了进来。
紫衣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月娘：“怎么会成这样？”
月娘看出紫衣对她的失望。心也沉入了谷底。
将身子窝在角落里，头埋在两膝之间，双手抓着鬓角的头发呜呜地哭泣。
方吟霜和红姑赶紧上前，将紫衣拖到一边冷静去了。
“傻孩子！”红姑转过头，叹了口气，走到月娘身边。拍了拍月娘的手臂：“别哭！坚强点儿！”
方吟霜无奈地和月娘坐在一起，让月娘靠在她的身边：“月娘，你现在开始选择吧！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紫衣咆哮：“不能留！”红着双眼怒吼：“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感觉到了月娘的瑟缩。
“紫衣！”方吟霜瞪了一眼紫衣。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红姑也很头痛。干脆也和月娘并排坐在一起。方吟霜和红姑一左一右坐在月娘身边。
“你别管紫衣！”方吟霜尽可能让声音柔和：“孩子和父母讲究的是缘分。如今，它来了。便是和你的缘分。它现在只有半个月。留还是不留，全在你的选择。不过，我先要和你讲明。
如果你留这个孩子。你就会面临一些风险！
首先，你中了控心蛊，再加上怀有身孕。我不能强行给你破控心蛊。因此，我只能用囊蛊将控心蛊包裹起来，暂时控制住。等你将来生产之后，我才能给你破蛊。可是，因为你身上有蛊。这会间接影响你的身体情况。孕育孩子，原本就是对母体的一个天大考验。你会面临孕期严重贫血，以及难产和血崩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这是拿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这当中没有任何如果的假设！
母体中蛊。孕期必然严重贫血。生产的时候必然出现难产和血崩。在这个时代，如此的情况。九死一生那是好听，九死无生才是最后的结局。
说到这里，月娘怯生生地抬头看着方吟霜。
“如果你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会尽生平所能，护你母子平安！”
方吟霜叹了口气继续道：“如果你选择不留这个孩子呢！那么我现在就给你下一贴药。最多明天，这孩子就会彻底消失。对你的身体影响也不会太大。后天，我就可以给你破蛊了。”
眼下这个光景，有理智的人都知道。不留孩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紫衣红着眼眶跑过来抱着月娘：“不要孩子好不好！月娘……把这孩子打掉好不好？我命令你，把孩子打掉好不好……”越说，紫衣的眼泪也忍不住了。
“连城那个杀千刀的！”紫衣一字一泣：“真是害人精……害人精……月娘……是我把你带大的……月娘……”紫衣抓着月娘两个肩膀摇啊摇：“你听我一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孩子不能留……不能留啊！你会没命的……可怜的孩子……你会没命的……”
月娘纠结地看着方吟霜。
这是绝望，更是求助。只一眼，方吟霜便知道了月娘的决定。
红姑颓然闭眼。将头扭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咬牙切齿地道：“害人……害人啊……真是造孽……”
“紫衣，你冷静点儿！”
方吟霜认真地看着紫衣：“紫衣，你别担心。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一定会护她们母子周全的。你别老是瞎想了！你当我这个玉面圣手是摆着好看的吗？”
“姑娘！”紫衣以拳头锤击着地面。那“嗵嗵嗵”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就像锤在人的心上一样。
“我是心疼啊！”紫衣指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点着：“疼，这心啊！真的很疼！”虽然她只比月娘大少少的五岁。可是，师徒就是师徒。
一直以来，她对月娘的要求都是极高的。为的就是能让这个徒弟，不会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是，她教会了月娘各种技能。却独独没有教会月娘怎么去面对和选择她自己的人生。怎么去保护自己的人生……
她心疼月娘，也为自己的失误而愤怒。
“师傅！”月娘起身，直接冲进了紫衣的怀里。
一声师傅，让紫衣肝肠寸断。
为什么会成这样？
为什么？
紫衣一下一下地抚着月娘的后脑勺眼泪就没停过。红姑胡乱地抹了一把泪脸。却发现越抹，眼泪越多。方吟霜起身，走到洗脸架前。从架子上抓了几张帕子过来一人丢一张给她们。
“都别哭了！”方吟霜用帕子抹了一把脸。耸了耸鼻子：“既然选择好了。那就从今天开始做好打硬仗的准备！这里是平京，药材应该很好买，不能买的，再想办法。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给月娘下囊蛊。”
红姑和紫衣一起，将月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种囊蛊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方吟霜将自己指尖的一滴血滴在月娘的额头上便好了。神奇的是，方吟霜的血滴在月娘额头上的刹那。那血珠便如水珠滴在干涸的土地上一样。瞬间便消失无踪。囊蛊种好，月娘便昏睡了过去。为了照顾方便，方吟霜将月娘安排在了她的隔壁。此举让红姑极力反对。
“那怎么成？”红姑杏仁儿眼一瞪：“月娘住您和少爷隔壁？她要是打扰你们休息，那怎么成？”
“额……”方吟霜扶额！饶了我吧！
最后，紫衣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贴身侍女安排过来在照顾月娘。如此一来，大家皆大欢喜。
晚间用晚餐的时候。方吟霜将月娘的事情和天司夜阑说了一遍。天司夜阑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了。他才淡淡道：“她自己选择！”
瞧瞧！
果然还是天司夜阑开明啊！
她还在心里美滋滋地称赞他呢！可是某货却突然甩出一句：“再过十天，就是你的及笄大礼了！”
哎呀我去！
哥！
咱们不提这茬成不？
天知道红姑一听到她及笄，双眼放红光的模样有多可怕。那简直是比饿狼还饿狼啊喂！
天司夜阑放下手里的碗筷。斜睨了一眼她碗里那根本没有怎么动的“小山”。微微皱了皱眉。
“吃！”不二价！
“我在吃！”方吟霜无耐地抓着筷子吃饭。
饭菜味道很不错。方吟霜在讲完月娘的事情之后也确实感觉饿了。吃饭便顺溜了不少。天司夜阑撑着脸颊，静静地看着她好不做作地吃饭。眉间的皱慢慢舒展开来。
“你感觉紫云丹的效果怎么样？”
“很不错！”
“把手给我！”
“你快吃饭！”
“不要！把手给我……”
天司夜阑叹了口气。将手给方吟霜。方吟霜一手端着碗，一手号脉。半晌：“嗯！是不错！”抓起筷子继续吃饭。
“等待会儿你把另一颗紫云丹也吃了吧！再过几天，我炼丹炉里的那三颗紫云丹应该也成了！”
“嗯！”
“天司夜阑！”
“嗯？”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希望我是什么人？”
“嗯……嗯……”方吟霜端着饭碗，眼珠子努力看着天：“我希望啊……”随后，俏皮地冲她眨了一下右眼：“你都不告诉我我要的答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答案？”
天司夜阑微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手宠溺地在她的后脑上揉了揉。
“如果我们从一开始便不相识。到了适婚年纪，你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家嫁？”他尝试着另一种方式。
“当然是嫁一个疼我入骨，宠我一世的人啊！他疼我，宠我。我也是疼他，珍惜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那么怕那个人是个普通人，断脚缺手，身无分文也无所谓。爱了就爱了，没有办法控制的。就像月娘和连城！月娘明明知道爱连城是不对的。可是，她依旧无法控制。甚至会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说到这里，方吟霜长长地叹了口气：“爱！真的是毫无道理啊！”
天司夜阑静静地听着她发表感慨。
“天司夜阑！”
“嗯？”
“你说，有一天……你会不会将我忘了？”
“不会！”顿了顿。口气异常坚定道：“死也不会！”
“是吗？”方吟霜笑了笑道：“世事无常，别将话说得太满啊！”
“你不信？”天司夜阑面色不善。
“我哪有？”方吟霜粲然一笑：“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破坏了我们的约定呢……”
没等她说完，他便抢过话头：“不会！”
“是吗？”方吟霜搁下手里的空碗看着窗外的明月笑道：“只愿此情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
“你~敢！”
方吟霜感觉自己也是嘴贱！为毛要去挑战他呢？
这下好了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发现自己就像被坦克碾压了一样，浑身被种草莓不说就连衣衫都成了破布。这货丫的太暴力了。将来成亲，还不知道被他折腾成什么样。
苍天啊大地啊！
某女瘫在床上仰望床顶，泪牛满面！
我到底都遇上啥人了啊这是！
最让她糟心的是，这货居然在她脖子上狂种草莓。衣服都遮不住的那种。害她被紫衣和红姑狂笑了好几天。
为了出门，她只能在大热天往脖子上围白纱。
鬼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少神兽奔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