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陆如意倒是没想到孟邑谌肯这样下功夫去弥补,先前激愤的情绪沉下来不少。
    “说起来,这事我也有责任。”她后悔的说道。
    要不是她和孟邑谌突然赌气,想出这么个金蝉脱壳之计逃跑,抱月哪里会被迁怒。花儿般鲜嫩的生命就此凋零。
    “你也别多想了,逝者已矣,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帮她照顾好她的家人。”
    孟邑谌握住陆如意放在炕桌上的手,轻声安抚。
    陆如意一想也是。这世界上又没有卖后悔药的,她就是悔的肠子黑了,也都于事无补。
    眼下,就尽力替她照孵她的家人吧。这样想着,她迫不及待的问孟邑谌,“除了爹娘和兄长,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个嫂嫂,几个侄子侄女,还有个小妹,今天十一二岁。”
    “有个妹妹?”陆如意眸光一亮,心思转了圈,看着孟邑谌,瞳孔发亮道,“那我可不可以把她妹妹接进王府?”
    “接进王府?”孟邑谌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了想,试探着问,“是以什么身份?”
    “我想认她做妹妹。”
    孟邑谌听她这么说,考虑了片刻,“若是人品周正,是个懂事的,也无不可。”
    “那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先让人去他们家附近打探下,看看街坊邻居对那姑娘的风评如何,俗话说得好,一样米养百种人,抱月和他兄长好,不代表家中其他姐妹也好。”
    “我听王爷的。”陆如意点头同意,孟邑谌说的道理,她确实没法反驳。
    说完抱月的事,孟邑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让初五送陆如意回王府,他则留在宫里继续处理政事。
    次日。新帝登基。孟衍正式被称为先帝,太后为太皇太后,贵太妃为太皇太妃。
    新帝即位当天,龙椅还没坐热,就发布了两道诏令,一道是请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一道是令先皇爱宠明妃为先皇殉葬。
    这两道诏令意图泰国明显,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诏令发布,满朝大臣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孟邑谌。
    孟邑谌目不斜视,心下冷笑,他从前倒是没看出来,太皇太后竟然还有插手国事的魄力。
    龙椅上浑身僵硬的孟勋也发现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皇叔身上,小心翼翼吞了口口水。揪着身上的龙袍,问,“皇叔对朕可是不满?”
    “并无。”孟邑谌抬头,平淡无波的回话。
    孟勋笑起来,“那皇叔下了朝记得来乾元殿找朕,朕有个惊喜要给你。”
    “臣记下了。”孟邑谌颔首答应,在他巴巴的凝视下,勉强对他笑了一下。
    孟勋见自己最最敬仰的皇叔对自己微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精神也松快不少,就连身下咯屁股的纯金龙椅都没那么难受。盯着孟邑谌,一个劲的朝他笑。
    殊不知,在他右后方隔着屏风听政的太皇太后已经脸色铁青。枉费她昨日教了小皇帝一整夜,拼命给他灌输摄政王不是好东西的思想。可是没想到,一上朝,他还是被孟邑谌给勾去了魂。
    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是他亲爹。
    这般想着,太皇太后心里更气,但偏偏左右有人看着,她还得时刻端着脸。
    良久后,才将满腹的心思压下去,咳了一声,道,“礼部尚书,新皇既已登基,你接下来便用心筹备先皇下葬一事,万不可怠慢了。”
    “是,太后。”礼部尚书躬身称是。
    太皇太后又道,“还有先皇陪葬的珠宝珍玩,你也尽早让人递了单子上来。”
    礼部尚书再次答应。
    太皇太后刷够了存在感,这才不再言语。
    下朝后,孟邑谌依约往乾元殿走去。
    到殿门外却被告知,太皇太后在里面,让他先等等。
    孟邑谌对太皇太后没有半分好印象,直接摆手,冷声道,“无妨,本王刚好进去给太皇太后请个安。”说完,不等太监答应,就自顾自推门进去了。
    而此时,太皇太后正苦口婆心,谆谆教导孟勋如何疏远孟邑谌。
    乍一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自己的人,并没有怎么在意,继续看着孟勋,耳提面命,“皇上要是再不懂得避开摄政王,你仔细和你父皇一个下场……”
    “咳!”孟邑谌听到此处,轻轻嗽了一嗓子。打断太皇太后的荒唐之言,跟着,挺直脊背,一脸嘲讽的看向她,冷声言道,“臣倒不知,在太皇太后眼中,先皇的死原来是本王所害。只是不知对于此事,你可有证据。若是有的话,本王不介意帮你送到大理寺去……若是没有,那这污蔑朝廷重臣,妖言惑众,蛊惑皇上之罪,您可就逃不了。”
    “谌儿,是你啊!”
    太皇太后没想到孟邑谌连通报都没通报,就会直接出现在乾元殿中,整个人都尴尬起来,僵硬半天,才讷讷喊了一声,却只字不提自己方才的犯的罪责。
    孟邑谌冷冷勾唇,“太皇太后若是无事,便去奉安殿多看先皇几眼,省的到时候先皇舍不得你,又回来找你。”
    “哀、哀家这就去。”太皇太后听孟邑谌提及先皇,脸上表情更差,只匆匆对孟勋说了句,“皇上好好看书,有不懂的多请教你皇叔”,便落荒而逃。
    孟勋一脸懵懂的目送太皇太后离开,小脸上写满了失落。
    孟邑谌怕他小小年纪,就被教的心思繁杂,情绪抑郁,闷哼一声,清了清嗓子,道,“皇上有什么惊喜想给我?”
    “皇叔……”孟勋听孟邑谌跟他说话,眼里闪过一抹委屈,小声道,“为什么,皇祖母会不喜欢皇叔?她总让朕、让朕疏远皇叔,还说父皇就是因为亲近皇叔才……”
    “那你相信她的话吗?”孟邑谌温和的看着他反问。
    孟勋不假思索的摇头,“朕不信,皇叔是好人。”
    “是吗?”孟邑谌有些惊讶。他和孟勋仅有的交集不过两三回,还都是在孟衍驾崩之后,他不明白,这么小个孩子,凭什么对他如此信任。
    孟勋听孟邑谌反问,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登时急了,较真的解释,“皇叔是好人,母后说过很多次,宫里除了她,就只有皇叔不会害朕。”
    康太后?
    孟邑谌皱起眉来,在他的印象中。他和这位太后并没有什么交集。
    停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询问,“太后,是怎么跟你说的?”
    孟勋想了片刻,认真道,“母后说,她以前做宫女子的时候,曾被明妃娘娘折磨的奄奄一息,当时是皇叔救了她。”
    ……
    他这么说,孟邑谌又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前几年是从明妃手底下救过一个宫女。
    只是没想到,那宫女最后竟会成为孟衍的女人。还诞下了大皇子,更在几年后苦尽甘来成为当朝太后。
    “你母后倒是个心善、知恩的。”孟邑谌感慨了句,顿了顿,又说,“你往后多听她的话,至于你皇祖母,她的话听过就算了,不必放在心上。”
    “是,皇叔,朕明白了。”孟勋点头称是。
    孟邑谌又问起他最近读的什么书,顺便考察了一下他的功课。
    孟勋成日里被太皇太后揪着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功课自然做的不是很好。
    孟邑谌就沉了脸,“皇上往后不可再如此贪玩。怠慢功课。”
    孟勋听了,着实委屈,小声道,“朕也想多背几遍书的,可皇祖母不许,她总要跟朕说话,让宫女带朕去玩,朕不敢不敬长辈……”
    他这么解释,孟邑谌也有些为难。想了片刻,给他出主意,道,“皇上往后隔七天去寿康宫请个安,平日里太皇太后若是寻了借口过来乾元殿,你也可以课业繁忙为由,婉拒于她,莫让她进来。”
    “那若是朕身边的公公也不向着朕呢?”孟勋有些懊恼的问。
    孟邑谌笑了笑,“不会的,高公公他只听皇上的吩咐。”谁让,那公公本就是他的人!
    他交代下去的事,他便是提了头也会去做的。
    孟勋听了孟邑谌保证,这才放下心来。
    孟邑谌看着时间差不多,让人去传了午膳。
    陪孟勋吃完后,他又带着他去宫里的校场走了一圈,承诺,等他再长大些,他可以亲自教他骑马射箭。
    孟勋光听着。已经热血沸腾,恨不能立刻长到六七岁。同时,对孟邑谌的孺慕之情也更加厉害。
    参观完校场,孟邑谌将他送回乾元殿,然后回了政事堂。
    礼部尚书已经拟好先皇陵寝的随葬名单,孟邑谌看了一遍,见都是些稀松平常的金银玛瑙,连一件稀世珍宝都没有,不禁恼怒,冷着脸道,“再去拟一份,若是不能令本王满意,你这尚书就别做了。”
    “可、可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礼部尚书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话。
    孟邑谌脸色更冷,质问,“与太皇太后有何关系?”
    “回王爷的话,太皇太后说,先皇死的并不体面,连单独的陵寝都没有,只需一切从简,无需铺张浪费。”
    好一个一切从简,不铺张浪费!
    孟邑谌面色寒如冰霜,铁青着脸吐出两个字,“重拟!”
    “是,王爷!”礼部尚书战战兢兢的答应,在摄政太皇太后和摄政王之间,到底还是选择了有实权的摄政王。
    说完,便退了下去,重新筹备。
    孟邑谌看着他退下后,又埋头处理别的政事。
    一直到华灯初上,该点灯了,才放下手中朱笔。
    起身换了常服,示意初九备车回王府。
    初九已经习惯了孟邑谌宿在政事堂暖阁,眼下听闻他要回王府,一时间还有些发愣。
    孟邑谌见他走神,不悦的又交代了一句。
    初九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出去安排车马。
    等回到府里,夜色已经深了,差不多亥时初刻的样子。
    他没有去前院书房,直接去了洛神苑。
    洛神苑,陆如意猜测到孟邑谌今晚会来,并没有早早歇下,终于等到他,忙迎上去,替他将外裳脱下,笑问,“饿不饿,小厨房还热着饭,有糖醋排骨、糯米藕,还有你最爱吃的薄荷粳米粥,这东西最是解暑,还能防蚊虫叮咬。”
    “嗯。端上来吧。”孟邑谌在她的伺候下,净过手,擦了脸,又回头看她,温声道,“这几日政事着实太多,一天都没好好用膳。”
    “嗯。”陆如意说着,给阿绿使了个眼色。
    阿绿登时离开。
    孟邑谌拉着她去一边坐下,道,“本王得空,已经让暗卫去查抱月的妹妹了,若是个好的,他们会直接带到王府来,最迟,后天吧。”
    “谢王爷!”陆如意激动的道谢。
    孟邑谌看着她,很想问问她出逃后的事,但是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时,又突然不敢问。
    陆如意顺着他目光回看,然后落在自己裸-露在外的疤痕上,有些不自然的抬起手,挡了挡,低头道,“我知道很丑。”
    “改天让良太医过来看看,应该能消的下去的。”孟邑谌沉声安慰,却只字不提那伤口的来历。
    陆如意心里愈加不是滋味,想了片刻。深吸两口气,主动提及,“王爷就不问,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吗?”
    “……”孟邑谌没说话,但是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却表明了他的态度。
    陆如意叹了口气,表情复杂道,“本来,我是逃得掉的。”
    “但是命运很奇怪,它又安排我遇到了谢钦。谢钦他已经有了正房夫人,却还想让我成为他外面的夫人,我自然不肯,便以死相逼。”
    “……最后,他妥协了。”
    寥寥几句。她将她和谢钦的过往勾勒了出来,孟邑谌听完,捏紧了拳头,眸中暗火簇动。
    恨不能将谢钦碎尸万段。
    陆如意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怒意,忙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已经过去了,你别……迁怒他,毕竟在宁渠,他也算救过我一次。”
    “嗯。”孟邑谌点了点头。
    在陆如意面前,没有再流露出恨意。
    但是心里,却还是将谢钦此人记下。
    打算背着陆如意,暗暗报复回去。
    两人说着,阿绿将晚膳端了进来。
    孟邑谌一样尝了一口,有几分欣慰,“隔了这么久,终于再次吃到你做的饭菜了。”
    陆如意抿着唇笑,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徐冠的事,我还没跟你道谢呢。”
    “他们是你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孟邑谌抬起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前些日子,本王也问了良太医,听他说,徐夫人这是陈年旧舸,治愈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调理着,若是不出意外,应该还有十几年的活头。”
    陆如意算了下,十几年,差不多刚好能撑到徐冠自立。
    才算宽了心。
    两人终于冰释前嫌,用完膳,上榻后,自然是好一番温存。
    次日,孟邑谌神清气爽的去上朝。
    陆如意则让阿绿去请了良太医过来。将谢钦之前给她的药方,给良太医鉴别。
    良太医看着药方,细细斟酌了一番,连道三个妙字,跟着,又看向陆如意,问她,“这药,你吃了多久了?”
    陆如意不好意思的勾唇,“断断续续,吃了有二十来天了吧。”
    “手伸出来。”良太医严肃的说。
    陆如意毫不犹豫,将手腕亮给他。
    良太医从药箱里取了脉枕,给她把脉。
    良久后,才将手从她手上拿开,含了笑道,“恭喜,你的宫寒好了许多。”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现在也是可以怀孕的。”良太医乐呵呵的解释。
    陆如意红了脸,再想到她昨夜和孟邑谌做的那些事,看着良太医,讷讷道,“那您能不能给我一些避子的药?”
    “作甚?”良太医追问。
    陆如意瞪了他一眼,羞赧道,“良叔叔,你说我要这药还能做什么?”
    “问题是你现在用不了这种药。”良太医赧然道,“你本来便宫寒。现在因为那药方调理的不错,好容易有了点盼头,再用那避子的汤药会雪上加霜的。”
    “可现在是国丧呀!”陆如意一脸的为难,“要是在这段时间有了身孕,我怕……”
    这还真是个问题!
    良太医心道。
    但是面上,却不敢附和她,只道,“这种事,你最好还是跟王爷商量一下,毕竟你们的关系已经到这地步了,有了事也该一起承担的。”
    陆如意一想,也是。
    当晚,孟邑谌再来洛神苑时,她便跟他说了这个担忧。
    孟邑谌没想到陆如意的身子会好的这么快。
    一时之间,又是激动,又是担忧。最终还是没舍得陆如意受罪,直接道,“没有怀上最好,若是怀上了,咱就生下来,大不了到时候养在外面,等过了周岁再过继到王府。”
    陆如意毫不怀疑他有这种暗箱操作的能力,心头阴云一下子散去不少。
    一夜好眠。
    次日中午,她正午睡着,阿绿突然进来,轻轻喊了她两声。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没开口问,就听她自顾自道,“宝娴姑娘来了。”
    “宝娴?”陆如意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忍不住询问。
    阿绿激动道,“就是抱月姑娘的妹妹啊!”
    陆如意这才反应过来,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了鞋子便朝外跑去。
    厅里边,一席黄衫的少女正娇娇俏俏的等着,许是没有见过这般富丽堂皇的厅堂,温柔的眸子里尽是好奇。
    陆如意露面后,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惶恐道,“民女给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免礼。”陆如意直接走到她什么,亲手将她扶了起来,打量着她异常肖似抱月的眉眼,问,“你今年几岁了?”
    “十一岁。”
    “在家的时候平常都做什么?”
    “绣花,看书,伺候我娘。”
    “哦?你也看书,那都看些什么书?”
    “女则、列女传……”宝娴将自己平常看的书一一说出来。
    陆如意点头,“一看你就是个懂事的。”
    宝娴低着头,含羞不语。
    陆如意又问,“一路过来。累了吧,你看是先用膳,还是先让婢女带你回房歇息会儿。”
    “一切听凭夫人做主。”宝娴将自己的姿态放的特别低。
    陆如意看着,心下只是心疼。
    便道,“要不,你先回去歇息会儿,有什么话,我晚膳的时候再和你说?”
    “宝娴听夫人的。”说着,屈身行了一礼。
    陆如意满意的点头,跟着又示意阿绿亲自带她去厢房。
    阿绿领命,带着宝娴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一见面,就对着陆如意赞不绝口。“宝娴姑娘真是太温婉了,整个人就像一汪水一样。真真可人的紧。”
    “是吗?”陆如意弯起了唇,笑道,“我就说抱月那么好,她的妹妹肯定也是个好的,如今一看,果然啊果然。”
    “那是夫人眼光好。”阿绿拍了个马屁。
    陆如意觑了她一眼,“你的嘴儿什么时候这么甜了?”
    阿绿道,“早在夫人肯拼死护住奴婢时,奴婢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只效忠您一个,奴婢愿意为您死十次!”
    “傻丫头,为我死十次,你当自己是成了精的猫吗?只有猫才有九条命的。”
    阿绿笑了起来,“奴婢读的书少,不会说话,只是想表示一下奴婢对夫人的忠心。”
    “这些我都省得!”陆如意笑的更加深,“你和抱月、还有宝娴都是极好的。”
    阿绿弯唇,没有再多说。
    当晚,当着孟邑谌的面。
    陆如意将宝娴引荐给了他,然后正式认下这个妹妹。
    宝娴碍于自己的身份,原本是拒绝的,但无奈陆如意的执念实在太深,始终不肯妥协,又加上孟邑谌的推波助澜,她只能认命。跪下来给陆如意磕头敬茶,认下这个姐姐。
    陆如意了了一桩心事,心情好得很,给了宝娴一个大大的红包,又赏了许多衣料首饰。
    宝娴只温温婉婉的笑着,像是真对陆如意感恩戴德。
    一时间,整个厅里都是温馨。
    孟邑谌嘴角也挂着浅浅淡淡的笑。
    末了,陆如意又向宝娴承诺,等过了国丧期,一定将她带回陆家,更会将她带到京城权贵面前。尽力为她找一个好婆家。
    宝娴听到最后一句,当即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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