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我连忙给她说:“如果有个你讨厌的女人你和她关系恶劣,怎么才能改善你们之间的关系,至少让她不再讨厌你,不再有防备。”
    孟灵抬起下巴,脸上有点小得意:“你说得是你和吴丽花吧。”
    我低下头顿感无语,聪明的女人真是伤不起啊。
    她手支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轻松地说:“这还不简单?你不是喜欢送礼送钱吗?继续给她送钱不就好了吗?”
    我说:“你这算是什么馊主意?”
    她翻了个白眼说:“我反正是给你出了主意,你爱用就用,不用就拉倒。”
    我猛地一想,也许这主意不馊,送礼的确是能迅速拉近关系的。我想让她认为我对她的品行并不是那么反感,送钱也的确是迅速确认价值认同感的有效方法。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受过贿,一起蹲班房是四大铁关系,那么行贿者与受贿者之间的关系也必然有种微妙的默契。
    为了打破我和吴丽花之间的冰山,看来我也得把剩下的五千块钱烟票送出去了。只是送礼也需要找个由头,平白无故送她钱只会让她怀疑。如今王娜在监舍里过得已经好得不能再好,实在不需要再加码了。
    我想了一阵子都没有想出好的理由,就决定这事先放一边,反正秦鸿雯也不急着催我,要按部就班,从长计议。
    门外余男敲了敲门问:“孟灵,刘良在里面吗?”
    孟灵点了点头说:“你快来把他领走吧,在这儿上窜下跳闹得不行。”
    我对走进门来的余男问:“你突然找我什么事。”
    余男呲牙咧嘴地对我说:“吗呀,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和美女聊天,你接下的摊子该怎么收拾?你想好了吗?姚广娜和顾丽丽那两个剌头几乎是五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要是到年底我的全年奖金扣光,老子可跟你没完。”
    我说:“你现在先不要着急,咱们顺其自然呗。”
    “顺你个头!别的小组现在都已经开始到承包监舍开始沟通,做起犯人的思想工作了。你现在也要跟我去!特别是那两个剌头,她们的思想工作由你来做!绝不能让她们出岔子!”
    我现在意识到我当务之急要处理的难题是姚广娜,她的问题不解决我很难顺利地干下去。她和她的丈夫保持着密切联系,她的丈夫又对我的生命产生威胁,这个局面该如何破解?
    余男在背后推着我的肩膀:“你瞎琢磨什么呢?马上跟我过去和犯人交个底,让她们以后放规矩点儿。”
    我跟着余男往监区监舍楼走去,心里却想着该如何应对姚广娜。他们夫妻一条心要收拾我这么个小管教还真是挺容易。
    等等!我突然停住脚步,心想他们夫妻未必就是一条心。姚广娜入狱这么多年,一堵高墙隔住两个人,就算当初真的是恩爱小夫妻,如今双方生活心境都发生了某些变化,怎么可能还心意相通?他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隔阂,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回想起姚广娜丈夫绑架我的那一天,他前前后后对我说过的话中必然蕴含着代表他内心真实想法的信息。我把这些话重新回想了一遍,发现那天他对我的最后那几句话颇有疑点。
    他说的原话是:“谁让你也算是政府司法人员呢,我就放你一马,但是你如果再敢在监狱里为难她,给他妈的我找麻烦,下次绝不会放过你!”
    我反复仔细咀嚼这几句话里5;150978141994827的含义,揣测他那时的语气,他警告我不要在监狱里为难他老婆,不要给他找麻烦。对了!找麻烦!麻烦这个词确实耐人寻味,也许代表着他内心并不情愿受老婆的指使来报复我,但他又不得不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也许是觉得当年姚广娜替他顶替了罪行,心里感到愧疚。或者是姚广娜手中握着他什么把柄,使他不得不遵照指示办事。这两种原因都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姚广娜对她丈夫,肯定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余男突然在前面回过头来说:“走得好好的,发什么愣!你是不是现在觉得难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这时已经恢复了一半信心,昂首挺胸地说:“走,到咱们的一亩三分地看看去。”
    监狱里规定犯人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饭,午饭过后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犯人们这个时候就在监舍里休息。
    我们走进监舍楼走廊,看见陈雪和朱文文站在监舍门口给犯人做思想工作。
    我也想了解了解犯人的思想工作该怎么做,也可以照搬模仿一下,顺便站在旁边听了听。
    只见陈雪双腿叉开,背着双手横眉冷眼地对里面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监区里实行承包管理制度,你们犯了事儿姑乃乃也要担责任,扣工资。所以你们都给我放规矩点,别到时候害得我吃了处分,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现在给你们敲个警钟,只要你们好好干活儿吃饭,睡觉,别给我闹事儿。我也好说话。我要是被扣了年底奖金,你们一个个都没好日子过。听清楚了吗!”
    监舍里的犯人们零零散散地低声回答:“听清楚了。”
    陈雪突然来了个狮子吼:“声音大点!都没吃中午饭是不是!”
    犯人们异口同声地喊:“听清楚了!”
    我在旁边大开眼界,没想到平时文文静静的陈雪,居然还有这样彪悍的一面,看来还是真是不能小看女人,特别是当了管教的女人。
    今天算是明白了,原来犯人的思想工作是这么做的,威慑加恐吓。我要是照她这么做,八号九号监舍非炸了锅不可。像姚广娜和顾丽丽这样的剌头,恐吓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她们三天两头就要犯毛病,关禁闭扣分全不怕,属于那种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陈雪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刘良,做思想工作因人而异,你可不要全盘照搬我的方法,毕竟你管理的这三个监舍情况特殊。”
    我心想这不废话吗,这种事情还用你来教我?
    她对我玩味地笑了笑说:“你慢慢做思想工作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朝朱文文招了招手:“文文,我们走。”
    二人扬长而去。
    余男在旁边焦急地问我:“怎么办?你给制定个工作方法。”
    我说:“还能怎么办,一个监舍一个监舍地做工作呗。先从最容易的七号开始。”
    她郁闷地看着我:“你这等于什么都没说。”
    我走到七号监舍门口,犯人们正在通铺上或坐或卧,看见了我在外面,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竟想不出该讲什么话才好,只得尴尬的回头对余男说:“要不,你来讲?”
    余男摇头说:“我不讲,你讲。”
    我故作轻松地活动了活动下巴,说:“吃了午饭休息呢?大家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下午还有活儿要干。”
    日期:2018-05-01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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