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她起床洗漱,见自己一脖子一胸口都是红红的斑痕,一语双关地说:“你对我太坏了。”
战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其实她更坏,留下的是咬痕,有几个还颇为狠,肯定见血了。
屋子里充满柴火燃烧的气味,她揭开锅盖,发现里头有两个小小的鸡蛋。
“纯土鸡蛋。”她笑,拿起一个,因为烫,“啊”地叫了一声。
战乌箭步过去接住,“我来,你不要动。”
“我们现在多像一对普通的乡下夫妻。”她接过剥好的鸡蛋。
他瞥了她一眼,“乡下女人没有像你这样的。”
“没像我一样漂亮的?”
他指着她,“她们不会像你这样乱穿衣服。”
柳浮声套着昨晚穿来的羽绒服,里头光溜溜的。她不以为意,斜靠在灶台边,明明像在吃鸡蛋,却没真咬下一口,舔一下,裹一下,含一下,总让人想到别的地方去。
“你不懂,这么穿方便。”她挑眼看他,“来呀。”
战乌没想别的,再次提枪上阵。听说她公司放假到初十,他想,自己这十天估计都在她身上过了。
柳浮声发现,战乌很能干。床上很能干,下地也能干。他俩没黏在一起的时候,战乌就干各种活儿,打扫、生火、烧水、劈柴、喂鸡、做饭、洗碗;黏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干.她。
他家是那种城里头绝对见不着的土灶,因为日子久了,摸一摸都能掉下些渣子来。这种土灶烧的是柴火,跟城市里假惺惺的农家乐不一样,没有抽油烟机,只有一个小小的排风扇,火旺,锅大,油热得快。锅里的油滋滋作响的时候,菜啊肉啊一倒下去,就“噗嗤”一声,冒出好多好多白烟,战乌拿个小锅铲,好似随意地扒拉扒拉,一两分钟的时间,就能上一道油亮亮的菜。
柳浮声第一次吃战乌做的饭菜,完全被惊艳了。
说来菜色很简单,一道腊肉炒白笋干,一道炒花菜,一道青椒炒蘑菇,一碗青菜汤,可大锅里炒出来的,居然这么香!柳浮声是不爱吃青椒的,这次都吃了好多好多,抱着战乌问,你怎么这么厉害。
对于这样的夸奖,战乌受宠若惊——这也是值得夸的吗?
但是,他没有辣椒就不会炒菜,连蔬菜里头都搁着朝天椒。柳浮声被呛得直咳嗽,只能到外头去等。
好玩的是,有次她蹲在门口,有人居然想解救她,问她,你是不是小乌买来的。
柳浮声遥望青山,自己要是真被骗到这里来,还真逃不出去。
墨格河的水是有周期的,冬季是枯水期,春末至秋季水量充沛,山野美景才能完美交融。因此,春节是墨格河旅游的淡季,蜘蛛人表演也是寥寥,战乌偶尔上工,其他时间料理烟叶和家中杂事,晚上,抱着柳浮声,尝遍各种姿势。
柳浮声喜欢问他一些他难以启齿的问题,比如有一天激战结束,她握着他的它,问,他平时玩不玩它,想着谁玩的。
当然是你。
她还没死心,接着问,我从什么时候被你这么想的?
“有狼的那天晚上。”
柳浮声也遥想起那晚自己的悸动难耐,说来他俩也挺同步。
关扬为她戴上戒指的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渴望着别的男人。她的第一次给了关扬,尽管没有任何可享受的地方,但她以为,夫妻间就是这样,可以慢慢磨合。
直到战乌给了她第一次的爆发。此后,他用口也好,用手也好,用那边也好,她都能感到极致的舒爽,她大叫着他的名字,大声说着自己的要求,快一点,慢一点,就是那里,你要使劲。
她真爱上他了,连同情.欲一起。也真的认真考虑起了他们的未来。
如果时间不要过得那么快就好了。
“这次我签了合同的,要干到明年十月份。可以选择续约,也可以不续。”战乌向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马上放弃这里的一切,到S市去。
他还没做好准备,跨出这样的一步。他总觉得,去了S市,也不能马上变成个穷光蛋。尽管可能他本来就是。他想干到合同结束,存一笔钱。
他也是真的想与她在一起的,这一次,他不会再逃避。
可是柳浮声却对他这样的说辞感到愤怒,她希望的是,他能尽快动身,没想到他还想再拖一年多。
她走的时候很不高兴,回到S市几天不理他。
他倒是每天都联系她了,吃饭睡觉都开始跟她报告,明明不是花言巧语的人,还想尽办法哄她,有时候显得很笨。
“浮声,你不要不理我。”
“今天,我家的母鸡又生了一个双黄蛋。它以前从没生过双黄蛋,你来过之后,它时不时给我一个这样的惊喜。”
“浮声,我爱你。”
“我昨晚一夜没睡着。”
“我很想你。”
“柳浮声,我爱你。你所想象不到的那种爱你。”
柳浮声有时看着信息,会掉下泪来。她不是要报复他,只是气他还要在那边等到合同结束。
他就是这么倔。
——————
★20年6月2日
天热起来,想必墨格河又进入了旅游旺季,战乌白天发来的信息少了,晚上依旧会说想她,隔三差五也毫不避讳地告诉她,如何释放对她强烈的思念。
不知是不是升职的缘故,柳浮声加班多了,最近头疼频繁,视力下降不少,不得不戴上眼镜,不然看不清楚屏幕。她谢绝了欢芳又一次安排的相亲,去超市买了排骨和百合,回家煲粥。不料,在地下停车场看到关扬的车就停在自己旁边那个位置。
她走过去的时候,关扬降下车窗,一脸奚落地问她:“怎么,还得亲自煮饭?”
关扬不爱她,但也些许了解她一些,比如,她并不擅长这种锅碗瓢盆的东西,以前家里请了阿姨,她一日三餐是不必操心的,吃个水果,阿姨都会切成小块送过去。
所以,关扬一直觉得,就算他心不在妻子身上,拥有优渥生活的妻子也不应该在意这些情情爱爱的小事。
柳浮声没有理他,开锁上车。他下车,站在她车头的位置,双手撑在她车前盖上,一副“你想走就先从我身上碾过去”的模样。
“你想干嘛。”柳浮声伸出头问。
“请你吃个晚饭。”他笑。
“我不去。”
“怕我下毒?”
“你有话直说。”她皱眉。
“你回去晚了,那个民工是会打你还是怎么的?”关扬眯着眼,非常不悦地问。
柳浮声下车,这年头手指动一动还怕没有车坐?
“那些东西……”关扬沉声,“你到底怎么查出来的?还有谁知道这个事?”
“关扬,我如果想利用那些讹你别的东西,早这么干的。我只不过想离婚而已,既然目的达到了,我也把这事忘了。你感到什么威胁了吗?有人去找你麻烦吗?”柳浮声看着他,觉得他的脸庞是那么不真切。
“你查不出那些东西,一定有人帮你。是谁。”关扬冷着脸,目光肃杀。
“别无聊了。”柳浮声伸手推他,他扭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死死按在车前盖上。
“地下停车场不是你家别墅,监控多的是。”柳浮声挣扎两下,没用,继续说,“你再不放开我,保安就下来了。”
关扬抿唇,阴狠地盯了她一会儿,才松开手。
柳浮声直起身来,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恶心,蹲下直接吐了一地。
关扬眉心像打着结,嘴里骂了句什么,上车走人。
她瘫坐在地上,想着从嫩庄回来之后,自己好像已经不止一次忍不住恶心呕吐了。她月事一向不调,也忘了多久没来过,她忽然想,自己是不是怀上了战乌的孩子,如果那样的话,他没准能不等那个该死的合同期限?
她身子虚软,但还是硬撑着起身,到药店买了验孕棒,到家就测,等待的那三分钟,心怦怦跳,又是期待又是紧张,但最后证实并没怀上。
她把东西丢进垃圾桶,开了瓶矿泉水,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
战乌。
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你在干什么?”她打了个电话给他。
“浮声……”他很高兴的样子,要知道,这是她回S市后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我下班了,吃完饭后准备进山,明天赶个早市,听说最近菌子价格很高。我存了些钱,要给你打个金项链,有凤凰的那种。”
“有凤凰的金项链。”柳浮声重复道,心想,那戴出去该多遭贼惦记啊,“有什么讲究吗?”
“出嫁的时候戴。”他没好意思说,这是墨格河一带“公认”的定情信物,家家户户娶亲之前,都会给未来的新娘准备一条。凤凰,也是在墨格河聚居族人的守护神,金饰上凤凰的图案保留了远古图腾的特征,是他们最淳朴也最隆重的一个礼物。
柳浮声心里挺高兴,嘴上却还责备了一句“浪费钱”。
她又开始想象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景了。于是,她抽时间去了趟医院,跟医生说,自己想调理调理身子。
一番问诊、检查下来,医生告诉她,你已经闭经一段日子了,妇科查不出什么问题,建议你做个全面的检查。她说好,就按医生说的,全面体检了一遍。
最后,医生看着报告单,跟她说,“你时不时头疼还止不住呕吐的症状持续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告诉医生?要孩子的事情暂缓,你先到脑外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