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绝毒罂粟

    然而就在这时候,贞敏公主却忽而跳起来,居然是冲到了李
    就算不帮,总是相识一场,是周世澜对不住自个儿,也不是自己对不住她。
    周世澜总应该向前,跟自个儿说那么几句温温柔柔的体己话儿。
    然而她瞧上了周世澜,周世澜却盯着元月砂。
    贞敏公主似是有些激动,仿若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儿,掏出手帕轻轻擦拭面颊之上的泪水。
    而元月砂便可巧在贞敏公主身边,轻轻柔柔的,也是不知晓跟贞敏公主说了什么话儿。
    周世澜却瞧着元月砂,好似笑了笑。
    李惠雪慢慢的搅紧了手里面的帕儿,胸口轻轻的起伏。
    她实在是不知道,周世澜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明明自己离开京城那一天,他骑着骏马,一路跟随而来,匆匆掠来。
    后来自己夫君司徒炜上去,抽打了周世澜一鞭子,说了几句狠话,才让周世澜顿住了脚步。
    李惠雪虽然觉得怕,可又觉得这毕竟是周世澜不对,是他不好。
    自己已经是成婚的妇人了,可是周世澜还是这样子不依不饶的,如此匆匆赶过来。
    这也是让李惠雪左右为难,难怪自己夫君生气。是周世澜举止轻狂,所以方才挨了那么一鞭子。
    那个时候,她新婚燕尔,一颗心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夫君的。
    饶是如此,远去时候,李惠雪仍然是不觉撩开了马车帘子,打量着周世澜。
    周世澜虽然是没有走了,可是仍然是双足死死的定在了原地,失魂落魄的盯住了自己。
    那样子的眼神,让李惠雪觉得心慌,也是让李惠雪觉得心软。
    可她性子柔弱,又是嫁人过的,也不好说什么。
    一晃这么些个日子过去了,她的夫君也是没有了,如今一个寡妇,来到了京城。李惠雪还以为许多事情和过去一样,一点儿都是没有变过。
    可是七八年前那个二十出头的英挺男儿,如今似乎换了一副样子。
    可是如今,周世澜却没瞧她了,他不知道瞧的是元月砂,还是那个贞敏公主。
    总不至于瞧的是自己这个岁数大,又嫁过人的寡妇。
    李惠雪一阵子自怜自伤。
    她慢慢的扯紧了自个儿的手帕,郁闷得好似说不出话来了。
    自己当真不知晓周世澜是这样子的人,不能够得到自己,连朋友都是不能做,从前情分也是一点儿都没有,对自己冷冷淡淡。
    可笑自己之前还怕周世澜前来纠缠,想不到如今周世澜早另觅芳踪。她自是怕周世澜纠缠,可若周世澜仍然当她是朋友一般相处,李惠雪还是乐意的。
    想不到如今,周世澜对她还不如一个外人,还不如风大人这般对自己好。
    石煊正欲宽慰李惠雪,却见李惠雪竟盈盈到了风徽征跟前,轻轻一敛裙摆,柔言软语:“多些风大人为妾身出头,妾身是个寡妇,性子又软和了些,若非风大人,今日之事妾身真是,真是不知晓如何是好。”
    石煊气结,雪姐姐就是老实,都被人欺辱利用了,还赶着上着去谢谢人家。
    李惠雪就是太单纯了,没瞧出来周世澜是利用算计她。
    她似娇花如云雾一般的人物,水晶之心,冰雪之躯。
    这般娇柔人物,又如何能得这些个精于算计之人心里面弯弯道道。
    石煊不觉凑过去,言语含酸:“雪姐姐,你如此性儿,又单纯,可别将有心计的当好人。”
    李惠雪却觉得石煊到底年纪小,不懂事,说话也是没有分寸。
    她美眸含嗔,纤弱的脸颊蕴含了淡淡的责怪之意:“煊儿,风大人如此帮衬雪姐姐,你怎可无礼。你随我一道,一起感激风大人。”
    李惠雪言语软绵,让着石煊为之气结。
    风徽征本有洁癖,方才李惠雪摔在地上,如今李惠雪靠近了,他不自禁的油然而生一缕厌憎之意。
    他不自禁的轻轻的伸出了手,拂去了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如此可配不上司徒一番感激。贞敏公主被北静侯虐打,应当感激睿王妃,借此机会,将公主留下来。”
    风徽征言语缓缓,直言不讳。
    龙轻梅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风大人所言,我这个东海睿王妃可是听不懂。”
    李惠雪秀润楚楚的脸颊,却也是不觉生生添了一缕裂痕。
    她泪水盈盈,摇摇欲坠,仿佛不可置信,天真无邪的说道:“风大人,原来你只是利用妾身。”
    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望向了风徽征,却无法从风徽征那冰冷若雪的脸蛋上瞧出些个端倪。
    风徽征郎心如铁,谁都知晓风徽征行事颇有几分淡淡的邪气。
    纵然他利用了李惠雪,可是却也是没见有半点愧疚,竟似有几分漠不关心的味道。
    李惠雪倒也不止是会楚楚哭泣,惹人怜爱。
    她面上流转了几许的淡淡的伤感,强颜欢笑:“妾身也不怪风大人,能够帮到贞敏公主,我,我也是觉得欢喜的。”
    一番言语,柔弱之间却也是平添了几许通透大方,隐忍坚韧。
    石煊瞧见,越发生怜,越加爱护。
    然而这么一个宽容大方,温柔善良的李惠雪,却似乎难以打动铁石心肠的风徽征。
    他连眉头也是没挑一下,身边的下人也是给风徽征送上了精致烟墨水色的精致竹枝油纸伞。
    秋日的阳光,其实也是并不十分灼热了,风徽征却也是缓缓的撑开了伞,任由那阳光轻盈透过了竹枝油伞,轻轻的光彩泄落。让风徽征那如玉容貌,水墨色的衣衫,斑斑点点,明明暗暗。那双艳煞的眸子,却也是不自禁的添了几分幽暗沉润之气。
    李惠雪的善良和隐忍,也似乎无法撼动眼前这个男人半分。
    而这一刻,李惠雪心里面也不自禁的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不是要每一个男子都呵护她,对她客气,温柔以待。
    然而明明是风徽征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让自己受到了难以形容的伤害,可是风徽征却是对自己不闻不问,如此相待。
    他怎么这样子一副心肠,如此对待自己呢。
    贞敏公主轻轻的一拢发丝,梳拢得整齐了,才到了李惠雪跟前,盈盈一福:“雪姐姐,方才是我不好,诸多冒犯,对不住你。”
    李惠雪心里不痛快,可她既然是纯善的人,人前也是不能有任何不善良的举止。
    她心里叹了口气,这么个美貌小公主,跟自己赔罪了,难道自己还能不答应?
    虽然嫁过人了,不是清白女子了,到底年轻美貌,不知道多招惹男人喜欢。这一堆堆男人的目光,可不就是落在了贞敏公主的身上。
    要是自己不原谅,自个儿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寡妇,岂不是心肠很坏,
    公主是金枝玉叶,受了天大的委屈,红颜多劫,命也不好。她日子过得不好,这样子受了委屈。已经是让人百般怜悯,好生怜惜了。
    既然是如此,自己那么点儿小小的委屈,些许难受,又算得了什么。
    要是自个儿若不张口说一句不怪贞敏公主,岂不是显得心不慈?
    李惠雪只觉得心里面是万般委屈,却也是只能柔柔说道:“我怎么会怪罪公主,我心里面自然不会计较。”
    她口中说着原谅的言语,可面颊之上却也是不自禁流转了委屈的神色。
    谁都瞧得出来,李惠雪心里面不舒坦。
    石煊冷冷说道:“公主你都动了手,还如此假惺惺的,还有什么道理。”
    李惠雪性子柔,受了委屈也不肯说话,可是自己不能让雪姐姐白受了委屈。
    论岁数,贞敏公主小了李惠雪许多,甚至比石煊还小两岁。
    饶是如此,贞敏公主性子沉稳得紧,经历的事情多了,性子也是沉沉静静的。
    石煊这么两句酸话,贞敏公主并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龙轻梅已然不乐意揭破这层窗户纸,贞敏公主自是聪慧通透,那也是隐忍不语。
    她言语缓缓,只轻声细语:“敏儿打小被父皇骄纵,性子有些不好,若能得睿王妃教导,我心中也是十分感激,想来必定是获益颇多。”
    石煊见她这副样儿,却也是为之气结。
    龙轻梅却不置可否,她一双极明润的眸子落在了元月砂身上。
    这个昭华县主,年纪轻轻的,却也是十二分的聪慧剔透,惹得龙轻梅也是不觉高看一眼。
    李惠雪一时身心俱疲,又瞧着连龙轻梅都打量元月砂,也不自禁的瞧过去。
    眼见周世澜站在元月砂身边,举止亲呢,李惠雪却也是忍不住心口微微一酸。
    若是从前,自己每次生闷气,周世澜早就会过来哄自个儿了。
    可是如今,周世澜样儿却是淡淡的,似乎瞧也是没多瞧李惠雪一眼。
    李惠雪不觉捂住了心口,一阵子不舒坦。
    她心里不舒坦,胸口就会痛一下,如今竟似觉得会染上了胸口发疼的马兵。
    鬼使神差,她竟纡尊降贵,来到了周世澜的身边。
    “阿澜,咱们许久不见了。”
    周世澜虽然是很小气,可是自个儿也是不能如周世澜一般记气才是。
    周世澜仿若回过神来,盯着李惠雪那么一张清纯如水的面容。
    这一张面容是周世澜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他知晓这一切早就已经过去了。可是见到了李惠雪时候,周世澜却也是觉得胸口一缕沉闷郁痛。
    这几年间的时光流逝,能让原本心痛如绞的东西变得更加令人难受。
    可是周世澜却知晓,自己是不能露出一丝半点。
    李惠雪那样子无邪的神色,干干净净,骨子里面却是另外一种淡漠。
    自己挂念李惠雪,这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蓦然死死的抓住了元月砂的手,拢紧了元月砂的手掌,就当着李惠雪的面。
    那手掌,抓得紧紧的,惹得元月砂生生咽下去唇中一缕闷哼。
    元月砂心念一动,当着李惠雪,她可没甩开周世澜的手。若是平时,她可不会这般客气。
    那些京城百姓,眼见萧英罢休,早就散去了不少了。
    饶是如此,却仍然是有许多眼睛,悄悄打量。
    周世澜当众拢住一个姑娘的人,这是不合礼数的。
    不过周世澜本来就是极风流的名声,纵然是轻佻了一些,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再瞧这昭华县主,原本就在京城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的。这满京城的人,无不是知晓她是那等极招摇锋锐的性儿。正因为如此,元月砂如此举止,竟也好似并不如何奇异。
    周世澜侧过头,好似含情脉脉的扫了元月砂一眼,才慢吞吞的说道:“司徒夫人,是有些时日未曾见了。”
    李惠雪心里那样子酸意更浓,脸颊红了红,好似见不着有人这样子当众亲昵似的,怯生生说道:“你与昭华县主——”
    周世澜缓缓说道:“县主性子温柔,十分纯善,人也很好。”
    李惠雪一时不知晓拣什么话说,只是心里面郁郁不乐。
    她可不觉得这个昭华县主有什么好的。
    自己才来京城,元月砂就咄咄逼人,性子也是不依不饶的,全无一点宽容纯善。
    这许也不算是什么大错,可是元月砂却不似如今这样子纯良无害的模样。
    足见元月砂是装模作样的,故意在周世澜面前装出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儿。
    周世澜是喜欢温顺善良的女孩子的,这一点,李惠雪比谁都清楚,想到了这儿她脸蛋竟似禁不住红了红。
    李惠雪也不自禁有些为周世澜难过。
    周世澜眼界高,心高气傲的,就算自己跟周世澜生份了。可是再怎么样,也是不能眼睁睁的瞪着周世澜,瞧着周世澜让个会做戏的女孩子给骗了。
    只可惜她素来嘴拙,也不知道怎么提点周世澜。
    略略迟疑,李惠雪方才娇声软语:“上次见到昭华县主,是妾身不是,冲撞了县主,让着县主生气动怒了。”
    周世澜应当知晓,自己这个人,是最善良和气不过了。
    既然元月砂跟自己争,那么一定是元月砂的错,是元月砂不依不饶的,才会这个样子。
    李惠雪心忖,自己这样子一说,周世澜也应该想到,元月砂性子可不似如今这般温柔体贴。
    然而周世澜却好似无动于衷。
    元月砂却缓缓说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司徒夫人可也是不必接二连三,对我道歉。”
    李惠雪反而心里面一堵,她成婚没多久,也就离开京城了。如今在周世澜面前,她听着元月砂称呼自己一声司徒夫人,只觉得说不出的刺耳。
    她只觉得元月砂是故意为之的,不就是喜欢周世澜,不喜欢周世澜被别的人给抢走了去。所以元月砂不依不饶的,偏偏就在周世澜面前,唤自己一声司徒夫人。
    不就是故意提点周世澜,自己是嫁过人了,不是黄花闺女了。
    而周世澜呢,却也是充耳不闻,仿若什么都是没有听到耳里,传入心上。
    仿佛自己只不过是和元月砂不轻不重的寒暄了几句,而周世澜根本没有从其中听出自己所受到的种种委屈。
    李惠雪心里叹了口气,她也是念着自己跟周世澜是旧识,所以心里面不忍,提点了周世澜几句。
    这也是尽了一份心,不枉过去的情意。周世澜就算是听不进去,自己也是没法子,怪不着自己了。
    只不过,这个元月砂,倒是有些好手段。
    想到了这儿,李惠雪也是有些不甘心。
    她模模糊糊的想着,从前周世澜喜欢自己的时候,这全天下的女子,周世澜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石煊却在一边,轻轻的瞧起了唇瓣。
    他这样子的岁数,尤其是男孩子,远远没有姑娘家早熟。
    石煊对李惠雪有着一缕朦胧的男女情愫,可似乎也并不全是这样子。在他心里面,李惠雪又好似姐姐,好似母亲。
    瞧着李惠雪对周世澜欲语还羞的样子,石煊内心,蓦然也是流转了几许的不甘心。
    他恼恨的看着周世澜和元月砂,又不觉恶狠狠的盯着百里敏。
    这个贞敏公主,想要在东海王妃势力之下避祸,可是自己才不会饶了百里敏。
    石煊扯了扯李惠雪,缓缓说道:“雪姐姐,有些人既然是不领你的情,何苦跟他说那么多。”
    李惠雪轻轻的嗯了一声,却也是不免有些怅然若失,盈盈上了马车。
    她慢慢的放下了帘子,想着周世澜和元月砂的亲昵,内心更加的不是滋味。
    李惠雪口中却也好似惋惜似的说道:“唉,想不到贞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居然还是经历了这样子的苦楚,我便是瞧见了,也是会觉得很是心疼。那么高贵的出身,却也是被作践成了这般样子。”
    李惠雪这样儿说着,却也是不免一脸的怜悯之色。
    她身份比贞敏公主低很多,如今终于能用这高高的语气,议论这样子的事情。
    石煊随口应付了几句,却实在也是无甚兴致。
    毕竟在石煊瞧来,若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再怎么悲惨,石煊也是懒得去理会的。
    李惠雪今日哭得多了,一双眸子也是干干涩涩的,有些哭不出来了。
    她却也仍然止不住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擦过了脸蛋,以示自己是伤心的。
    “从前阿澜虽然是性儿是极鲁莽,又张狂孤傲。他那性儿,也就只图自个儿痛快,素来也是不如何将别的人放在心上。只不过那时候他虽然是性子不好,我说两句,他也是会听进去一句两句。如今几年不见,他也是变了样儿,和从前大不相同了。我说的话,他好似都没真听入耳中,可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石煊听了,心里面只觉得怪怪的,好生不自在。
    他盯着李惠雪,瞧着李惠雪那凄然弱美的脸颊,竟似心尖流转了淡淡的酸楚。
    李惠雪并不是极美,却柔柔弱弱的,伤心时候,周身也好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烟雾。
    石煊瞧见了,也是不自禁掠动了一缕莫名的伤怀之意。
    他忍不住想,雪姐姐为什么会这样子的伤心,是为了那个周世澜?
    可那周世澜,至多也不过是个轻狂浪子,轻浮孟浪,算得了什么?凭什么让雪姐姐如此记挂,爱惜得紧。
    石煊年纪小,还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他瞧见了李惠雪面上的神色,禁不住喃喃说道:“雪姐姐从前,可是与那周世澜很有交情?”
    他总觉得,李惠雪见到了周世澜,便很有些个魂不守舍,很有些不一样。
    可李惠雪却好似没听到石煊说什么,轻飘飘的言语宛若那一层淡淡的烟雾,竟似有几分朦朦胧胧的:“那个昭华县主,你也瞧过的,那一日,凶得厉害。倒也不能说她多不好,可是却绝不似阿澜跟前那般温温柔柔的样儿。她根本就是故作柔弱,欺骗阿澜。阿澜就是见不得女人用这样子的手段,他向来就是很糊涂的。可是从前,他这个浪子倒是听我的话儿,我轻轻的说一句,他便不会理睬别的人。煊儿,我也是为了他好。”
    李惠雪慢慢的捏紧了手帕子:“可是如今,他却是对我这个样儿,简直是,是对我不理不睬。他被那个昭华县主哄了去,却不肯听我的金玉良言。煊儿,他从前还不是这样子的人,哪里好似这样子无可救药。”
    石煊不由自主的闭嘴了,他隐隐好似明白了什么,瞧见了李惠雪面上的神色,却也是难掩内心之中的酸意。
    李惠雪却想到了元月砂人前称呼自己司徒夫人的样子,她想不到元月砂这样子有心计,这般有手腕。她当众叫自个儿一声司徒夫人,不就是在提点,如今自个儿只是嫁过人的残花败柳,根本不配跟她元月砂争夺周世澜。李惠雪气得身子瑟瑟发抖,元月砂算什么东西,就算她是县主,也要讲究先来后来,争不过,也是不能出口伤人。
    这个元月砂,根本也不是个好的,不然怎么能这样子的说话。她故意这般说,就是为了扎自己的心。
    元月砂心计可谓是深得很,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本就不想跟她争。
    无论如何,她当年挑中了自己的夫婿,又怎会再回心转意,去挑周世澜?
    周世澜原就是她舍下的,若她想要,早就要了。
    怎么会隔了几年,再和元月砂去争?
    只是,自个儿也当真没想到,周世澜居然是这样子的一个人,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受辱,如此相待。
    李惠雪眼底终究还是眼眶一酸,泪水轻轻的顺着脸蛋垂落下来,轻盈的滴落在了自个儿的手背之上,却终究是没有一点儿声音。
    石煊瞧着心疼,却也是不自禁的更恨元月砂了,一张脸蛋之上,更不觉透出了咬牙切齿之色:“雪姐姐,那元月砂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可是心狠,处处针对于你。我瞧就是她对着贞敏公主耳语两句,方才惹得贞敏公主对你动手。你对她温温柔柔,这样子的客气,然而她偏生这样子待你,总是处处欺辱你。事到如今,我不会饶了她,一定会给她一个教训。”
    石煊虽知晓如今来到了京城,处处微妙,处境也病不是很顺。饶是如此,他就是见不得有人居然欺辱李惠雪。
    雪姐姐这样子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温温柔柔的性子,怎么能让元月砂给欺辱了?
    他不会甘心,元月砂给予李惠雪什么样子的屈辱,石煊也自然是加以奉还,绝对不会客气的。
    李惠雪软绵绵的说道:“煊儿,算了,便算我委屈,也算不得什么。若是惹恼了周世澜,他恐怕还会以为,是我指使,伤了他心肝肉。他那个人,别看他对女人温柔,有时候有些手段,也是狠辣得紧。当真惹恼了他,也是不知晓他会做出些个什么事情。”
    李惠雪心里叹了口气,元月砂为什么针对自己,还不是因为想要争男人。
    这个元月砂,心计手腕,可是十分的厉害。自己这个人,向来都是不喜欢跟人争东西的。更何况,周世澜不是自个儿不要的吗?
    既是如此,还争什么争,受些委屈,也还罢了。
    更何况今日元月砂提及了亡夫,这可更是让李惠雪一阵子的心灰意冷。
    是了,一个女人如若没了男人,那就没有主心骨,更没有撑腰的,那日子自然是苦兮兮的,难熬得紧。
    李惠雪不觉一阵子的自怜自伤。
    而石煊却也是有另外的想头,李惠雪这样子说,那就是指自己比不上周世澜了。
    周世澜有手腕,难道他石煊就差了些?
    想到了这儿,石煊面颊之上却也是泛起了一缕淡淡的幽光。
    雪姐姐心地善良,纵然是受了委屈,也是会拦着不让自个儿去报仇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她纵然是不允,这些个事儿,自己也还会去做的。
    对付区区一个元月砂,石煊可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纵然不是为了李惠雪,他也是极为厌恶元月砂。好好一个女子,伶牙俐齿,让自己在母妃跟前出了丑,好生丢脸。那日买钗,已然是让石煊心里面不自在,酸溜溜的难受得紧了。
    若是在东海,石煊却也是早就算计元月砂,只不过因为人在京城,方才隐忍。却没想到,这个元二小姐,竟似变本加厉,手段狠狠。
    李惠雪的马车已然是远去了,周世澜只觉得魂魄仿若是抽了出去,整个人却也是不免浑浑噩噩的。
    耳边,却也是忽而听到了风徽征那有几分讽刺,带着几分锋锐的嗓音:“事到如今,周侯爷还要将这个手,捏得多久。”
    周世澜慢慢的,颤抖着松开了手。
    只他自己清楚,方才自己捏住了元月砂那纤弱的手掌时候,仿佛是从这片柔弱的手掌之中汲取了力量,让自己不至于当众出乖露丑。
    风徽征忽而就插口,却也是让周世澜微微有些尴尬。那一双狭长而艳光煞煞的眸子,分明蕴含了淡淡的煞气,却又是极为锋锐,只恐怕任何寻常之事,也是瞒不过这风徽征一双眼眸。
    只恐怕自个儿那些不欲别人知晓几许情愫,都是让风徽征有所窥测。
    他勉强笑笑,想要说几句调戏的言语,风徽征在意元月砂,莫非这个铁面俊美的风御史,也对这位昭华县主颇为挂念?
    风徽征向来性子冷漠,也不知晓这样子调笑,会不会让风徽征恼羞成怒。
    耳边却也是听到了风徽征凉飕飕的说道:“周侯爷若是再捏得久一些,只怕,昭华县主受伤的手臂,怕是会有些不好了。”
    周世澜顿时一惊,才发觉自己袖口已然沾染了几滴血迹。他忽而想到了,元月砂手臂之上是有伤的。那时候自己明明发觉了,也是小心翼翼,免得触及元月砂的伤口。可是就在刚刚,周世澜什么都是忘记了,下意识的却也是捉紧的是元月砂受伤的手臂。
    元月砂的手臂是被萧英生生打折的,皮开肉绽,骨头也还断了。如今已然是接好了,可让周世澜这样子狠狠一捏,鲜血却也是忍不住一点一滴的,这样子的轻轻的渗透出来。那一颗颗的血珠子,也是顺着手臂淌落在了手腕,染红了周世澜的衣袖。
    少女娇柔纤细的柔美容貌,却犹自一片平和,淡淡的说道:“不用担心,骨头没有再断,只是些许流血罢了。”
    见惯了娇柔的女子,此刻隐忍的元月砂却不觉让周世澜觉得触目惊心。
    他当真不知道有这样子的少女,明明骨头断了,却也是不动声色的赶了过来,甚至没有去哼了一声。如今回忆,方才记得元月砂手掌之间,却也是沾满了湿润的冷汗。
    明明是伤重如斯,却也是居然能生生忍耐这般痛楚。
    一股子从来没有过的莫名滋味,顿时也是涌上了周世澜的心头。方才因为李惠雪所产生的几许惆怅之意,却也是渐渐消失掉了。与此同时,周世澜内心之中反而被元月砂这样子的举动所震慑。
    他蜜色的脸容之上,一双桃花也似的眸子不觉泛起了深邃隐忍的关切之色,不自禁的放软了自己的语调:“痛了,就应当说出来,不要闷不吭声。”
    周世澜靠近了元月砂,又生恐捏疼了她,琢磨要带着元月砂去看大夫,医好元月砂的伤。
    元月砂却轻轻的翘起了唇瓣,扬起了巴掌大的精致脸颊,压低了嗓音,淡淡的说道:“我也是怕周侯爷,在自己那位老情人面前出丑,没了面子。”
    周世澜面颊微微一热,他人前故意和元月砂亲昵,可是却连元月砂手臂上的伤也浑然不知。如此一来,岂不是证明自己对李惠雪的忽略,根本是故意做戏?那么他在李惠雪面前,却也是自然颜面扫地,只恐怕李惠雪的心里面,还不知晓会编排出什么样子的话儿出来。
    周世澜胸口一阵子的热流涌动,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个女子,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颜面,就隐忍断骨之痛,容忍自己的疏忽和错失。
    眼前少女面颊容色虽然是一派温和无波,然而额头之上却也是渗透出了一层淡淡的汗水,在秋日的阳光之下,闪动淡淡的晶莹光泽。
    然而一旁的风徽征,看着元月砂这种种情态,却也是毫无动容。
    他最初提点之后,却蓦然升起了一缕淡淡的狐疑之意。
    没有别的原因,盖因为元月砂对周世澜实在也是太好了些。那款款的柔情,几许隐忍之后,其中所隐匿的,却似乎是别有居心。元月砂必定是在筹谋些个什么,所以故意如此姿态。
    周世澜是活该,他看似轻佻风流,一身桃花韵味,风流气息,实则骨子里面却也是蕴含了一股子拘禁,什么都丢不开,并不似他外表那样子的放浪不羁。在风徽征瞧来,简直就是迂腐不堪,呆板无趣,令人厌憎。
    饶是如此,周世澜本性总归是善良的,并不算个很坏的人。至少,比这位元二小姐纯良得多了。他虽体贴入微,瞧出了元月砂的不对劲儿,可是却绝不会那般容易被人摆布心肠。
    元月砂却不以为意,周世澜如今心之所系正是李惠雪罢了,正因为如此,她方才肆无忌惮,博取周世澜的好感。
    倘若周世澜对她动了真情,她才绝不会接受。
    正如她与冽儿说的那样子,利用别人真情达到目的,那是绝对不能的手腕。
    周世澜利用她在李惠雪面前遮掩自己的狼狈,元月砂不介意,她就是喜欢相互的利用。借此,接近周世澜,她想要知晓,苏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周世澜肯背负污名,成为传闻之中的奸夫,替那人遮掩,既然是如此这件事情必定是事关重大。而这个秘密,也是十分要紧。
    断骨的手臂虽然是格外的疼痛,却也是掩不住元月砂内心之中的急切。
    她那精致的脸蛋轻轻的上扬,却也是生生挤出了一缕浅浅的笑容,美丽精致小脸之上的笑容,却也是生生竟透出了几许的妖娆之意。
    她宛如一朵剧毒的罂粟花儿,就在这京城的土壤之上妖娆绽放。如今她要接近周世澜,那么这就是属于周世澜的劫数。别人也许会觉得周世澜很善良,可是元月砂才根本不会觉得。替苏姐姐的真凶遮掩的人,善良也是有限的,这不过是无关自己利益时候的善良。一旦别人动了什么真正的利益,这些所谓的善良的京城贵族,才不会有些许的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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