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她还活着?!
过了几日,宫里突然有谣言四起,甚嚣尘上,很快,也传入了皇后耳中。
“你说什么?!”听到璎珞来报,皇后眉头狠狠一拧,眼中戾气重重。
璎珞身子一抖,看一眼皇后通红含煞的眼神,硬着头皮道,“娘娘,奴婢……奴婢也只是听人说起,说不定……说不定只是无稽之谈而已,请您……请您息怒。”
皇后不说话,眼中透出凉毒的光,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看得璎珞脊背一阵凉意蹿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告诉皇后这话,究竟是对是错。
这几日,宫里开始流传一个谣言,说是当初萧贵妃并没有死,而是被昭帝偷偷藏了起来,并且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宫里。
她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当年皇后在薛家时便是她贴身伺候,后来同皇后进了宫,看着她一路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自然知道贵妃萧菱伊,一直是她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如今乍一听得萧贵妃这么多年居然没死的消息,皇后自然会感到惊悚万分。
她心中惴惴不安,听得皇后终于又开了口,语气沙哑,神情鬼魅,“你……从哪里听说这流言的?”
“走在路上大家都在传,至于从哪里传出来的,奴婢暂时还不知道。”璎珞垂了头,小心回道。
皇后眼底的光更冷了,长长的指甲掐入椅子扶手中也恍若不查,死死盯住虚无的前方,那神情,倒叫人想起了地狱中来的厉鬼。
怎么可能?萧菱伊那个贱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当初她明明已经中了毒病入膏肓,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地活了十几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她的身子有几分发抖,心中一片慌忙。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身子猛地一僵。
那日阮莹莹跟她说,皇上看着她,说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她要是能有你这般乖巧就好了。”
难道……
这里的她,指的就是萧菱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昭帝掌控欲强的性子,这十几年,她一定就生活在宫里,说不定,就在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
这个想法一起,顿时觉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如果萧菱伊真的还活着的话,当年自己下毒害她之事,是不是也瞒不住了?以昭帝对萧菱伊的宝贝程度,之所以迟迟没有对自己下手,怕只是忌惮薛家在朝中的势力而已。
难道最近昭帝之所以对薛家越看越不顺眼,也有这个原因在里头?
明明殿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她却觉得全身如坠冰窟,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再联想到昭帝最近心情不好,又莫名其妙对阮莹莹说出那句话,难道……是因为萧菱伊忤逆了他?
原本脑中只是一些碎片的想法,在这一刻被完整拼凑了起来,惊得皇后浑身发冷。这里头,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她攥了攥五指,深吸一口气勉强定了定心神,方压下眼底的疑惧看向璎珞,语气沉哑,“璎珞,你今日找机会替本宫出一趟宫。”
璎珞敛了思绪,恭谨问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会写一封信,你务必亲自交到本宫哥哥手里。”皇后语气冷然。
“是。”被她语气中的阴狠吓到,璎珞神情一凛,忙不迭应了。
皇后不再出声,神情阴冷地转身回了内殿。
而此时的昭帝寝宫,更是一派暴风骤雨的景象。
白玉石的地板上碎了第一的瓷器,伺候的宫人垂首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恐昭帝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同皇后一样,显然,昭帝也听说了宫里这甚嚣尘上的流言,甚至,他比皇后知道得还要早。
没有人敢说话,殿内气氛仿佛被冰冻住,温度降至零点。
昭帝阴沉着脸坐上上首,目光森寒,不知在想什么。便是素来伶俐的王喜此时也闭了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香炉中的香快燃尽之际,殿外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王喜微舒一口气,朝殿门口瞧去。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名步履匆匆的锦衣卫,他径直进了殿,在昭帝面前单膝跪下,语声沉稳,“属下见过皇上。”
昭帝暗淡无光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生机,眉头狠皱,沉沉开口,“怎么样?”
锦衣卫的身子似有一瞬的僵硬,很快恢复,低垂了头,语声有些犹豫,“回……回皇上的话,暂时……暂时还没有查出幕后之人。”
昭帝一听,隐忍的怒气顷刻间爆发,手掌猛地朝几案一拍,怒声喝道,“都是一群饭桶吗?这流言不到一日之内便传得人尽皆知,绝对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么点小事,你们居然查不出?”
锦衣卫心知昭帝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辩驳,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昭帝大喘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了些许,眼底似能喷出火来。
“寒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他阴恻恻开了口。
“寒王那边,最近一切正常。”锦衣卫道。
昭帝眉头拧作一团,眼底疑云密布。
若说先前萧贵妃失踪之事他还持怀疑态度,今日这一出,他很难不怀疑到沈初寒身上。除了他,谁还有这样的能耐和胆识?
如果沈初寒当真与萧贵妃失踪脱不了干系,那么,他这个人,无论如何是留不了了。
一想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策划了这么多事,昭帝就觉得头疼得紧。
沈初寒非池中之物,如今更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多留他一日,自己就多一分危险。看来,自己得早做打算才是。
“再给朕去查!”他收敛了心思,厉声吩咐,“寒王那边,再多加派人手盯着!”沈初寒如今羽翼渐丰,要对付他,需得从长计议,否则难免被反噬。
锦衣卫忙沉声应下,行礼正准备离去,昭帝却忽又想到什么,“等等。”
“皇上还有何吩咐?”
昭帝眯了眯眸子,眼中一抹戾气透出,“寒王妃那边,也派人盯紧些!”
“是。”
锦衣卫应了,转身走出了大殿。
昭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忽然觉得头一阵眩晕,心里头闷闷的似喘不过气来,跌跌撞撞地在椅子上坐下,大口喘着粗气。
王喜一见,不免有些慌神,忙上前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昭帝没有出声,神情却又几分难受。
王喜眉头一皱,忙道,“皇上,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不用了。”昭帝摆摆手,制止了他,揉了揉眉心,“只是最近太过劳累了,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他有武在身,平常又注意保养,身体一向不错,故而也没放在心上。
王喜不耐,也不好多说,看一眼下边的小福子,低声吩咐道,“给皇上泡壶热茶来。”
小福子躬身应了,退了下去,很快又端着沏好的茶壶进来了。
进来的时候,王喜同皇上正在说着话。“皇上,不管怎样,您也得保重身子才是。”
昭帝“嗯”一声,“你觉得这件事……与他有关系吗?”
王喜正要说话,见小福子进来了,便住了嘴,让他将茶壶放下后退下。
待小福子走后,王喜替昭帝斟了杯茶递过去,“皇上先喝口茶。”
昭帝接过,缓缓喝了一口,王喜便接着他方才的话道,“贵妃娘娘在地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在宫里头早就没有任何势力,依奴才看,确实如皇上所说,此事是寒王所为的可能性较大。”
一杯热茶下肚,五脏六腑一暖,昭帝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些许。只是听了王喜这话,眉眼又垮了下来,冷哼一声,将茶盏重重一放,“朕早就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果然,朕当初就不该手软。”
虽然沈初寒是自己的骨肉,但这种视自己为仇人的儿子,不要也罢。当初要不是怕菱伊伤心,他早就将他处理掉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酿成心腹大患?
只是,昭帝到底郁结在心,又同王喜略略说了几句,便回内殿歇息去了。
宫里的事,宋清欢自然也很快知晓了。
沈初寒的计划同她提过,所以这会子听说这事,也并未感到吃惊。只是昭帝这会,怕是已急得焦头烂额了吧。
最近天气转暖,宋清欢用过早膳,便抱了忧忧在院子里活动。
自从那日知晓了忧忧身怀灵力之后,她便一直关注着。可是除了那一次,其他时候忧忧并未表现出异样来,这让她也渐渐放下了心。
看来,忧忧如今年纪还小,灵力还不够充沛,想来,暂时还不会被扶澜族的人发觉。
只是
她倒是有些好奇自己的情况。
也不知母妃是如何封印住她的灵力的?为何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抱着忧忧在院中的凉亭坐下,将忧忧放在凉亭中的坐席上,也跟着在一旁坐下。一面看着忧忧玩得不亦乐乎,一面想着心事。
想着想着,突然低了头,从胸前掏出那块青鸾玉佩摘下,放在手中细细打量着。
这块玉佩,是她母妃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一直伴在她的身边,除了用料上乘,图案有深意之外,似乎是块普通的玉佩。但上次她帮沈初寒疗伤时却突然出现异样,倒现在也没办法想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而且,有件事她一直没想通。
她曾经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也生活过二十几年,而在那个时空里,她身上,也一直佩戴着这块玉佩。
重活了两世,那个时空的记忆她已然模糊,仿佛渐渐从脑海中抹去,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她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的了。那么,她在那个时空里所佩戴的那块青鸾玉佩,与如今这一块,是同一块吗?还是,只是巧合?
宋清欢用拇指摩挲着玉佩,眉头微蹙,有些心事重重。
忧忧自顾自玩了一会,见娘亲不理她,便“吭哧吭哧”往她腿上爬。宋清欢被她唤回了思绪,一把将忧忧抱起,“你这是要爬到哪去呢?越来越皮了,哪里有女孩子的样子?”
忧忧似乎听懂了她这话,眨了眨眼,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宋清欢无奈,睨她一眼,“你这小丫头,这么好笑,也不知遗传谁的。”
一旁的流月凑趣道,“自然是遗传殿下的了。都说爱笑的女孩子有福气,小郡主日后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宋清欢抬眸看着她,眉眼一曳,“你嘴巴倒是挺甜的。”
流月抿唇一笑,眉眼间流光盈盈。
这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宋清欢收了些笑意,看向沉星。沉星会意,挑开帘子望了出去。
很快听到她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沉星姐姐,慕白求见。”回答她的,是一个小侍女的声音。
沉星转头看向宋清欢,“殿下,玄影求见。”
宋清欢眉头一扬,玄影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有什么事?“请他过来吧。”
沉星应了,对着小侍女吩咐了一句。
很快,亭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沉星挑起帘子,请了慕白进来。
“属下见过少夫人。”慕白看向宋清欢行礼。
宋清欢笑着点了点头,将忧忧交给流月,指了指面前的坐榻,“坐下说话。”
慕白便也没推辞,谢过后坐了下来。
“你找我有事吗?”宋清欢看着他,笑笑开口道。
慕白却有些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宋清欢微讶。
沉星和流月都是自己人,这点,慕白自然知道,却还这般犹豫,难道,他今日要说的事,并不是什么情报?
想到这里,宋清欢心神一动,看向流月沉星道,“你们带着小郡主去院子里走走。”
流月和沉星大致也明白了什么,福身应是,抱着小郡主出了凉亭。
宋清欢唇角笑意勾了勾,转回慕白,“慕白,这下可以说了吧?”
慕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实不相瞒,属下今日来找殿下,是有一事相求。”
宋清欢讶然地挑了挑眉,“什么事?”
慕白抿了抿唇,似斟酌了片刻,方期期艾艾开口道,“属下……属下想请季公子帮个忙,但季公子毕竟是客,属下不好贸然去找他,所以……所以不知道少夫人能不能帮属下去同季公子说说。”
宋清欢眸光微漾,在慕白面上打量片刻,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她收回目光,故作不知,“哦?你要让子舒帮什么忙呢?”
慕白却突然挺直身体往后退了退,恭恭敬敬地朝着宋清欢行了个大礼,“属下想请季公子替容姑娘诊脉。”
饶是心中已有猜想,这会子听慕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宋清欢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慕白这是……不再自己心意了?而且……容筝的身体情况,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两人……?
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慕白,明知故问道,“阿筝怎么了?”
慕白微有讶异,看着宋清欢的神情,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既然宋清欢问起,还是一五一十地答道,“容姑娘她……自小便有不足之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根,一直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属下想着季公子医术过人,若是他能替容姑娘诊个脉,说不定容姑娘这病还有救。”
自从那日更容筝表白了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她的病情。只是最近事情多,季流云那边为了研制毒药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才暂且按捺下来。今日一得了空便立马过来了。
宋清欢是真真有些诧异。
她没想到,容筝竟然将这件事也说给了慕白听。若两人只是普通的关系,容筝怎会告诉他如此私密的事?
微眯了眼眸,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慕白,拉长了语调道,“慕白,你怎么知道这事?”
慕白听得她这种语气,知道自己和容筝的事是瞒不住了。当然,他也没有想着要瞒宋清欢,清了清嗓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浮云,半晌,才期期艾艾开口道,“少……少夫人……属下……属下喜欢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