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她说完，就让开了身子，让我走。
    我懵了，确实，她说的不错，我这么一个小孩子，之前不敢反抗我爸就因为这个原因，这社会上龙蛇混杂的，电视上拐卖小孩子卖到国外当苦力被打死，卖到金三角，卖到一些社会底层，逼着做苦力甚至做鸭子什么的，最后死的很惨，这样的电视新闻我们不是没见过，我经常还和小二狗他们聊这方面，当时还只是笑哈哈当谈资，觉得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
    所以当她让开的时候，一时半会，我居然不敢走了，不过为了面子，我还是咬咬牙，打算走。
    陈子涵刚好起来上厕所，发现了我，哼了一声，也没理我。
    我洗了洗脸，喝了口水，什么也没吃，拿了几块钱自己这几个月攒的，对，我的最后家当就这么点，出去闯荡吧，我心底里是害怕的，但是面对这样的父亲，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在这个家待下去。
    还有一对这样恶心的母女在这里。
    推开门以后，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外面黑漆漆的，差不多快到晚上十点了吧，都这么晚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以后这里就不属于我了，愿我那个偷了人跑了的亲妈祝我能混出个人样来吧。
    我捏了捏手上的几块钱，打算先去网吧通个宵，之后再去找找小二狗，看看怎么办吧。
    可是没等我走出这条街的尽头，一个黑漆漆的街口边儿上，一个冰凉的声音传来：
    “想就这么走了？”
    这一声冷嘲，让我吓得半死，说实话，刚刚因为陈诗恩的警告，我也想过出来后会遇到比李寻欢还要狠，比周德的手下还要狠的混混，我可能会被打，被卖，被杀，可能会过的很凄惨，甚至会死。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遇到混混，的确，现在都这么晚了，遇到混混也是正常。
    人家喊我，我敢不理？
    可是当我看清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时候的脸庞的时候，我整个人懵了。
    这人，就是我爸！
    是的，我爸居然在这里守着，难道是为了等我？
    我懵了，他把我打成这样，又来劝我回去，又或者是打算在这里跟我划清界限，以后恩断义绝父子关系切断？又或者，要我还给他这些年养我花的钱？
    不过我还是定定的站住了，我想看看他想和我说什么。
    或者还想打我一顿？我现在可扛不住他打，他要是还来，我肯定会逃，或者是反抗，不会再那么傻乎乎的挨打了。
    “就这么像懦夫一样的逃走了？就这点生活的挫折都受不了了？你爹我打你几下，你就不爽了？”
    他一连串的反问句，让我懵了，啥意思，他是打算劝我回去，还是骂我一顿让我滚？
    不过都不重要了，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
    “张洪，你不信我的话，信那骚娘们陈诗恩的，自己儿子都不信，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把我打成这样，说实话，李寻欢打我都没这么狠，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你儿子。”
    说到这里，我哽咽了下，不过忍住了没流眼泪，我已经打算走了，就不想和他墨迹了，虽然我还说不出断绝父子关系这样的话来，但是，我是真的不打算回去住了，那地方，我没公平待遇不说，还要被打成这样，那是陈诗恩母子的天下。
    “哈哈，算有点骨气了，敢直呼你老子的名字了。”
    他过来，我以为还要打我，他扬起手，我却不闪不避，冷冷的都盯着他的眼睛：
    “打吧，反正，是最后一下，打完我就走。”
    “哟哟哟，行啊，想和我恩断义绝？**个崽，张峰，你有本事了啊。”
    他嘲弄了句。
    “随你怎么想，都这地步了，就放我清静清静吧。”
    我说完就绕过他打算走，可是他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信你呢？”
    本来我是毅然决然要走的，到了这地步了还叫我**个崽，我娘是**关我屁事。可是他这最后的话，让我停住了脚步，啥意思？
    我回头，他却又给了我一句让我震惊到死的话：
    “其实陈诗恩偷人，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
    我的整个人都懵了，我回头，傻眼的看着他，那他打我打成这样，那他不是疯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点了根烟，问我要不要，我说还不会抽，不过他还是递给了我，我学着抽了一口，呛得不行。
    他就开始说了：
    “但我没办法，你知道不知道，你爸我做的生意快全部都垮台了？还欠了不少的账，你和子涵的生活费，都是你妈，哦不，陈诗恩给的，而这一切都因为她那个老师的工作！”
    “她单独拿出来了五万块钱，补了我那里的货款亏空。我本来就没给过她们母女什么，甚至连一个好的大库，单独的房间都没法给她们。”
    我的心底里，咯噔一声，对，我爸那方面也不怎么行，所以陈诗恩有需求，而且还和教导主任有私情，我爸是知道的，等于是当做不知道默认了这件事。如果昨天晚上周德离开的时候，我一直装聋作哑，那我就不会挨打了，那都是做给周德和陈诗恩看的。
    他叹气道：
    “你爹我没用啊，让你妈跑了，陈诗恩比你妈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她那麽年轻也有学历，你也知道她想找男人那都是一抓一大把，我留得住她吗，现在生活上都需要她的工作，她也拿了不少老师的奖金”
    “可那是她卖身得来的钱，你花的干净，心安吗！！”
    我大声的呵斥我爸。
    “不心安又怎样，你要不要吃喝拉撒？生活不是你所谓的正义就能填饱肚子的！要不是陈诗恩的五万块钱填充货款，我可能都已经被经销商给打死了！还有那个周主任，你以为他是省油的灯？他在学校里有关系，在社会上也认识不少黑社会的人。我要是今天敢当面揭穿他，那么他以后就是明目张胆的和陈诗恩办事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有所顾忌了。”
    这一刻，我看着他的脸上，有了沧桑，我爸也挺老的了。而我也没想到我爸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在我面前服轮，这是要求我回去？这么看来，他只是表面上棍棒对我，其实心里还是有我的？
    那只是做给陈诗恩看的，做给陈子涵看的，只是为了让我能苟延残喘的呆在那个家里，不至于被赶出去。
    我爸，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他虽然不是个好爸爸，但已经尽了力，至少在这一点上，他是尽力了的。
    我爸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还想走，就走吧，就当没我这个爸，你妈是那种不打招呼就跑了的人，你也想跑，就跑吧，**个崽，终究是**个崽。”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最后的话**个崽的时候，我感觉不是那么剌耳了。
    而他说完以后，就往回走了，还穿着拖鞋，踢踏踢踏的走回去的，看来他是发现了我要走，急急忙忙出来拦着我的。
    我想，如果不是我非要走，他是死也不会把这丢人的事情，说给自己儿子听的，被戴绿帽子，还要忍着，还要赔笑脸，莫非他都是为了我，为了把我抚养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