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性和感情是分家的

    “我抽的不是烟，是寂寞！”一个女人在华轩身后故意拉长了声音打电话。
    华轩不抽烟，他不知道抽烟与寂寞的关系。此刻，让他深入骨髓的是，钱与一个男人的关系是什么——所以他只是没有目的地喝水。
    解放碑，重庆最繁华的商业区。华轩坐在世贸大厦33楼的茶楼里，可以完整地俯瞰长江和嘉陵江在半岛尖嘴处的激情汇合，他似乎可以远远地看清长江的浑浊和嘉陵江的清亮。
    金融危机的震感正从四面八方传来，对于他而言，事实上危机从两年前公司成立那天起就开始了。而现在，他早已一无所有，而且还背负了一笔债务，与其说他还在这个城市生活，还不说他藏在这个城市苟活。
    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他惊讶自己的高挑和帅气，一副眼睛似乎掩盖了在太阳底下奔波而涂上的浅浅黝黑，他的微笑总是那么真诚持久——他不需要板着脸的时候就是这样自然的表情。
    对你微笑，纯属礼貌。这给许多人，许多见过他的女人错觉，以为他对她们有想法。其实，也不是属于礼貌，是他自己面部神经的放松而已。
    等一会，一个很成熟的女人就要坐在他面前。她是用座机打过来的，他只是凭电话的声音这样判断，而且他还判断出，她是长江对岸某个局的负责人。他拨这个号码的时候，有一个来电“礼貌语”，说某单位欢迎你拨打之类的话。
    这样的直觉和自信来源于他多年的媒体嗅觉和网上生存练就的本领。
    他一直以为，现在这年头，性和感情是分家的。经常在网上溜达的女人，尤其是那些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搭白就有戏。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不是家里男人那方面不强，就是她们不甘于没有波澜的生活——不是她们想红杏出墙，而是她们完全觉醒了。
    为了像“猪坚强”一样度过突如其来的不可预知的未来，他又回到媒体。与过去在都市报纸多年上夜班不同的是，现在他只是在一家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杂志兼职，他的工作就是俯瞰那些没有思想没有感情的文字，然后把这些没有错别字的一堆文字一期一期地装订进去。
    这似乎不是一份工作，而是文字匠人的批量生产，非常惬意非常超然，正如他现在并不渴，但是却要习惯性地喝下杯子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