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场戏
购买比例不足70%,请24小时后清理缓存再看。
萧岁微微起身的动作顿住,屁股重新贴回到椅子去,脸上一闪而过惊喜的表情荡然无存,坐在旁边的毛旭把她所有微小的动作都收进眼底,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忍不住问出口:“你在等人吗?”
“嗯?”
“你好像在等人。”
萧岁正想否认就听见冯华生介绍他们俩,她立刻住嘴,拍了拍毛旭示意他站起来。两位对梁鸿盛稍稍鞠躬,对他身后的人点头示意后就听见梁鸿盛说:“老冯,你这两个学生不得了啊,郎才女貌。”一顿,他又说:“小姑娘,在这学习辛不辛苦?”
“还好。”
这时,冯华生问:“这位就是编剧吗?”
梁鸿盛笑着摇头,“这是我助理,久归还在家里养病,他在电话里面给我说了几个点让我跟你们说。哎呀,他是原著又是编剧,对电影的内容最了解,我这也没办法拒绝他。”
冯华生的办公室并不大,会客的椅子只有两张,所以萧岁和毛旭已经起身让座并站在冯华生身旁。当萧岁听见梁鸿盛说着“久归还在家里养病”的时候,她差点绷不住笑出来。那是梁导您没看见他昨晚打牌打到十一点还精神奕奕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病人。
梁鸿盛没有多寒暄,直接进入主题,五个人待在小小的办公室里面一待就是一个小时。一小时后,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赶到录音棚,而毛旭则去把混音师叫来。期间,梁鸿盛看见这十几平米杂乱的录音棚微微蹙眉,目光又落在跟冯华生小声探讨事情身材单薄的萧岁身上,那纤细的手臂仅仅望眼过去就觉得很容易折断,更别说走到录音棚干些体力活了。
他忽然想起冯华生曾经在自己面前夸自己的徒弟,其中好像有一名女生。他的视线往上移,看见冯华生眼中对她的赞赏时,心中的猜疑更是确定下来。忽然之间,他有点好奇萧岁为什么会当上拟音师,明明是一个吃苦不讨好的活。
“小岁。”梁鸿盛是跟着冯华生喊的萧岁,“你为什么会当拟音师?”
其实这个问题,萧岁已经听过不下五十遍。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总会在老宅碰上跟她母亲打麻将的三姑六婆,她们问得最多的并不是她交男朋友没有,而是问她为什么要干那么辛苦的一行,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学管理接手公司让她爸她妈好好享福,问她为什么不找个老公在家里当少奶奶。
对于这些,萧岁只是浅浅一笑,回道:“我还年轻,年轻人嘛总是喜欢闯一闯。哪像各位年纪大了,就喜欢在家里打打麻将挣挣小钱,等着丈夫回家啊。”
那时候,麻将桌上的三姑六婆脸色变了变,萧母见状直接把人往楼上推,让她回房。
不过面对梁鸿盛,萧岁当然不敢那么说,不是因为问的人不同,而是他们问的时候安的心不同。萧岁想起之前阅读的一篇文章,说的就是梁鸿盛,说他早年不顾家人反对坚持要当导演,他也没有一炮而红,他受过挫折,经历过打击,最后才形成这位拍出来的故事都引人深思,每一帧画面都让人赞口不绝的导演。
萧岁愣住,片刻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答道:“就像梁导想用镜头讲故事,而我也只是想用声音讲戏罢了。”
“用镜头讲故事”是梁鸿盛曾经说过的话,时隔今日再次听见竟在心中泛起一阵浪花,梁鸿盛低头笑了笑,拍手赞绝。
殊不知,在后面的一段时光里面,萧岁是多么怀念那位会笑会温和细声跟自己说话,还会对她称好的梁鸿盛,而不是现在站在一墙之隔频频摇头否定他们做出来成果的梁鸿盛。
“好像还是少了点感觉。”
“唔不行。”
“我觉得还可以做更好,小岁,你觉得呢?”
忽然被点名的萧岁只能扯出一个笑容附和他,周繇听完萧岁这段没有任何标点符号的诉苦以后,表示:“你为什么不反驳他?”
萧岁一边走进电梯一边说:“哥!他是大名鼎鼎梁鸿盛!梁导!我还能怎样?当然是选择宠着他啊。”
“”
萧岁看着一直往上涨的数字,问周繇:“你说隔壁那逼为什么不去工作室?”
“可能怕那里成为他的葬礼?”
“”萧岁抿唇,“如果今天站在那逼逼的是他,那就有可能。”
“所以他很聪明,把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直接降至为零。”
萧岁轻笑一声,电梯刚好传来清脆的响声,她对周繇说了一句“不说了”就挂断电话,走出电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隔壁一道阳光倾泻在地上,而门后站着身姿颀长的男人,萧岁望眼过去,发现他的脸色要比昨天好多了。
“有快递?”她记得自己前几天没有买什么东西了。
“不是。”程家琰走出来,背在身后的手伸向前,萧岁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最后落在他手中的益力多上面,她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他嗯了一声,补充一句:“沈劭卿说,你喜欢喝。”
“还好吧,我喜欢喝酸奶多一点。”萧岁说完,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在一瞬间冻结,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颇有讨人要酸奶的意味,一时噤声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益力多。
就当程家琰转身回屋时,萧岁把他一把叫住,“我今晚能不能练个瑜伽?”她看见程家琰一脸疑惑时,解释道:“我怕吵着你。”
程家琰应下来,只是几个小时后就后悔了。他坐在客厅看着电影中男女主角唇枪舌战僵持不下时,隔壁传来令人心境平复的音乐声。
想象一下,这边是激烈的舌战,两人红着脸在争吵,而背景音乐是平缓、舒适的瑜伽音乐。这种组合怎么想都是滑稽的。
他的视线在电影和玄关两地来回看,最后无奈地垂下头,捡起茶几上的书本回房。
没有开灯而处于黑暗的走廊吞噬了他嘴角勾起的笑容。
而隔壁a座正沉迷做瑜伽的萧岁出了一身汗感觉全身都舒服多了,收起瑜伽垫后没有急着去冲澡,而是拿了一支益力多走出来,悠闲地坐在地上翻看入行以来她做的笔记本。
上面记录着哪些物品可以做出什么声音,比如用盐灌、沙粒和锡纸等道具模拟雨声,比如掰开纸质盒做出崩堤效果。萧岁忽然翻到第一页,上面有一段文字用红笔标记得十分显眼——
重点:设想具体场景和人物关系。
萧岁叹了一口气,想起今天被梁导折腾到不行,明天还要继续被他老人家荼毒时,声音就变得沉闷,连样子也变得蔫蔫的,“谁不知道啊,写的容易做的难啊!”
她伸懒腰的动作一顿,几乎在半秒内视线转移到门口的位置。
卧槽,差点忘记我有外挂。
看样片的时候,萧岁注重看的是需要拟音的地方,还有怎么做出这种声音,而并没有过多关注里面的人物关系,偏偏《夜谈》这部片子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每个人包含的情感都不同,这才会被程家琰不满,打回来。尽管这一切在梁鸿盛到来以后已经有所好转,但反复地琢磨和实验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倒不如现在过去问原著好了。
虽然萧岁记恨着他鸡蛋里挑骨头的行为,但是也不妨碍她现在借着他走捷径。
萧岁拿起手机给程家琰发微信,两人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那天他让她下班到他家拿快递的消息。她快速打了一段文字,又细心地读了一遍看见自己没有把知道对方就是久归这种话说出来以后便动了动手指头发送出去。
很快,萧岁就收到他肯定的回复,她正想说“我现在就来”时,低头看见自己胸口被汗沾湿而变得深色的一块,好像还能闻到身上的汗臭味,又改口回复:
程家琰看了眼,放下手机继续看书。过了十分钟,门铃响起,他撅着拖鞋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看见她穿着米色的居家服,头发湿漉漉地紧贴着脑袋,肩上落下深色的印子是她没有擦干的头发弄成的。
若不是她手上还拿着个本子和笔,以及她那双能够媲美渴望读书的大眼睛,程家琰快要以为她是来勾|引自己的。
程家琰让了点位置让她进去,当她越过自己时,她身上浓郁的沐浴露香味从他鼻间划过,短袖短裤再正常不过的居家服在她身上却别有韵味。
她真的是来勾|引他的吧?
是吧?
——装。
萧岁点头,手上在输入“隔壁那逼”,嘴里却说着“程、家、琰”,顺便转了72块过去。半响,她抬头咧起甜美的笑容,让程家琰一时慌神。
“那雪糕就当是利息吧。”
程家琰低头点了下手机,问道:“你呢?”
“什么?”
“你的名字。”
“萧岁。萧条的萧。”
程家琰输了一个字却没等到下文,刚抬眸看向她就听见她说:“岁岁平安的岁。”
回到家,萧岁拨了一通电话给周繇,蔫蔫地问她:“小情人,我们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让我们买的字典叫什么来着?”
那边周繇沉默很久才回答:“现代汉语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