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场戏

    程家琰收起手机,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好奇地问她：“看到什么好笑的吗？笑成这样子。”
    闻言,萧岁看向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分毫没有减小,反而眯起笑眼,回答：“看到你啊。”后者一怔，反倒先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神。
    萧岁抿嘴一笑,也不管对话框另一头说着“秀恩爱死得快，听过吗？没听过,了解一下”这样威胁的话，手指再次在手机屏幕上飞舞，快速打下一行：
    又一行：
    刚发出去,绿色对话框下面就出现一行灰底白字,写着：“对方拒绝接受您的消息”。
    “”萧岁有一秒茫然，抬头问正在沙发上捧着电脑打字的男人,“如果你发微信过去发现系统出现一条‘对方拒绝接受您的消息’是什么意思啊？”
    程家琰头也不抬地回答：“被删好友？被拉黑？”
    “很好，周繇很好。”
    她一字一顿地说完以后,打开信息功能一口气编辑了两条信息发送出去——
    三秒后,她收到来自微信的新消息,点开一看发现是周繇。她回复道：
    萧岁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周单身狗,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看见时间差不多准备上课，是她之前在网上报名的英语进修班。
    其实她的英语一向不错，之前萧父还准备把她送到国外留学，但是萧母不舍得女儿远在他乡，加上萧岁也不愿意，也就没有去成。
    她认为人的一生要掌握好一门语言，不论语种。虽然她英语不错，但是语言是一门需要多学多说才能真正掌握的课程，所以萧岁时不时会报班进修。
    刚打开网页就出现无法连接网络的界面，萧岁对着电脑喊了一声，“wifi密码多少？”
    程家琰说了一遍，萧岁没记住又让他重新说一遍。这次程家琰没有说，径直起身走向她，半蹲在她的身边，以一种虚抱她的姿势帮她输入密码，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敲下动听的声音。
    哒、哒。
    ——以一种龟速敲打着。
    萧岁回头，发尾掠过他的鼻尖、嘴唇和下颌，不知道是什么洗发水才会把人洗得那么香，那么想让人有一股强劲的欲/望去拥抱她，与自己紧紧相贴。
    程家琰清明的眼眸变得暗沉，在她回头对上自己的那一刻，强忍着把人往死里亲的欲/望，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萧岁轻咳两声，指着电脑屏幕上那删删减减了几遍到目前为止只有四个星号的密码。
    萧岁：“你不是经常用电脑打字吗？怎么到现在都没输好密码？”
    程家琰：“我忘记密码了。”
    萧岁提醒他：“你一分钟前才坐在那个沙发上，很溜地给我说了一遍，现在坐过来就忘记密码？”她眯了眯眼睛，妩媚一笑，“是我红颜祸水，还是你昏君从此不早朝啊？”
    “”都是。
    萧岁看见程家琰身体离开自己几寸，连带着头也向后仰，如果她没看错还能在他眼中看出一丝鄙夷的味道。
    半响他一本正经地对萧岁说道：“你三天没洗头了吧？”
    “”
    萧岁把指着电脑屏幕的手移向自己的双眼，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但凡是个人都不会这样对别人说话，更别说你我只是刚在一起没半天的情侣，所以——你不打算收回这句话吗？”
    程家琰刚想开口，萧岁又提醒他，“小心回答，这关系到我出了这门是你女朋友，亦或者是前女友。”
    他现在想把十秒前的自己当场打死，顺便用针线把嘴巴缝起来。程家琰抿紧双唇，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大方的微笑，然后快速输入完密码就滚回沙发上抱着电脑，假装很忙碌的样子。
    程家琰目视前方，但不妨碍他感受到身边的沙发一下子陷下去，连同身体都不自觉往下陷的一方倾斜。
    倏然，一头樱花粉色的秀发映入眼帘。
    她宛如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小奶猫，用头蹭主人的身体以取得主人的喜悦。然而，小奶猫并不会像此时此刻的萧岁那般，一边蹭嘴里一边说着“你说啊，你说你回不回答我？算了，我决定要把头油都蹭到你的身上。三天没洗头哦我，哼！”
    程家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浅浅的微笑，而后他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头，另一只手在感受到她有所停顿的动作后，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他低头吻了上去。
    浅浅一吻，一触即离。
    一个吻轻易地安抚了闹腾的人。
    “收回了。”他的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移至放置在茶几上的电脑，“不是要上课吗？别落下课程。”
    “哦。”
    后面的一段时间，萧岁端正地坐在茶几前面戴着耳机一边听课一边做笔记，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听课有多认真，如果拿起她的笔记本对比上一期和今天的话，就可以看见一面罗列整齐并且用荧光笔标记好重点，而另一面则是零零散散几行清秀的英文。
    至此，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今天没有认真听课。
    就在她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看程家琰时，她听见一道清冽的男声忽然在安静的客厅响起。
    程家琰无奈地说道：“好好上课。”
    萧岁一怔，片刻茫然地看着他，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问他：“你刚说什么？我在上课没听清楚。”
    “装。”他毫不留情拆穿她，“好好上课，别看我。”
    萧岁哧鼻：“看自己男朋友都不行，难道要我看外面的野男人吗？”在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底下，萧岁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回去，挂上讨好的笑容，甜甜地说：“当然是把男朋友放在我心中，收藏。”
    说到“收藏”二字时，萧岁把双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分别伸出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相框的模样。
    程家琰心跳落了一拍，最后抬了抬下巴让她好好学习才收回视线。
    剩下萧岁坐在那里，反复地做刚才的动作，嘴里嘟囔着：“不可爱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明明综艺里面爱豆们做得很可爱啊”
    夜渐渐深了，漆黑的夜空里弯月泛着淡淡的光芒，一朵薄云顺着风来到它的身边，弯月一下子跳入薄云的怀中，隐藏在黑夜里。
    萧岁也到了回家的时间，怀里捧着电脑站在门口与他道别。
    萧岁：“晚安。”
    程家琰：“晚安。”
    萧岁头一歪，看着他，“没有其他说的了？”
    程家琰：“早点睡。”
    萧岁再次确认：“没了？”
    程家琰叹了一口气，长手一伸把人拉到跟前，温热的手掌贴着她脸庞的轮廓，拇指指腹轻轻擦拭她刚喝完水湿润的嘴唇。他背对着客厅，光线洒落在他的后背如同镶了一道金边，然而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就当两唇只有几寸距离时，萧岁脚尖一用力，粉嫩的双唇贴上他的。须臾，她缓缓松开。
    来不及看他的反应，脚后跟落地的瞬间便离开他的领地，掏出钥匙还没转半个圈就被人拉到一个大大的怀抱中，错愕中被人吻住嘴唇。
    程家琰带着惩罚的意味猖狂地掠夺她口腔中的空气，在她站不稳时，强劲有力的手臂及时托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揽，舌头钻进她的领地，轻轻向上一勾，这感觉如同挠痒一般，被吻得混沌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啪——
    笔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惜，吻得难分难舍的人根本没有分半点心思给它。
    睡前，萧岁躺在床上记起一小时前门外激烈的吻别，老脸一红，翻身把被子盖在头上。片刻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他说：“我想起来了，我忘了送你回家。”
    “啊啊啊啊！！！不行不行，要跟繇繇分享一下才行。”她把被子蹬起来，手往床头柜一够，拿起手机。
    周繇废话没多说，送了她三个字：神经病。
    然而萧岁看着这三个字，一点都不在乎，美滋滋地收起手机。
    一夜无眠。
    次日早上，萧岁没有因为昨天而兴奋得忘记今天是上班的日子，她早早爬起来去上班，刚进门就碰见同门师弟。
    师弟：“一天没见，师姐又变漂亮了。”
    萧岁微微一笑，“当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没听过吗？”
    师弟：“师姐有什么喜事啊？”
    萧岁：“家里的猫相亲成功了，算吗？”
    师弟：“”
    上午，萧岁和杜晓游跟着冯华生在录音棚学习。忙碌了一上午，萧岁连手机都没时间看一眼，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苟喘着一口气走出录音棚时，她第一时间回到座位趴着看手机。
    毛旭看了她一眼，提醒她：“这样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萧岁没力没气地回答：“我怀疑我的脊椎落在了录音棚，不然为什么我坐不起来。”
    毛旭：“”
    半响，她挺直腰杆，一边答应程家琰午餐的邀请一边说道：“啊——我的脊椎自己爬回来找我了。”
    程家琰以强烈的求生欲拒绝上楼接人吃饭，草草结束了这场聊天。萧岁轻笑一声，目光停留在对话框上方的备注，一秒后，她抬手将备注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