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场戏
萧岁上扬的嘴角一顿,伸手将已经贴在程家琰脑门上的退热贴撕下来,后者被她两次的靠近而不知所措,眼睛睁得极大呆呆地看着她。萧岁啧了一声,看着对方一副警惕的样子,开口解释道:“你贴歪了,我重新帮你贴好,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找块镜子对着贴。”
“......”
她站得很近,近到他可以闻得到她衣服上好闻的洗衣液香味,而且她就站在他的身前,眼睛直视过去就会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程家琰往后退了退,生硬地把脑袋扭过去却又被人用力地掰回来。
“嘶——还没贴好呢,你扭过脸去干嘛?”
“......”
碍于对方强硬的语气,程家琰顺从地把脸摆正,然后合上双眼,眼不见为净。萧岁不知道对方在弄哪一出,只见他双颊绯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还烧得厉害要去医院一趟才行,她的目光又落到他浓密的睫毛上面,嘴角一丝冷笑,萧岁心想:得了得了,知道你眼睫毛长了,下一个。
凉意重新回到额上,程家琰觉得舒服多了,连紧锁的眉头也渐渐松开,果然诚不起他。他正想要道谢,却听到“啪”一声响伴随着痛感从额头传来,他仰头对上萧岁明亮的双眼,耳边传来她的声音:“这样贴得更紧。”
“......”我差点以为我要去世。
啪——
猝不及防地,萧岁又一掌往他的脑门上挥,对上他不解的眼神,萧岁如下解释道:“加固。”
“......”程家琰忍不住问她:“萧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呢?”
萧岁眨眨眼回答:“怎么会呢?”她一顿,说话变得闷闷的:“是不是因为我刚才打了你两下,所以你觉得我对你有意见呢?可是,我奶奶在我发烧时就是这样做的啊。”
程家琰看着眼前的人垂下头,樱花粉的秀发随着她的动作往前倾,她双手叠放在一起紧张地掰着手指头。他的心一怔,嘴边准备列出的证据全部吞回去,转而说:“算了,没事。”
“你病了好好休息,我回隔壁去了,有事敲门。哦对了,你的手机还给你。”话落,她把手机交到他手里。
“等等。”
萧岁脚一顿,边回头看他边努力压着欲欲往上爬的嘴角,她问:“还有什么事吗?”等了良久,萧岁觉得嘴角的笑容都快僵掉的时候,才听见他小声又快速地一声道谢。
“谢谢。”
“不客气。”
萧岁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就给周繇拨了一通电话,等了一会儿,对方才接通。
“干嘛?不是要照顾病人吗?怎么这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他醒了,我滚回家了。”而后,萧岁小声地对她说:“我今天终于知道那个作者是谁了。”
“作者?什么作者?就那个把片子退回来的原著兼编剧?”听见萧岁嗯了一声后,周繇又觉得事情很不妥,“可是你今天不是没去上班吗?你怎么知道——等等。”
“不、会、吧?”
萧岁听见她自言自语就知道周繇猜出来了,果然周繇下一句便是:“可是他在酒吧也没承认啊。”
“说不定人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说出来的下场就是我打爆他的狗头,你觉得他还敢说吗?”
“......社会社会。慢着,我想知道你邻居还活着吗?”
“活着啊。他是病人,而你的朋友我还没有到达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要向病人索命,我就来个小的,在他那碗粥里面加了几勺盐。”
“......那已经是丧心病狂了。”
萧岁浅笑,应道:“不够。”
——
几天后,沈劭卿从国外回来,刚下飞机就直接飞奔到程家琰家。期间,他开机看见周繇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他们的微信是在酒吧加上的。周繇说泄密者已经找到了,是她那组,她还发了一张截图上面有清晰的转账信息,最后她只有简单的一句:【我会处理的。】就结束了话题。
由于沈劭卿要出差,找出泄密者的担子就落在周繇的头上。他低头看着那条转账信息截图,也不知道周繇现在是什么心情,毕竟发现泄密者是自己一直信赖、并肩作战的组员,换做是他一个大男人,他也不好受,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说不定在哪个地方哭着呢。
沈劭卿来到八楼,刚出电梯就听见一道嘹亮的女声在骂——
“你知道别人给多少钱给她吗?”
“5万!5万!!”
“你知道谈成这生意每个人能分红多少吗?每个人年终奖多少吗?他妈加起来怎么都超过5万吧?5万就够你萧岁买半只手表!”
“你说说她眼光怎么就这么狭窄不会往远处看呢?你想想,她给别的公司爆自己公司的料,就她这一点,她就不能在这里混了。她还天真地以为辉煌真的要她啊?屁咧!这种有钱就可以出卖公司的人哪个公司会要啊?”
“蠢,真的蠢死了!”
“我不生气啊,我一点真的不生气。现在将这颗老鼠屎扔掉,把粥倒掉重新再熬不就好了吗?不久花点时间,我周繇还没这点时间?”
晚风呼啸而过,站在窗边听完全对话的沈劭卿终于回过神来,他忽然发现刚才自己说错了,周繇她,不是弱女子,哦不,连女子也应该删去。
啪嗒——
“沈先生?”
沈劭卿抬眸看去,萧岁穿着松垮垮的居家服,脚下穿着棉拖鞋,手里拎着一袋垃圾准备去倒掉的样子。他礼貌回道:“萧小姐。”
萧岁的视线落在他腿边的行李箱,“刚下飞机?”
“对。”沈劭卿是由助理开车送来的,助理送他到达以后他便打发助理离开,自己便拎着行李箱上来了。
“岁岁,你在跟谁说话?”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拖鞋与地板接触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半响,一只白皙的手臂搭在萧岁的肩上,眼睛顺着萧岁的视线转过去的同时,脸上的笑容慢慢减退。
“你怎么在这里?”
周繇和萧岁穿的衣服如出一辙,只有颜色不同,沈劭卿也不知道为什么周繇穿起来好像要比萧岁好看点,而且她把头发散下来,没有了办公室里一副精英的模样,面容看上去也温柔多了。
沈劭卿不露声色地挪开停留在周繇身上的视线,朝紧闭的大门抬抬下巴,“找人。”话落,他又拎起手中的袋子,袋子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一排排的益力多,他问:“你们要喝吗?”
萧岁也不是见外的人,况且他们俩在酒吧讨论怎么修眉、保湿的事都说了起码半个多小时,四舍五入也算是熟,只是称呼方面还没有改过来。她没有推脱,接过他的益力多以后,萧岁便拎着垃圾到楼梯间倒掉,期间沈劭卿还站在那没动,周繇眯了眯眼,挑眉。
“还不走?”
“马友凝她,你怎么处理?”马友凝就是那位泄密者。
周繇双手抱在胸前轻轻倚在门框上,“能怎么处理,当然开除啊。”
“哦。”沈劭卿发现自己竟挪不开眼,无视了对方不耐烦的表情,“你们要不要过来打牌?人多点好玩。”
周繇哑言,看见倒完垃圾回来的萧岁便问她,谁知后者一脸兴奋甚至摩拳擦掌准备迎战。
周繇:“......”
一分钟后,程家琰听见门铃从卧室慢吞吞走出来。他当天退烧过后就开始感冒,家里的纸巾一摞摞的,本来脑袋就沉甸甸的,现在鼻子又堵住了,程家琰索性待在房间里面看书,困了就睡,一举两得。
打开门,程家琰看见三人齐刷刷地站在门外,其中站在中间那位樱花粉头发的某人眼睛水灵灵的,他看着她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心想:什么鬼?
他的视线很快从萧岁身上挪开,转移到沈劭卿拖着的行李箱,眼角三条黑线,又想:什么鬼??
三人进屋以后,程家琰才问:“你们来干嘛?特别是你,拖着个行李箱来干嘛?”他感冒了,说话时鼻音很重。
萧岁觉得莫名,侧头看向沈劭卿,“不是说打牌吗?他不知道?”
程家琰皱眉,“打牌?”
沈劭卿:“对啊,我这不是看你无聊吗?冰箱在哪里,我买了益力多。”
“买来干嘛?我不爱喝。”
“增强免疫力。”
沈劭卿直接越过他,拎着塑料袋走进厨房往冰箱里塞益力多,随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搬了张矮凳坐在茶几前面洗牌。程家琰看着原本冷清的客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感觉还不赖便学着沈劭卿找了张矮凳坐下。沈劭卿看见他坐下就知道有戏了,勾了勾嘴角。
“对了,我们不赌点什么吗?这样玩没瘾。”
沈劭卿停下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向萧岁,“你想赌什么?”
萧岁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扬起嘴角,“输了的人喝益力多,输一盘喝一瓶。”果然此言一出,程家琰便皱起眉头。
此时,一直都很安静的周繇忽然说:“我记得益力多不能多喝,一天最好两瓶。”
程家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附言:“我也听过。”
“这样啊......”萧岁拖长声音,“那这样,输的人喝三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