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连锁反应

    简慕回去的时候，陆修繁在书房办公。\r
    她在门口站立良久，犹豫要不要问他身上疤痕到底怎么回事。\r
    可许久，她都没敢推门进去。\r
    他做了什么，她能问吗？\r
    她不是卖给他了么。\r
    上床睡觉的时候，米乐乐给她打电话，“母校的老校长还活着，据说都九十九了。就是为了他，才办的校庆。几届高考状元都是要去的。简简，你可是那一届的理科状元，各科成绩也一直都是系里第一。你不去是不可能了。”\r
    她嗯一声应着，心里爬满了草。\r
    简慕讨厌老校长，或者该说她恨他。\r
    她知道她的人生，根本不该恨这么一个已经鲐背之年的老人。可她忍不住。\r
    七年前大四答辩结束的那个晚上。\r
    风雨交加，多么一个苦情片的现场，说给谁听那不得是哭的天昏地暗的。\r
    简慕迟到了，不得不找到老校长家，跪在地上哀求，“求你了，我没有办法了，我妈住在医院里连活路都没有了。我真的是有苦衷才没有回来上这一年学，您就给我个毕业证书，我妈真的很想看一眼，我也可以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我求你了，求你了……”\r
    她还是空手而回，老校长铁了心一样不为所动。\r
    他坚持的认为，一个大四肄业的学生，绝不是好学生。。\r
    倾盆大雨，她坐在花坛外一宿。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妈妈的话，好想看一眼你的毕业证书。\r
    才毕业的时候，没有证书，没法找工作，自己要去的那几家都要求学历。她从最底层开始做起，起早贪黑去做兼职，夜里就睡在疗养院门口。\r
    她都不记得她怎么撑下来的。\r
    那些年，闭上眼睛，妈妈就在眼前不停的哭，睁开眼，医院因为没钱一次又一次的撵人。\r
    她连哭的时间都奔跑在路上。\r
    兼职之前擦了眼泪，还要被客户扇巴掌说哭丧着脸。\r
    好不容易自学了口译，开始做翻译才勉强能租得起房子。可仍是捉襟见肘，少不了客人揩油，时时刻刻害怕被炒鱿鱼。\r
    她想找个有钱人嫁了，能支付昂贵的医药费，她愿意一辈子对这个人好，只要能保住妈妈，她做牛做马伺候他全家。可是她没有遇见过这么好的人，听说她的遭遇，都嗤之以鼻，没有人愿意再继续。\r
    偏她这么久，从来不欺骗对方。\r
    直到后来，陆修繁强了她。她跟着也就被陆修繁包养了。除了陆修繁给的钱，她还做了很多的兼职。她自己盘算过，她一年的收入也有大几十万了。\r
    可她还是很穷。\r
    从前她总是想哪会有这么多不幸。只要坚信美好，一切都会过去。\r
    后来她才知道，人生是不间断的连锁反应。\r
    大四那年，她亲爹将她亲妈打成了精神病，亲爹带着小老婆直接走了，对简慕和简慕的弟弟简世恍如陌生人。\r
    简世因为这件事，性格叛逆乖张，在外面打架生事，彻底断送了前程。\r
    简慕不得不一个人撑起那个破散的家。\r
    而那个曾经宠着她供着她的大学前男友程傲，在简慕终于答应开房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一巴掌扇下去说她配不上他……\r
    老天爷甚至都没有给她机会问一句为什么这样不公平。\r
    “简慕，简慕你还在听吗？”米乐乐叫了几声。\r
    “乐乐，我不会去校庆的。”简慕跟米乐乐说。\r
    掐了电话，眼泪砸湿了身上的被子。\r
    明天起来，她依旧缩在壳里，等着老天爷开开恩，给她一条活路。\r
    曾经有人问简慕，最大的希望是什么。\r
    她说她希望她幸福。\r
    她奢侈了一辈子的，是希望她能得到哪怕只有瞬间的幸福。\r
    可是这辈子，幸福与她无关。\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