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笑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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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善良的机器人相信，将他从垃圾堆里刨出来，扛回家，并答应要帮他找桐桐的高老师，是不会把他当废铁买了换钱的。
事实证明，高冷也确实不会这么做。
多新鲜啊！她可是要让K哈哈大笑的！
次日清晨，高冷蹬着自行车，车上拉着K，进城了。
她把车停在路边，转身下了红绿灯旁边的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民间最便宜的艺术剧场，堪比小巨蛋和工人体育场，常年有演唱会、音乐会、交响乐，现在还有了相声。
高冷以前说相声，虽说赚的不多，但是，贫穷的主要原因，一是因为没有搭档，观众的观演体验太差，二就是因为，那剧场租金实在是太贵了。
而现在，这个问题完美解决了。
K乖乖的按照她教的，第一句说“对”，第二句说“是”，最后来一句“去你的吧！”皆大欢喜。
高冷把小铁碗里的钱全捡出来，细细的数了一遍，连纸币带钢镚，总共有三百八十块。
她险些喜极而泣，这是有史以来日收入最高的一天啊！
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的高冷，K很不理解，但脑内关爱女性的系统又运作了起来，安慰的拍拍她的肩，道：“别哭别哭，眼睛哭红了就不好看了。”
高冷知道机器人无法理解，忽略了这句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也反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乐道：“别着急！再多赚点钱，我们就能找到你的桐桐了！”
K听到这两个字，宛如提起相声的高冷，那表情立刻就生动了起来。
他很开心的道：“好的，谢谢高老师！”
“不客气，应该的。”
高冷说完，突然发现对方的表情有点奇怪。
她皱了皱眉，凑上去仔细观察了一番。
K见她突然靠近，连忙稍稍向后仰了仰。
爱得爽仿真恋人是很专一的，他的心里只有桐桐。
“怪了。”高冷把钱塞进兜里，绕着K走了一圈，当视线回到他脸上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我刚才跟你说，再多赚钱，就能找到你的桐桐了，你跟我说什么？”
K愣了一下，随即和刚刚一样，一脸喜悦的道：“谢谢高老师！”
高冷伸出两根手指，戳在他嘴角，问了一个非常沉重的问题。
“K，你为什么……”她指尖向上提了提，纳闷道，“不笑呢？”
是的。
还不如叶思答，叶思答好歹知道假笑一下，而这个机器人，从头到尾，可是连嘴角都没扬起来过啊！
高冷突然产生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猜想。
“你该不会是……没有……笑的……功能……吧？”
这不是不可能。
谁知道生产他的人脑子里有什么爆肚炒肝？
K沉默了，半晌后，他抿了抿唇，微微垂下头，道：“其实，是这样没错。”
咔。
高冷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歪？师父？我要回家！这活儿没法干了！(╯‵□′)╯︵┻━┻！
K没有注意到高冷那想自杀的表情，接着说。
“桐桐……不喜欢我笑。并且，在将我激活的时候，关闭了我中控系统中的某些功能，从此以后，我就没笑过了。”他抬起头，明明说的是一件有些残忍的事情，眼神却十分温暖。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神往的道：“她还说，要不要直接往这里滴点盐酸溶液什么的，直接锈上，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高冷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吐槽：“你的桐桐怎么像老巫婆似的？”
“不是的。”K睁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反驳，“桐桐很好。”
……好？好能想给你毁容吗？
高冷想了一下K嘴角带着两条铁锈的样子，感觉画风突变，拉到片场直接可以客串鬼。
她一抬手比了个“打住”的动作，问道：“好了好了，我不吐槽你的前女友了，但我想知道，你是说……桐桐关掉了你的某些开关，导致你无法笑？”
“嗯。”K认真的点点头，解释道，“其实，最简单的微笑表情还是可以做的，就像这样。”
他说着，僵硬的扬了一下嘴角，整张脸只有那一部分肌肉动了。
“停停停，别笑了！”这虎式微笑太惊悚了，笑的像安娜贝尔一样，还不如嘴角挂着两条铁锈！
高冷揉了揉眉心：“那也就是说，只有打开你的开关，你才能真正笑出来。”
“没错。”K抬起手，往下拽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只要桐桐把我重启一下，开关自动就打开了。”
啊……那看来，必须找到这个神秘的小姑娘了。
好说，好说。
能笑就好说。
高冷解开三轮车上的铁链子，一挥手：“走！换场子！接着说！”
***
高冷这辈子没靠说相声挣过这么多钱。
没过几天，她赫然成为了贫民窟首富——她认为的。
但即便成了贫民窟首富，也不能给自己的毛坯平房安装暖气。
于是，在她的电暖气让整个村的电都短路了后，听着贫民窟里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高冷灰溜溜的从屋里出来取暖了。
K身为机器人，不怕冷也不怕热，把身上的衣服都给了高冷，自己只穿着背心短裤，迎着风坐在了废铁堆上。
高冷正打着手电，哆哆嗦嗦的捡木柴，回头瞥见K端坐在铁片上，当时就屁股疼，连忙喊：“起来！扎屁股！”
“高老师你又忘了？我不怕痛的。”
“我知道！”她扔过来一把树枝，“我是说，你这脸上蹭破了露着铁皮就够吓人了，屁股上再蹭破了，那多不合适。”
K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有些疑惑：“不是……贴上就好了吗？”
他顿了一下，又说：“况且，也没人看我屁股啊。”
高冷：“…………”嗬，好小子，说了几天相声，学会吐槽师父了！
她抱着剩下的柴禾棍过来，划亮一根火柴开始生火，蹲在他旁边，嘿嘿一笑：“我是说，让你的桐桐看见了，那多尴尬啊！”
K听罢，沉默的低下了头。
微弱的火光照不清他的表情，高冷还以为这句话戳到他的痛楚，心里一紧，连忙凑上去：“那个，我刚刚随口一说啊，没别的意思，你别难过，就算你屁股上有伤，那你也是个好看的机器人啊！”
“不，高老师，我没有难过。”K缓缓抬起头，看着她，“我是在害羞。”
高冷：？？？
那不是……应该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吗？
啊，对，忘了他暂时还不能笑。
她又被K奇怪的表情打败了，连忙扭过头继续生火。
这湿冷的天气，点燃的木柴都带着一股呛人的黑烟，火还没烧旺，高冷就已经被烟熏的两眼冒金星了。
“咳咳！”她拽下袖口掩好口鼻，忿忿道，“我现在就是个得了肺炎的包公！”
K习惯性的捧哏，扬了扬眉表疑问：“怎么讲？”
“一脸黑还咳嗽啊，我——咳咳咳，咳咳！”
她一边磕所，一边痛苦的用小铁棍戳着那团瘦弱的篝火。
K见她实在难受，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小铁棍，温柔的说了声“我来吧。”
很快火就烧旺了，温度也渐渐上升，冻成冰棍的高老师也感受到了暖意。
看她这个熊样，K歪了歪脑袋，产生了疑问。
“高老师。”他放下小铁棍，坐在她旁边，“为什么不买一个新的电暖气呢？”
是啊，如果换一个质量好一点的电暖气，就不会短路了。
高冷一拍大腿，严肃的道：“那怎么行？我现在是要攒钱的！”
“可你已经是贫民窟首——唔！”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别胡说，那是我自封的。”高冷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松了口气，接着小声说，“别让人知道啊，要不半夜抢劫我怎么办？”
K被她捂着嘴，眨了眨眼，含糊不清的道：“还有我啊。”
对哦，还有一个能徒手举汽车底盘的机器人呢！
高冷张了张嘴，本想说那好，治安问题交给你了，但看见对方脸上左一个右一个的创可贴，心道还是算了。
“得了吧！可别给你脸上添新伤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没有星星的夜空，叹道，“我现在就想老老实实攒够了钱，在报纸上登个广告，帮你找到桐桐。”
她说罢，突然想起什么，“哎！”了一声，转过头看他。
“我有一个要求，你得答应我。”她认真的说。
“我答应。”
“……嗯？你还没听我说呢。”
K的视线从她脸上挪开，看着面前燃烧着的火，轻声说：“高老师把我捡回来，还帮我找桐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哇，那我要是让你杀人放火呢？
高冷点点头，冲他伸出了小拇指。
“好，那我们拉钩！在找到桐桐之后，让她重启你，然后……你要发自内心的对我大笑半个小时。”
K：？？？
虽然无法理解这鬼畜的要求，但K还是伸出了小拇指，和她拉了拉勾。
他看了看两人勾在一起的小拇指，又看了看正在吸鼻子的高冷，略一犹豫，还是问了出来。
“高老师，为什么想看我笑呢？”
多新鲜啊，你不笑，我就要一直当收废铁的了！
但高冷并没有这么说。
她皱了下眉，随口道：“这哪有为什么？你笑起来好看呗！”
说罢，她突然站起身，使劲跺了跺脚，一边嚷着“不行不行还是冷！”便跑到一边继续捡木头了。
而K，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寒风中，有些呆滞的看着她的背影，伸出两根手指，戳在自己的嘴角，往上提了提。
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