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执念太深
这套说辞,洛璃显然是不信的。
“您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瞒了什么?”
杨思睿眼眸内快速的晃动了一下,继而一手扣住了洛璃的手腕,“没有什么,别多想,快点去验血。”
“我是rh阴性血,爸爸是o型血,验什么验!”
洛璃甩开她的手,镇重且狐疑的看着她,“妈,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
杨思睿眼眸微凝,其中的幽暗越来越甚,她抿紧的双唇绷得过直,唇角下压时,现出了几丝纹痕,看向洛璃的眼神也一寸寸的冷了下来,前一刻还惊慌失措,此刻却异常的镇定沉稳,逼视的目光看得人心底发颤。
洛璃从来没有见过杨思睿的这种眼神,或者说,是从来没有被她这样看过,心里莫名起了一层恐慌,她抓不住头绪,四目相对时,她竟然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却发现身后是一堵墙,已然是退无可退。
“没有为什么。”
杨思睿拨了下发丝,面容沉静的开口:“你最近太紧张了,总是胡思乱想。”
“明明......”
“我生你的时候,你爸爸在外面出差,是佣人照顾的我,马虎粗心是难免的,一直想去改你的血型,找不到机会去。”
撒谎。
洛璃目光聚焦在杨思睿脸上每一处的细微表情上,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突兀异常的地方。
正当她心里一头糟乱时,手背上攸然一凉,她颤了颤,然后被杨思睿用了紧力抓住她的手,洛璃惊觉她的指尖竟然是凉的。
“好了,走吧,别多想。”
十分钟后,杨思睿躺在手术台旁边临时加出的单人床上,手腕的静脉上扎着针,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道源源输入洛长叙的体内。
洛璃的确不是o型血,但她是。
杨思睿侧头看着手术台上处于昏迷状态中的洛长叙,他脸上的血迹被擦干了,却仍然隐约可见几条蜿蜒淌过的痕迹,覆了苍老的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俊美舒朗。
杨思睿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转过头去,眼眶内却已然有了一层朦胧且不真实的雾气。
手术后,头上缝了六针,到晚上的时候,意识已经逐渐清醒了,能吃一点稀饭,说说话。
第二天下午,裴堇年来探望,身后跟着拎果篮的助理。
“堇年,你怎么来了?”
洛长叙正在喝汤,扫眼看见门口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进来,眼梢一侧时,颇为意外的问出口,手上捻着的调羹放回碗里,将碗推给了洛璃。
洛璃捧着碗边的手在些微的发颤,感官忽然敏感了起来,空气里渐缓的拂送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烟草味气息,她心口止不住的发抖,感觉如坐针毡般,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肩膀突然撞到了一股肉墙。
洛璃心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游移,然后假装脚下站立不住,往他靠了过去。
裴堇年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一听他的声音,洛璃鼻尖反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往旁边的矮柜上伸手扶了一下,故作矜持的从他的怀抱范围里走出来,微微笑道:“没撞到你吧?”
“没有。”
裴堇年淡漠的应了一声,眼神礼貌又疏离的掠了她一眼,连定焦的瞬间都没有,那双黑眸便转开了。
洛璃指尖攥紧,嘴角弯开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她张了张口,轻声说道:“好久不见了。”
裴堇年没回应,跟着他来的助理将果篮放在茶几上,再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床沿。
裴堇年撩了下西装下摆,就要坐下来。
洛璃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缩了起来,描过妆容的精致面颊略有些苍白,她看着即便坐着也掩饰不了一身璀璨风华的裴堇年,耳边像是充斥着瓮声,对他们说的话,听不甚清,满心满眼的都是裴堇年,她很少有机会,能从侧面的角度光明正大的看着他。
所以,很是贪恋......
终于,她寻到二人说话停顿的间隙,插进话去:“堇年......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你解释,你婚礼那天,我......”
“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
裴堇年冷声打断她,低沉的语声听不出丝毫能容情的成分。
却足够叫她欣喜如狂:“你原谅我了?”
裴堇年唇角轻勾出一丝冷嘲的弧度,待人细看去看时,那抹嘲弄却又被掩藏得很好,“大哥对你提亲了?”
洛璃心内抽紧,平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不想要回他的话。
然而,裴堇年也不是一定得要等到她的回答,声线凉薄的道:“大哥是个不错的人,毕竟当初是我横刀夺爱了,还希望你别介意。”
洛璃双唇搭合了两下,心脏下像是有一只尖利指甲的手在揪扯着,疼痛在血液里悄然漫开,她紧咬着下唇,才能强行的抑制住自己不在此时事态。
可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
她将手里已经温凉的粥碗放在桌上,转身出了病房。
关门声很轻,像是不舍,门缝下那道黑影停驻了几秒才离开。
洛长叙收回眼来,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眼神当中透着淡淡的苍凉意味,欲言却又止,有话到了口边,最终也只是叹出一声气来。
“漓儿这孩子,心里的执念太深了。”
裴堇年从西裤裤兜里拿出烟盒,烟已经抽出了半只,顿了顿,指尖抵着烟蒂又送了回去,把玩着盒身,深刻的眉眼间皆是平静而漠然。
洛长叙是过来人,在洛璃的话题上,裴堇年连评价一句也不屑,便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进这个男人的心里了。
咽喉里忽然有些呛,洛长叙抚着伤口处,咳出一声来。
“袭击你的人查清楚了吗?”
裴堇年的语气格外平静,平静又有些公事化的口吻。
提起这个,洛长叙眉头打结,“工头带头塞了劣质的材料进去,被我查出来了,但也只抓到几个典型的人物,究竟在楼层建筑上有多少人做了手脚,一时间也抓不出来,不过我肯定是他们。”
裴堇年深潭般幽静的眸子注视着他,犹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