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乖巧的像一个轻易就能被摆布的娃娃
童熙盯着看了好久,但却没有要捡起的意思。
心里某个角落,也像那碎裂的屏幕一样,破开得千疮百孔,脑子里交织回放着那两条新闻,此刻才觉得带给自己的冲击力有多么的大。
她顺着枕头滑进被子里,双手塞进去,拱着一团被子抵在口鼻下,呼出的气体暖了被覆盖着的半边脸颊。
身体却通体冰凉。
陌生的坏境,陌生的城市,......牵挂的那人,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等了将近一天两夜也没等来的解释,她脑内绷着的弦越提越高,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到了濒临溃败的零界点。
侧躺着,眨眼,眼睛从左眼滚到了右眼眶内,再顺着太阳穴流进了鬓角。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听筒里机械的女声重复了两遍,裴堇年才把手机从耳朵上取下来。
他连着拨打了几次,都是同一结果。
童熙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就算是手机没电了,也会特地的告诉他一声。
调出短信里躺着的那条“我想你了,睡不着”,越看,双眸越眯越紧,一个电话,拨到了谢式的手机上。
“查一下童熙这两天的行踪,我要最详细的。”
童熙睡到迷迷糊糊,恍惚听见有人敲门。
她睁开眼,以为是幻觉,凝神细听下去,才觉得这是现实。
一坐起身,掀开被子的时候,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侵袭上小腹,她胃里忽然一阵痉.挛,捂着嘴匆忙跑去了厕所。
吐了两分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扶着盥洗台的边缘喘了好一会儿。
敲门声又再叩响,很轻,很有礼貌。
童熙捧了掬清水漱口,收拾了一下狼狈的自己,打开门,廉榆阳就站在门外,他手里端着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瞧见她的脸色,眸色却是沉沉的,“又不舒服了?”
童熙点点头,脸色惨白:“嗯,刚刚吐了。”
“我给你做了点面,你怀着孕,多少要吃点东西。”
童熙低垂着眼目,听着他说话,分明就在眼前的声音,她却觉得好一阵缥缈,似乎隔了很远的距离,才落进耳朵里,以至于回应他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愣怔,“好。”
她伸手去接,廉榆阳却向后缩了下手,“去餐厅里吃吧,卧室里的茶几比较矮,会抵到肚子。”
童熙闪了下眼色,“好,你等我一下。”
她走回房间,穿了件外套,再走出来的时候,注意到廉榆阳刚刚从那台碎了的手机上收回的目光,神情叵测的,似乎一点也不好奇。
他守着童熙吃了半碗面,递了杯热牛奶给她,顺手把碗端开了。
“牛奶喝了就去睡吧。”
“哦。”童熙应了,端过牛奶就喝。
乖巧的像一个轻易就能被摆布的娃娃。
廉榆阳湛黑的双瞳内一片沉寂,眉心隐约的皱起,手指搭在桌面上,指腹轻轻的搭落,下睇的目光扫着只动了一半的面条。
他看得出,童熙吃不下了,自己却又像是没有饱胀的感觉般,仍然挑着面条往嘴里送,他只好做那个叫停的人。
童熙喝了三分之一的牛奶,然后捧着杯壁静静的发了会呆,随后开口道:“谢谢,我先去睡了。”
廉榆阳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应声道:“好。”
他没有送童熙,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僵停了一瞬,凝视她走开的背影,黑眸若有所思。
也许是暖了胃,童熙这一觉倒是好睡,醒来的时候,才七点,冬季的天气,天空刚刚蒙蒙亮。
她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洗漱之后穿戴好,推开窗子,视线随意的下瞟,注意到了后院一片特意辟出来种植了药草的土地前蹲着一团蠕动的东西。
童熙定睛去看,觉得有趣,便去后院里找。
走得近了,这才看清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模样,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柄玩具铁楸,正在翻土。
童熙蹲下身,撑着下颚看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呢?”
小男孩突然听见声音,居然没有吓到,而是回头看了童熙一眼。
这一眼,倒叫童熙愣住了,这哪里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寻不到多少天真烂漫,竟叫她觉出了一丝成熟。
成熟这个词,用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似乎有些不妥。
他不理人,童熙又再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仍然不说话,他刨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然后从包里摸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百元大钞,小心翼翼的平展开,放在洞口量了量大小,觉得不合适,又再刨开一些,然后把钱埋进去。
童熙就更看不懂了。
就在她以为小男孩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把钱埋进去,等明年再挖出来就有好多钱,我就可以给我和妈妈买一栋小一些的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住。”
不用再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了,也不开心......
他后面的那句话,说得笑声了些,被风一送就消散了。
童熙心底的触动不小,孩子的行为很天真,但是初衷却心酸得让人落泪。
“成成!”
忽的,一道严厉的女声传了过来。
小男孩慌忙站起身来,双脚就站在刚刚填好的洞口上,一脸欣喜的看向来人。
童熙也跟着他站起身来,视线朝着一个方向,见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快步走过来,警惕的盯了一眼童熙,一把将男孩拽到身前,呵斥道:“叫你别乱跑,你听不见是不是!”
“妈妈,我......”
“别解释,我不想听。”
她拉着男孩要走,经过童熙时,盯了她一眼。
走得远了,听见路过的下人尊敬的称呼了一声:“四太太。”
想必,那是廉魏文的小老婆。
一夫多妻的婚姻模式,童熙在接触到廉家之前,还以为那只存在于旧社会,难怪廉榆阳言语间和廉魏文不对付,也抗拒着回这个家,既然如此,带她来这一趟的目的又是什么。
转身,她往来时的方向走,一抬眼,突兀的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