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你敢来,我就有回礼送你
裴堇年只侧回了半张脸,身后恰好是镂空设计的墙柱,墙内透出的灯光将他冷峻的脸切割得棱角分明。
“我是童熙的第一个男人,这个身份够不够堵你。”
“我看你的这双腿是真的不想要了。”
裴堇年的表情很认真,沉声的威胁,声音听上去却是不咸不淡,波澜不惊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裴阅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愣了几秒后勉强能镇定下来,态度很坚决:“我看该收敛的人是你,你娶不起她。”
一顿,那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笑容又悄然浮现在眉眼间,道:“我亲爱的三弟,等你结婚那天,我会精心挑选个特别的礼物送你。”
“你敢来,我就有回礼送你。”
裴堇年笔直望过来的双眸深邃如汪海,低沉的嗓音弥散在悄静的客厅里像深海炸弹般惊骇。
裴阅就那么与他的视线相对,前不久的狼狈已经消隐得十去七八,线条深刻的脸廓上凝结着的怒气与裴堇年也不遑多让。
在双腿废之前,他的实力与裴堇年旗鼓相当,只是他从不沾黑,才会落入今天这步境地。
今日裴堇年对他的羞辱,先记着,总有让他还的一天。
并且这一天不远了。
咔擦——
卧室门被人从里往外推开。
生生两只小手捧在门把上,脚尖踮起,半个身子挂在上面。
“爸爸。”
他软软糯糯的嗓音,稍显低沉,握起的拳头在眼睛上揉搓,“爸爸,你和二叔说好久的话了。”
裴堇年蹲身将他抱进怀里,一双清眸内漾开了些许的宠溺,“生生困了?”
“嗯......”
生生轻轻应了一声,习惯性的伸手抱住裴堇年的脖颈,蹬着两条腿往他身上靠。
裴堇年顺势抱着他起身,“爸爸带你回家。”
生生的额头抵在他下颚,迷迷糊糊的拱了拱,呓语般的嘟囔:“不去游叔叔家......”
说着话,小脑袋从裴堇年的左侧腮边拱到了右侧腮边,明显是困极了,嘴上却仍是不忘嘀咕一句:“去爸爸家。”
裴堇年挺拔的身躯站得笔直,一双眼,深邃且暗,心尖某处却微恙,竟是被生生这两句话触动得不轻。
他明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么希望爸爸陪着。
“好。”温热的大掌托在生生的后脑勺,柔声,安抚道:“好,就去爸爸家。”
他抱着生生,离开了,始终没有回头再去看一眼,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门口空荡荡的只剩下廊灯铺在地面上的灯光。
裴阅的视线,盯在那里,焦灼般定住了没有挪开,眼中的阴鸷和狰狞一点点的放大,直到吞没理智。
扣在轮椅扶手的双手,握拳到骨骼根根凸起,紧到绷白,发抖。
......
白若溪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再到天黑。
始终没有看见人影。
一颗心被提着,上也不是,落也落不下,一整天茶饭不思,滴水未沾,等着等着,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恍惚中听见一声汽笛声,距离隔得很远,但因为环境本就清幽,再加上她一直绷着弦,一有响动便醒了。
浑浊的视线适应了几秒光线,然后双手撑在扶手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步子还没迈开,双脚的酥麻迅速的蹿升至四肢皮肉,刺得钻心钻骨的疼痛。
往前的步子又迈得太过急切,一时没有收住,身子笔直的摔了下去,下落时额角碰到了茶几的边缘,疼得她钻心挠肺。
好不容易挣扎着跑到门口了,不期然的对上裴堇年一双深邃的双眼,顿时愣在了那里,睁大的双眼看着他抱着生生缓步走来,微光覆在他欣长俊挺的身躯上,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白若溪双眼一红,险些哭出声来。
裴堇年适时的一个眼神,夹带着轻微的警告,抬起的手停留在生生的背上,一下下轻轻的抚拍。
白若溪看了一眼,咬着下唇恁是把哭声给憋回了嗓子眼里。
跟在他的身后,上楼。
然后站在主卧门口,看见裴堇年熟门熟路的摁亮了立式的台灯,再轻手轻脚的把生生放进大床里,动作轻柔又熟稔的将小家伙的外套外裤脱掉,再盖上被子。
白若溪看着,便痴了。
裴堇年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细腻的程度就算是她这个女人也比不上。
可在感情上,他却是一块怎么也捂不热的冰石头。
这让她不自禁的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才十岁,爸爸是裴家的老司机,又是中年才得了她,十分疼爱,他给裴家开了三十几年的车,白若溪也跟着沾光,从小上的贵族学校,身上没有一丁点小门小户的穷酸气,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哪个世家的千金。
爸爸下葬后,她被接来裴家,坐在客厅里局促不安,她虽然从小受着这家人的恩惠,却很少见到过他们,愣愣的低着头不敢吭声。
然后就听见一声深厚的中年沉嗓,吼声从二楼传了下来,裴老先生手上拿着高尔夫球杆,追在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身后。
在还剩半截楼梯的时候,裴堇年撑着扶手栏杆,直接从楼梯上跳了下来,矫健又迅疾的跃到了沙发这边。
“让开!”
白若溪惊了一跳,一个躲避不及,被裴堇年重重的撞了肩膀,力气大得将她半个身子撞得往一侧歪斜。
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摔在地上,那个脸上挂彩的男孩突然回身,勾住她的腰往胸膛前一搂,非但没有稳住她,反而两个人一起跌倒,他竟在落地的最后一刻,用力的将白若溪翻转到了上方,他的后背直接砸在了地上。
白若溪毫发无损,惊魂普定时,耳畔听见好听的干净男声:“小心点,这种情况以后还多得很,下次记得躲远点。”
“出去吧,让他睡。”
男人低沉的嗓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回。
白若溪心跳漏了一拍,猛的思绪回笼,一抬头,对上一双深邃得让人小鹿乱撞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