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你这小老虎的性子是谁惯出来的
童熙从来没有这般盛怒过,感觉胸腔内积聚的火焰一掐便能出来。
她高挑着眉眼,简明扼要的说:“我倒要问问你,爷爷的遗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外公的......遗物?”陆允溪眼里的茫然不解,渐渐转化为难以置信。
脸上仅存的那一丝撑不住场面的得意被童熙一句话给浇了下去,浇得彻底。
她愣了一愣,随即第一反应是看向身侧的裴堇年,“堇年,我......”
裴堇年一眼也未看她,那双湛黑的瞳仁平静无澜,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冷淡的态度让陆允溪瞬间心凉了半截。
童熙脸色阴沉,沉静的眸子盯着她:“把画给我捧好了,放回爷爷的房间去,究竟是谁把爷爷的遗物拿出来变卖的,让我逮着,我饶不了他!”
陆允溪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勉强站稳脚跟,她故作镇定的拔高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你吼什么吼,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做的,那爷爷的东西你都认不出来么!”
陆允溪有些心虚,她谁也不敢看,就连裴堇年,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认为他会护着她,她眉头紧皱,双手攥紧画卷,头偏向一侧:“外公的东西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认全。”
童熙眉心紧蹙,清湛的嗓音又沉又冷:“既然认不全,我会找个时间把爷爷的东西都搬走,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不是在征求意见。”
陆允溪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童熙,却见她已经和廉榆阳坐进了一辆路虎车里。
她望着那抹熟悉的纤瘦背影,牙龈紧咬,不吭声。
车内,廉榆阳替她拢了一下肩膀上罩着的外套,想要抚一下她气怒难平的小脸,却又在半途绅士的收回手,轻轻的溢出一声笑来:“你这小老虎的性子是谁惯出来的。”
“啊?”童熙茫茫然的抬了下眼。
廉榆阳忍不住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啊,气势是足的,能拿捏得住人。”
童熙努了努嘴,有些抗拒的将身子往后缩了一厘米的距离,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童熙一身的阴郁气场弥散在整个车厢。
她实在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与廉榆阳互动,勉强扯了一丝要僵不僵的笑容:“对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这辈子都不需要。”廉榆阳声线平静,低低沉沉的不掺杂过分明显的情绪,却柔和得让人觉得舒服。
晚宴办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一出现在现场,廉榆阳很快被三五商界总裁包围,将她晾在一旁。
童熙本就性质缺缺,自觉的执着一杯酒,安静的站在数十层垒叠在一起的小型喷泉旁。
她盯着面前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商政名流,在一群衣香鬓影浓妆艳抹的贵妇小姐们之间悄然穿梭,渐渐的退出了宴会大厅。
酒店后院有一大块人工开凿出来的园林,童熙越往深处走,人声越少,冷冷清清得连个过路人也没有,唯有酒店各个房间亮起的灯光些微倾洒在绿油草坪上。
童熙挑了张椅子坐下来,解下脚上的细带高跟鞋,双脚一抬,直接搁在椅面上,她侧身而坐,双手交叉趴在椅背上,以此来支撑歪斜侧卧的身子。
她微微半眯着眼,视线朝着前方某一个点轻轻一睇,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道影子被层层交叠的树叶遮挡,一点红色的星光起起伏伏,忽明忽灭。
童熙心下一惊,赶忙坐直了身子,细长的双眼仔细去瞧树下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竟然一点声响也没发出。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长腿一迈,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茂密枝叶上垂缀的光影在他挪动的身子上覆下片片晦涩的阴影,一时看不清面容。
夹在手里燃过一半的香烟捻灭之后扔进一旁的垃圾盖上。
走得近了,童熙蓦然一怔,双脚踩在草地上,起身就要走。
“坐下。”一声不轻不重的沉嗓,逼迫般阻住了她的脚步。
裴堇年一身笔挺的手工西装,内衬黑色衬衫,腰间暗紫色的爱马仕皮带规整的齐在小腹上端,黄金三角的完美身材伫立在光线明亮的空地上,成熟内敛的帝王气质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子让人甘愿臣服的威压。
童熙被他一呵,很没骨气的站住了,梗着脖子别扭的朝向别的方向。
“什么时候搭上廉榆阳的?”裴堇年的嗓音淡淡沙哑,带着一股烟雾熏笼之后的低沉。
夜晚的微风将他身上那股清冽的烟草气息掠了过来,童熙一呼一吸间觉得头脑窒闷,紧张难言。
“关你什么事!”
童熙开口说的话,赌气成分居多。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在裴堇年这里究竟扮演的什么角色,或是他想要把她变成什么类型的人。
无论何种立场,童熙都不想与他有任何关联。
偏偏总是有意无意的感觉自己的生活被他轻松的走进走出,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裴堇年看着她光着的双脚,鱼尾裙摆前端提收了一部分,小腿肚隐在一层薄纱中若隐若现,白皙纤细的脚踝晃人眼目。
童熙不自然的缩了下十指,“裴三爷,不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吗。”
裴堇年双目沉沉的盯着她,平静的神色下喜怒难辨,他流光般的视线落在她脖颈下精致的锁骨,明暗交错的夜色下,她裸在礼服外的肤色白得让人有股冲动。
“你下午咬人的那股气势去哪了。”
不知是不是童熙的错觉,她竟然从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了玩味。
当即眉眼一跳:“我不是时时刻刻都处在战备的状态。”
“在我面前你倒是战斗力十足。”裴堇年回击得毫不留情。
他抽出一支烟叼在唇口,歪头点燃,手掌挡在打火机冒出的一簇火苗前端,吸烟时双眼习惯性的眯起,骨子里透出慵懒的贵气和蛊惑般的性感。
童熙忽然觉得眼睛刺痛,偏过头去,耳畔听见一声沉冷的质问话语:“我在问你,什么时候勾引到的廉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