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富察夫人并不是很喜欢乌哈希，任谁都不会觉得一个和自己亲生女儿争宠的孩子很可爱的。现在更是觉得乌哈希奸猾，想享受京城的繁华的时候就对李荣保十分讨好孝顺，现下要去奉天了，就不愿意去受罪了，连亲阿玛都不想照顾了。
    乌林珠倒没将这事儿看的太严重，但她并不会为了一个乌哈希就反驳富察夫人，安慰了富察夫人几句，眼看快要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就提出要告辞了。
    她央求弘历带她出宫，可不只是为了要到富察府上走一趟的。若是想念家人，每个月还能将富察夫人叫进宫交流一下感情呢。
    她是为了她外面的那些产业，另外，也想亲眼见见学堂的两位先生。
    弘历那边也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借口就是闺阁之中的时候少有出门，所以想见识一下京城繁华，这个说法是很让弘历骄傲的，京城为什么会繁华？因为雍正治理的好啊，雍正是谁啊，弘历他亲爹啊，与有荣焉。
    她这边一有动静，那边弘历就也赶紧提出了告辞。李荣保倒是没有多留，一来外臣和皇子不好太过于频繁来往，就算是弘历已经是雍正明示暗示的继承者了，那在雍正身体棒棒的情况下，大臣们也不能去投靠弘历。要不然，那将皇上放在哪儿啊？二来小夫妻感情好，将来自家姑娘也能过得好，人家想出去培养一下感情，他当亲爹的能阻止吗？那是恨不能赶紧的将弘历和乌林珠送走，让他们自己去玩儿去呢。
    乌林珠坐在马车上轻声细语的和弘历讨论去哪儿吃饭，到哪儿逛街，也并不曾隐瞒自己有两个铺子的事情，这年头，哪怕是个侧福晋呢，也是有嫁妆的，更何况她一个嫡福晋，堂堂皇子妃，要是嫁妆里面没有个铺子，那才是奇怪了呢。
    “妾身打算过去看看，见见掌柜的，也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谁办事儿呢。今儿还请郡王爷给妾身当个靠山，让妾身扯着虎皮做个大旗，也免得日后时常不见，让他们养大了心思。”
    乌林珠抱着弘历的胳膊撒娇，弘历笑着点头：“都依你，咱们出来前不就说好了吗？今儿都听你的，只是晚上回宫，你可是都要听我的。”
    “那郡王爷可不能太过分。”乌林珠忙说道，弘历点头：“到时候看你表现。”
    先去的胭脂铺子，弘历对胭脂水粉没什么兴趣，于是在乌林珠的劝说下，到里面茶室喝茶去了。季掌柜轻轻拍了拍手，连通后院的门帘子被掀开，里面出来个穿着打扮和乌林珠一模一样的女子。
    只相貌不同，乌林珠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对季掌柜点头：“人找的不错。”
    季掌柜谦逊的笑了笑，弯腰伸手：“福晋，您要见的人在后面，您只管过去就是了。”
    乌林珠点点头，绕过那女子，转身往后院走去。她站在院子里侧耳倾听了一下，就选了东厢房的屋子进去。中堂里放着一张圆桌子，这会儿正有两个年轻人坐在桌边喝茶。
    一个是季掌柜的侄子，乌林珠是见过的，所以微微点头之后，视线就放在了另外一个男人身上。
    “想必季掌柜和你说过了，我是宝郡王福晋富察氏。”乌林珠点头笑道，男人微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季掌柜的侄子季怀远，季怀远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宝郡王福晋行踪不好透漏出来。”
    再者，他也是想试探一下，若是这位秀才觉得见个女人不妥当，放不开，觉得受辱了，那顶多就是让他在学堂里当个蒙师，真正要带领孩子们念书的，是应该选个更通透更灵活的先生才行。
    他是季掌柜的侄子，自然也知道自家叔叔效忠的对象是谁。若是这位主子有大志向，他们跟着谋划一番，将来也算是个功臣。现下是皇子妃，将来若是生了皇孙，他们季家效忠的可就是一位皇孙了，还是个嫡皇孙，登基的可能性至少有八成呢。
    当然，乌林珠是知道季怀远的心思的，不光是季怀远这样想，就连季掌柜，心里也是这般想法。毕竟这会儿可不是唐朝，距离女皇在位在年代，已经是太久远了。现下对女人的苛刻要求下，女人成大事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乌林珠自然也不会去纠正他们的想法的，只能说，来日方长。现在是能用就用，等以后自己的优势明显了，这些人也会自然而然的调整自己的想法的。
    “无妨，只是没想到这学堂的背后，是宝郡王妃。”秀才笑了一下说道，拱手见礼：“小生王阳，见过宝郡王妃。”
    “不用多礼，我今儿过来，是想和你们讨论一下学堂的教育方式。”乌林珠笑着抬手：“学堂初初开始教课，若是咱们一开始就理念不合，那也早些散伙儿，也不耽误咱们彼此的时间对吧？若是咱们理念相合，那这次就是庆祝学堂开课。”
    “郡王妃说的理念是指？”王阳皱眉问道，乌林珠笑着将自己袖子里的纸张抽出来，原本是在怀里放着的，进门之前特地拿出来放在袖子里的。
    “你们先看看。”她将纸张递过去，上面分出来好几个表格，从上课的时间划分，到课堂上应该教导的内容，详细的就差连课后作业写什么都标注出来了。
    就连季怀远，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乌林珠。
    他原以为，乌林珠就是想收拢一些人才，从小就开始教导的，将来科举考中了，忠心的程度也会比较高一些。却没想到，这表格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培养人才的。
    也不对，也不是说不是培养人才的，各方面的顶尖人才，也算是人才。这个，不是培养科考的生员的。
    “王妃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王阳迅速问道，伸手点了点那纸张：“这些，都是杂学，学好了也并没有什么作用。”
    “谁说没有作用？”乌林珠笑着摇头：“作用大着呢，这些和民生有关，若是粮食能研究出良种，土地能研究出改善土壤的办法，你们觉得，这世上的百姓，能受益几分？这些，若是能做出改善衣食住行方面的东西，会不会有人来买？在你们的想法中，什么才是国富民安？若是百姓都能吃得上饭，家家户户都买得起东西，算不算国富民安？”
    “若是你们能推进这个国家的发展，你们觉得，日后史书上会不会记你们一笔？”乌林珠笑着问道，对于读书人，这个说法是最有诱惑力的。季怀远是早就准备跟着乌林珠混的，但听到这样的说法，眼神还是立马亮起来了。
    王阳则沉稳多了，并没有立即像是季怀远那样露出激动的神色来，他是沉思了一番才反问道：“你觉得，只凭着这些东西，就能教导出你想要的人才来？”
    “自然不是，我能写下这个计划，就能找出对应的书本来。”乌林珠笑着说道，眨眨眼：“我知道你们也不一定能看得懂，但你们目前阶段，只照本宣科，这总是能做到的吧？”
    先是拉拢，再是激将，王阳忍不住再次大量了一番乌林珠，到没想到，这位郡王妃，居然是个有大野心的。
    “只要你能找出书本来，那我就能找到可以教导这方面知识的人。”王阳绷着一张脸说道，虽然知道是激将法，可到底是有些不舒坦，他虽然考举人的时候落地了，但不代表他就没教学的水平了啊。
    他要是不懂，那就先自己学，自己学会了，不就能教导学生了吗？
    “好，我给你们三年时间，若是这三年之内，你们让我满意了……”乌林珠笑道：“我允你们一个条件。若是我不满意，那也只能是对不起了，我肯定是要另外换人的。”
    “郡王妃且放心，我们定会让您满意的。”季怀远迫不及待的表忠心，王阳则是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只要你给的东西确实是能教书育人的，那我们就能按照那上面的内容来教学生。”
    “好，前三个月，你们先教基础的东西，就是读书识字，三个月之后，我会让人将书本送过来。”乌林珠点头，起身：“一切开销，你们自可报给季掌柜。”
    顿了顿，再次补充道：“若是遇到合适的人选，不管是教书的还是管账的，你们都可自行聘请。总之，除了书本，一切都你们自己做主，谁大谁小，也是你们自己做主，明白吗？”
    季怀远和王阳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连忙点头应了。
    乌林珠这才满意的回到前面，那个和她一样装扮的女人笑着行了礼，就赶紧的躲到后院去了。乌林珠将季掌柜准备好的胭脂水粉拿在手里，上茶室去找弘历，带着些歉意和飞扬的神色：“爷，可是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