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算是我的仇人了吗?
他们带我走的时候,我不敢回头看任何人,只听到柏林在后面喊:“妹子,咱妈好得很!”
她明明是在哭的。
我用带着手铐的手背,狠狠擦掉脸上的泪痕,回头,精准地对上柏林的一双泪眼,露出有生以来最灿烂的笑容,用属于我们之间的眼神做着交流。
我们其实离得很远,柏林哭并笑着。
是的,她知道我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唯有自己的亲娘啊。
看着手上的这副手铐,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戴着它进了监狱,还是顾容亲自所赐,那个我最爱又深爱的男人。
眼泪打在那无情的铁面上啪啪作响,仿佛在给我敲响警钟。
我是该把心思从顾容身上收回来了。
在监狱里的第十天,郝休过来了,就他一个人。
我知道,真正坐牢的时候,家属就能来探望我了,我以为会是柏林,毕竟我们现在是姐妹关系。而郝休之所以能来,是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假结婚证。
他有点尴尬:“希望你别介意,你的事比较复杂,我怕柏林来了做不清楚。”
的确,他考虑的也在理。
其实,我倒是无所谓。
“谢谢你了小郝总。”我朝他笑,“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其实我什么忙都没有帮上。”他很是惭愧,“你那么信任我,我还是让你进来了。”
我笑着摇头:“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也不会减刑。我知道这事棘手,咱们慢慢来吧。”
郝休点头:“我们已经准备提起上诉,具体的,我作为家属不能跟你谈案件的情况,等方律师过来,他会详细跟你沟通。”
“我知道了。”
郝休看着我,还是嘱咐:“这里面不比外面,你要照顾好自己,缺什么就跟李管教说,她会跟我讲的。”
其实我什么都不缺,在看守所的时候,郝休就给我准备了许多东西。正好看守所的领导他认识,我倒没受什么难。
一个富二代,一个公司总裁,竟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还为我做这么多事,真是难得。
是不是这次以后,我们就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郝休真是有很大的变化,感觉好像成熟了不少。
监狱里的日子说好过也不好过,说不好过也好过。
对我来说,最难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是用冷水洗澡。
我这人怕冷,从小就是这样,好像体虚,怎么调理都没用,我妈试了各种办法,还说我是个怪胎,说她自己都不这样,生个娃怎么就成这样了,就是来折腾她的。
还没到真正冷的时候,我就要泡上热水袋了,我妈说我是猫投胎的,手脚一天到晚都冰凉,那么怕冷,比老人还老人。
所以你想啊,洗冷水澡,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每次我洗澡的水都是很热很热的。
我以为我咬咬牙就过去了,可事实上,有很多事,不是咬咬牙就能过去的。
现在天气还算热,我能挺,也不知道,我会待在这里多久能出去,也许到冬天的时候我已经练出来了呢。
可离冬天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了。
然而,最难熬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有时候人就是奇怪,我已经尽量不去想顾容了,可只要眼睛一闭,脑子里就全是顾容,他的好,他的坏,都一股脑儿地涌过来。
其实白天的时候还真的挺好过的,放放风,洗洗衣服,做做事,再看看书什么的,一天基本就这么过去了。
可一到晚上,就感觉那几个小时特别难熬。
我忽然就想到了甄善美,其实,我跟她的遭遇还挺相似的。
她也是被顾容亲自送上监狱。
我想,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比如现在,她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在想着顾容?想着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残忍?
明明我们都很爱他。
这份爱,真是错付了真心啊。
这一刻,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她是否就已经后悔?
“纪小离。”
静夜中,突然有人喊我,我眼睛绷了一下。
这声音我不熟,可以说,我来了也有一个月了,对我这个号子里的人的声音都很熟。因为我平时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她们说,所以,这个不熟的声音,一定出自那个叫夏萤的人。
她主动跟我讲过一句后,是我进来后的第七天,她问了我的名字,同时也告诉我她的名字。
仅那一次,之后再没听过她说话。
她跟我一样,在这个号子里,是基本不说话的人,有时我们的眼神相撞时,也会淡淡的离开。
“嗯。”我应了一声。
郝休交待过我,现在监狱里不像从前有打架斗殴的现象,但还是会有个别老级别的人,个性比较跩的,让我凡事别冲着来就行。
她有些烦躁:“别叹气了,我都被你吵醒了。”
夏萤算不上是什么跩的人,但从她平时几乎不与人交流来看,也是个特别的人。
越是不说话,我越是不能够了解,所以,我更加不能逆着她来。
况且,本来就是我不对。
“嗯。”
我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就因为她这句话,我老老实实地睡了。
第二天,有人来看她,她回来的时候,捧了一些吃的,尤其有好几袋肉。
要知道,我们这里边的人都馋肉,从我来的那天起,两个星期的一次自己点菜就停了。
每天吃的不是馒头就是面条,没油不说还没菜,肉沫子都见不到。
你想啊,平常我们在外边的人,两天不吃荤就受不了,更何况这里面长年累月几乎是没肉吃呢?
就算一个星期的出去代购,也就是泡面咸菜什么的,也不会有肉。
而且家属来探望,吃的东西也几乎进不来。
所以这夏萤不仅带了吃的,还带了几袋子干肉,可想而知,她这家属的关系打得挺好。
这年头不就是这样嘛,给人手头哄好了,凡事就好办得多。
“来。”
我没想到,她扔了一袋给我。
虽然我整天心事重重的,可人是铁饭是钢,我也想吃肉啊。
看到面前的肉,带精带肥的,真是眼睛放光,跟个狼一样。一点都不夸张地说,口水真是直往肚子里咽。
虽然诧异,但美食当前,谁都经不了诱惑。
可我刚把手伸出去,就差那么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那袋肉不见了。
我还在心里嗯了一声,抬眸一看,被同号子的乖姐给抢了。
要说这号子里真有跩的,估计也就这乖姐了。
这一空间里,除了我跟夏萤,其他人都叫她乖姐,她们也整天围在一起消磨时间。
有好吃的,肯定得先给乖姐,乖姐得了吃的,也分给大家吃,当然,除了我跟夏萤之外。
看吧,她抢了肉,手速快就都已经撕开包装了,正要咬一口,妈的,里面居然还有一层真空包装。
“停,你给我放下!”
哟,这是夏萤的声音哪。
那会儿,我正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乖姐呢,因为她的动作太过一气呵成,尤其在她打开外包装后,我还在想,她会不会给她那些姐妹咬一口呢?
然后就看到眉头一紧,骂了一句。
那一幕,真是超级搞笑。
听到夏萤的声音,我连忙看向她,此时她已经极为恼怒地来到乖姐跟前,就要夺过她手里的东西,喊道:“这给你的?还不放?”
夏萤从未说过这么多话,真的。
乖姐也真是够跩,不仅不放,还抬手打了夏萤一巴掌。
这一巴掌响的,真是震到我们每个人心里去了,听着格外胆颤的。
从我进这里来的一个多月,也是这一个多月的表面平静算是过了,终于因为了一块肉还要起腥风血雨。
夏萤也没想到乖姐会直接打她,她顿时愣了。
可我不能袖手旁观哪,毕竟,夏萤是要把我那肉给我的,如果她不给我,或许就没这事儿了。
说起来,我还是个导火索。
不过,这乖姐上来就给人一巴掌,我实在看不得眼,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怒指乖姐:“你怎么打人哪?”
跟许青后面学的那一套,现在被我发挥的淋漓尽致,真有一副大姐的范儿。
其实说白了,进了监狱的人,出来后不是个个都会变好的,有的反而会变本加厉。
为什么呢?因为心理出问题了。
就像我现在,反正好坏我已经进来了,似乎也觉得出去无望,在这里面惹点事什么的,又有什么大不了?
我跟你讲,那心态,真是完全扭曲了,就是让我现在拿把刀砍人,我也敢。
此刻,我并未动手,就是一根手指指着乖姐,气势已经够了,眼神也是保够的。
平时我不惹事,所以她们也看不出来我是个什么鸟样,现在见识到了,倒是有那么一些些震惊。
整个号子里都是鸦雀无声。
“哟,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哪。”乖姐反应过来,抓紧那袋肉,对我更是仔细地瞧。
我哼了一声,说:“想听我说话可以呀,但前提得先把肉还给我,人家夏萤给了我,那就是我的。否则,你打她那一巴掌,我可要就不客气地还给你了。”
“你敢?”乖姐横起眉来。
我依然笑:“能进到这里面的,你觉得能有几个好的?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你恐怕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吧?我是杀了一个五岁的小孩进来的,连孩子我都敢碰,更何况是你呢?”
这话一出,号子里可不得了,叽叽喳喳,说怎么把一个杀人犯跟她们关一起了?
所以说嘛,这监狱里没外面说的那么和谐,也没有随着社会的进步而真的进步,该乱的时候,还是在乱着。
乖姐当然也是一脸震惊。
估计她浑是浑,但见血要命的恐怕也是少。
不过经验在那呢,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也可能是想试探我,或者,她压根不信我讲的,以为我是在忽悠她。
所以,她扬了扬手里的肉,冲我挑着眉,咧嘴一笑:“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把它吃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其实在我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这肉她不给我,那一巴掌我铁定要还给她。毕竟,这肉是夏萤给我的。
这么多人她都没给,偏偏给了我,那是一份情谊,可我还害得她被打,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现在乖姐这么想嚣张,那行,我在顾容那憋的气正愁没处花了,正好花在她头上好了。
她这话一出,我就淡笑着看着她,身体早就做好了一万分的准备,直直地睨着她,就看她下一步的动作了。
其实乖姐还是有点忐忑的,从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眼眸下垂就知道了。
但大话已经放出来,又如何能收得回去?
找着袋子上的开口,直接撕开,不管不顾地咬上去。
那一刻,我跟你讲,我是心疼的。
多好一块肉啊,就被她给报销了。
她一边咬着,一边得意地看向我。
别说,她真有种吃到肉死也无憾的感觉。
好吧。
我们之间不过半步的距离,我伸出一只手就能够到她的脖子,然后膝盖一顶,直接顶在她的小肚子上。
她像被踢中男人的要害眼睛一瞪弯了腰,我顺手一推,她就轻而易举的倒地。
和,我以为,她有多能耐,不过逞逞嘴上功夫。
那一瞬,所有人都惊吓的叫了一声,下意识地离我更远了些。
膝盖仍然压在她的肚子上,一手扣着她的脖了,她刚吃进去的那块肉就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我抄起她手里不肯放的肉,得劲地往她嘴里塞。
不得不说,那一刻,我是有些疯的,也红了眼,那种人被我骑在身下的感觉让我感到特别畅快。
我似乎要把整块肉都塞到她嘴里才算完,咬牙切齿的。
呵,你不是要吃吗?我给你吃,往死里吃。
当然,那该还的一巴掌肯定是还给了她的。
别以为我那时候脑子里是混的,其实我清醒得很。我在想,就这么搞死你吧,然后我也跟着一起死了,这世上再没有纪小离的时候,我身边的每个人又会是怎样?
恐怕,所有人都会哭,顾容只会笑着说,死的好,就该死。
他亲自把我送进来,就是让我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以证明他有多不屑于我,更证明我在他心里毛都不算一根。
“啊!”
我双眼叫出了眼泪,身体没哪一处不在用力,乖姐瞪着白眼看我,我想,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心里顿时有种释然的感觉。
我疯了,彻底疯了。
“纪小离!”
我回头一看,是夏萤啊。
她一双眼睛红红的,眉头紧蹙,扯着我的手:“把手松开,管教来了。”
其实听到她的声音后,我就冷静了许多,直到她说管教来了,我微微垂眸,把手松开。
乖姐的嘴里全是肉,一张嘴鼓鼓的,嘴四周全是碎屑,她非常难受,真的非常难受,难受得连一点戾气都没了,双手捂着脖子,痛苦的不得了。
管教是个女的,估计也是好久没见到这种情况下,当下就狠狠皱眉看了一圈,马上叫人过来把乖姐弄走了。
要是在她手里出了命,恐怕不好交待。
然后当然是一番询问。
虽然是女流这辈,但在这种地方,那威慑力也是练出来了,眼睛朝我一眯,我就有种寒到骨头里的感觉。
顿时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呀,毕竟,人是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混出来的。
这里面,什么人没见识过?这经验得有多丰富?
肉虽然是个源头,但真正施暴的人是我。
我被带走,有了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纪小离,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且,声音不大,也就是不怎么凶,我是真有些好奇。
我以为,她会上来就给我一巴掌的。
我想好了,如果她敢打我,我肯定要打回去,要死就死得光荣些。
只是她这种语气一说,我一肚子里的东西顿时没地方安放了。
诧异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按你犯的事,你是不可能在我这里的,但就因为我是郝休的小学同学,所以我才从别的管教那里把你要过来。光这一个过程,我就要受到很多猜测。郝休还说你这人性子沉稳,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原来,她跟郝休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我顿时蹙眉,身上所有的刺都暗暗地缩了回去。
同时也想,我这是给郝休丢了多大的脸。
关键是,这管教以后恐怕就更为难了。
所以她说,我给她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一点都不夸张。
“非常抱歉。”我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莽撞。
同时也觉得自己特别好笑,既然我能想到我死在里面顾容不会有半分动容,我为什么要死的这么没有价值?又为什么要死给他看?还想看他的反应?
多幼稚的行为。
一阵沉默后,管教说:“我跟你这么直接开门见山,不是要你的一句对不起,而是让你知道,在人生的每个圈子里,所有人都不能左右你的方向,只有你自己的心念决定着一切。”
自己的心念?
还好乖姐没什么事,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她仍然跟我们在一块儿,我亲自跟她道歉,为了那天我过激的行为。她没有原谅我,只会更恨我,但我无所谓了。
而夏萤呢,因为那日我的行为,也算是为着她,她对我很是愧疚,也不那么高冷了。
可我仍然不想跟任何人多接触,她们见到我就尽量远远的。
后来的一个月里,我就这么过来的,一个人,特别自在。
同时也有了更多思考的时间。想的更多的就是要尽快从这里出去。
方律师当然来找过我,他没问我前段时间闹的事,不知道他是故意不提,还是管教没跟郝休说。
估计是没说吧,不然郝休肯定要托她带话给我吧。
上诉的作用其实不大,案子停滞不前。
从方律师的言语中,我能感觉到这其中的困难。
而顾容就是那个横亘我们前进的绊脚石。
郝休做的努力,都被他打破。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被通知可以出去了,正当我觉得诧异时,我看到郝休跟柏林都来了,柏林一双眼睛红红的,我顿时就感觉不对劲。
“是不是我妈?”我盯着她的眼睛。
柏林点头,眼泪忍不住再次滑下:“干妈的状态很不好,你赶紧去医院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的,在车上的时候,柏林给我把头发弄了下,还给我化了一个淡妆,让我看起来不那么糟糕。
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正绷着一双眼睛,她看到我,眼睛一下放出了光。
“妈!”
我高兴地喊了她一声。
其实在声音一出来时,我就哽咽了,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居然很牛逼地把所有情绪都憋回去了。
我妈微微笑着,跟我说:“妈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柏林就跟我说了我妈的情况。自从我进来后,我妈像是有感应般,虽然也醒了,但各项身体机能都在后退,而且速度惊人。
我妈的状况非常不好,每天都说梦话,喊的都是我的名字。
每次醒来后她都会问柏林:“那丫头什么时候回来,就那么忙吗?我是真想她了,唉,就想见见她。”
郝休他们也试了很多种办法,但我一个服役的犯人,是没有任何权利回家的,除非我妈死了我才能被允许回家,而且还不能过夜。
我突然觉得,人活着真的好累啊。
这人心,怎么都这么硬呢?这法律怎么就这么不讲人情呢?
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在小星的事上,我完全是被诬陷的呀。
可他们要的是证据,在没有证据前,我就是个杀害幼童的大恶魔。
说实在的,我也憎恨那些杀孩子的人,那么我不幸摊上这事后,又怎能责怪法律对我太无情?
我到底应该怪谁呢?
怪我自己吗,不该跟顾容扯上关系。
你看现在,他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我妈都要死了。
柏林知道,如果真等我妈死了我才能回去,恐怕我这一生也就完了,甚至很可能会跟着她一起去,所以她求监狱里的所有领导,这才换来我这么一天。
只是可惜的是,本来已经不能说话的我妈,在看到我后,突然就能说话了。
我心里一惊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我妈跟我说了很多话,可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借口要接一个电话,赶紧跑出去,压抑着自己哭出来。
双手死死捂着脸,不让声音发出来,真是一手的眼泪水,感觉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
可我不敢在外面多待,迅速到洗手间把自己洗干净,又给脸上了一点粉,尤其是眼睛那里,又涂了点眼影,看着好多了。
可我没想到,我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境,在回到病房看到我妈时又控制不住。
我妈知道她自己时间不长,跟我说的都是一些交待的话。
“小离呀,妈知道你很爱顾容,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她最担心莫过于此,因为这将会困扰我的一生。
我扬着脸上所有的笑,问:“妈,您希望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她宠溺地看着我:“傻孩子,你将来又不是跟我过,你是要跟你的丈夫过一辈子的。妈知道现在有很多困难,但妈就希望,你能跟着自己的心走。”
我点头:“知道了妈,我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跟着自己的心走,这是她经常跟我说的话,这句话在我的人生中真的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当遇到困难,难以抉择的时候,它总是会响在我的耳畔。
默了良久后,我妈叹了一口气:“丫头,妈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恐怕就是自作主张地给你张罗了你跟顾容的事,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我深知,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头有多难受,尤其当冯雨柔回来后,她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我摸着她的脸,真是老了好多啊,脸上的皮都松了,显得特别滑,特别软。
“妈。”我轻轻唤她,“其实我很感谢您当初那么做,真的。因为我真的很爱顾容,能嫁给他是我最大的心愿。如果您不那么做,我恐怕永远不会有那个机会。您应该知道,现今这个社会,能真正走到头的夫妻真不多。就算以后我跟顾容会分开,我也没有遗憾了,这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你真是这么想的?”我妈似是有些惊喜。
我连忙点头:“您自己的女儿难道您还不了解么?”
我妈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她心里的石头是不是就此放下了?
我妈走了,真的走了,在她要求我亲她一口的时候走的。
很安详,很宁静。
我的嘴就那么放在她的眼睛上不肯离开,直到听到久违的声音。
“纪小离。”
漠然回首,那人已成仇人般立于我一步之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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