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谁是老虎

    光头连忙举起砍刀抵挡，只听得呛啷一声巨响，光头的刀反弹而回，刀背直接卟地敲击在光头自己的头上，打得光头连连退后了七八步。光头的几名手下赶紧上前把光头扶着，一边警惕地看着从街角扑出来的两个人。
    小三儿和四平每人双握着一把足有一米四五长短的宽背猎刀，移动着脚步，把我和林仙儿护在了身后。
    我皱眉道：“怎么这么久？跑哪去了？”
    小三儿不好意思地道：‘江哥，刚才没家伙，又去找铁匠铺要买这刀，那老板见我们是外地人，想宰我们，开价五百一把，我们小四把那老板揍了一顿，直接拿了刀跑来了。”
    林仙儿见不再危险，心情也大好起来，卟哧一声笑出来，道：“那家伙也够倒霉的，遇你们两强盗。”
    小三儿嘿嘿笑道：“夫人特您便别说了，弄得咱怪不好意思的。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买东西不给钱。”
    四平便挥着刀逼上那几人，恶狠狠地道：“娘个逼的，敢惹江哥，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江哥一个手指头也比你们腰粗，还敢跟江哥动手了，妈的！”
    四平自从经我收录，跟了子创之后，给子创那家伙训练得杀神一般，大大小小的打人砍人的活都交给他去干，这两年下来，砍倒的人没一百也有八十了，只要一刀在手，那种杀气，自然是光头这种小混混所望尘莫及的。
    四平见这几小子居然还有胆子把刀拿手里，不由好笑，上前去直接一脚踢飞了一名小弟手里的刀，大声道：“马拉隔壁的，老子数到三，谁手里还拿着刀的，敢逃跑的，大爷的刀就是这么一刀——”说着那宽背猎刀二十多斤的刀身刀划破地上的积雪，呛一声划在地上，刀尖快速碰在水泥地上，激起一阵火花，一刀之后，结实的水泥地上愣是给四平劈出了一道一分深的口子。
    光头几个几曾见过这么恐怖的景象，平日里把刀放在身上装装B，真要动手砍人的机会在这小城里也少得可怜，哪里又见到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当下吓得手心发软，再也握不住刀，只怕下一刻那刀子便抹在了自己脖子上。
    只听着叮当几声响，几人的刀都已扔在了地上，无条件屈服在了四平的威下。谁都是要命的，如果说谁明知道要死还要去，那这家伙不是英雄就是SB。这年头想做英雄的人已经不多了，自然，想做SB的更少。
    光看着人家拿着二三十斤的那刀的架式，便是自己所望尘莫及的，用想也知道这种刀要是在自己身上不管哪里来上这么一刀的话，那绝对会造成终身的遗憾。
    光头颤着舌头给自己状胆道：“妈——妈的，我哥是市城里的刑警队长，你们要敢动我，当心吃不了……吃不了兜着走！”
    我走上前，邪恶地一笑，道：“这么冷的天里，鬼也不会出来走动，便把你们几个宰了，又有谁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老子们连夜就跑路，不信你这破城里还有本事把老子抓回来！”一壁又道：“你那什么做刑警队长的哥哥，难道我就怕了么，不妨跟你说，老子在外边犯下的案子不下数百桩，哪个***的刑警什么的敢把老子怎么样？！你说你哥厉害，那好，你哥的电话号码多少？我倒想跟他聊聊天儿！”一边摸出那光头李进：“你哥手机号码是多少？”
    李进听说真要打电话给自己的亲哥，心下不禁一喜，看来，这条命是捡回来了，没准儿还有可能把这几个敢惹自己的家伙给抓进去关几天呢！当下也不隐瞒，把电话号码如实报了出来。
    我拨通了电话，便听那边一个沉稳的声音道：“请问您哪位？”
    我呵呵笑道：“李队长是吧？你弟弟在我这里犯了点事儿，得麻烦你过来处理一下。如果你不来，我可不敢保证你弟弟的人身安全。我在军民医院，你可以选择一个人来或者带上你队里的所有人来，不过，如果你聪明，不想让别人看到你弟弟都干了些什么事儿的话，最好一个人。”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对四平道：“把他们四个弄到军民医院去，把刀藏身上，要是他们敢跑，就砍断他们的腿！”
    四平得令，嘿嘿笑道：“你们几个听到江哥的话了？不用我来请吧？！”
    李进四人哪里敢在这恶人面前放半个屁，乖乖地跟着我向军民医院走去。
    林仙儿把手插进我口袋里，紧紧抓着我的手，紧张地轻声道：“江哥，他哥可是警察呢，要找个理由抓我们这些人是很简单的事儿，该不会出事吧？”
    我轻笑一声，紧了紧林内儿有些冰凉的小手，安慰道：“有我在，不会有事儿的！”
    林仙儿嗯了声，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像是在寄托着希望和信任。
    大家都在医院大厅坐了下来，我让仙儿去手术室看了看，仙儿回来摇了摇头，道：“听说要花四五个小时才能完全接上，这回小四川罪可受大了。都怪这家伙！”仙儿愤恨地瞪了一眼李进。
    李进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却不敢跟林仙儿斗嘴，生怕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四平忽然生气拨刀出来动手砍人。
    过了好一阵子，外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刹车声，接着一名三十来岁的中年精壮汉子跑了进来。看了一眼委顿在椅子上的光头李进，又看了看小三儿和四平，最后目光如炬在落在了我身上。
    我呵呵一笑，站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名刑警队长。一米七五的身高，偏瘦，精练的便服，眼神精明洗练，仿佛能瞬间看透一个人外在的伪装。虽然看着我，却脸忍不住分神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弟弟李进。
    我轻轻一笑，再厉害的人都会有弱点。
    “李队长是吧？小姓江，刚才的电话是我打来的。”
    “我是李刚，我弟弟惹了什么事儿了？值得你把他绑架禁锢在这里？”
    我嘿嘿一笑，道：“李队长言重了，我们并没有限制令弟的人生自由，你也看到了，他要走，随时都可以走。只是——”我拖长了声音，看着要转身带李进走的李刚，大声地道：“你作为一个刑警队长，居然会包庇自己的亲弟弟为非作歹，真是没看出来！原来，所谓清廉正直的人都是这么为人的！”
    李刚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四周都停下脚步看着我们的人群。这里是军民医院，顾名思义，是当地驻军跟地方联合开办或者是军方在当地自己开办的医院，在这里来往的病人虽然大多都是以居民为主，但这里的医生护士却大多都是军人。你别看他一个七老八十快走不动的样子的一名医生，脱下外边的医生服装只怕要吓死你，里边军服上的几杠几星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小强早跟我说过，这里的军民医院大多其实都是军人在这里做医生，支援当地医疗建设。今天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地看过一个坐在门疹室打瞌睡的医生，那不经意露出来的肩花居然是中校级别的。
    所以在这里，我丝毫不必害怕李刚耍什么的官痞威风，该当心的应该是李刚，要是刚才的话传了出去，那可是天大的麻烦，不仅是仕途上的麻烦，人言可谓，他坐上刑警队长的位置难免没人觊觎、不满，有了这种攻击他的机会，不加以利用才怪了。要是今天他跟我把这事儿协商不好，那不好意思，大家官面上见。虽然那么一来就比较麻烦了，但也不失为没办法中的法子。
    李刚咬了咬牙，停住了脚步。我呵呵一笑，上前拉住李刚的手，笑道：“李队长，咱们一边坐下慢慢谈谈，如何？”
    李刚虽然百般不愿意跟一个传销分子谈条件，但现在看着自己那平常飞扬跋扈的弟弟一言不发老实地坐在那，就知道这事儿绝对不简单了。叹了口气，李刚甩开我的手，沉声道：“我会自己走！”
    我呵呵一笑，这是李刚最后的尊严底限了，千万不能再去触及，要不然，没准儿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跟李刚坐下来，轻声道：“李队长，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也是情急之下才……。”
    “说正事儿！”李刚有些不耐烦地道：“别说其他有的没的，我没那耐心听。”
    我点点头，道：“事情是这样子的，令弟今天在网吧为调戏本人女友，我的一名朋友上前阻止，结果被令弟一刀砍断了胳膊，现在还在急救室。事情就这么回事儿，这事儿说大可大，要是闹开了，送交了公安机关，相信这种重伤至少也得判个五年以上吧？！”
    “你说说我就相信了？你嘴上说说法官就信你的？”
    “网吧有监控，二十四小时之内不会删，我看，这事儿也许你早知道，所以我们打110报警之后都没警察来过问。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弟弟不仅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还在这里陪同着要等病人清醒之后再商讨赔偿事宜。我们请您来，其实也没其他意思，令弟虽然早已到了法定的刑事责任年龄，但凡事都是有可商谅的余地嘛，你说呢，李队长？”
    李刚的脸色缓和下来，仔细想了想，道：“你们想怎么样？直说吧，只要我弟弟不坐牢，怎么都成！”
    我等的就是李刚这句话，不由微微一笑，道：“李队长爽快！其实我们的要求也不高，李队长也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难免会有些时候跟警察部门有些冲突，我要的是一个承诺：有什么事儿，你得先通知我。”
    李刚不解地道：“就这么简单？”
    我笑道：“就这么简单，不知道李队长认为值不值得？”
    李刚想了想，这事儿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能换得自己弟弟的安全，何乐而不为？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
    我摸出一张早写好的字条，道：“李队长，麻烦您签个字。”
    李刚脖子一硬，道：“这字我绝对不能签！要是这字签了，以后你们再拿这个事威胁的我话，这事儿就不好说了，你说是不？”
    我呵呵笑道：“李队长，你仔细看看。”
    李刚拿着那字条仔细看了一眼，才松了口气，奇怪道：“你要捐十万块给我们警察部门干什么？”
    我呵呵笑道：“李队长，这钱虽然是我的名义上捐的，却是要你从包里往外拿的，你想想，你弟弟把我朋友的胳膊砍断了，他下半身靠什么生活？这些钱不过是让他回去做个小生意罢了。再说了，你拿出来的钱，最后还不是进了警察部门吗？我只是买个名声，下边我还得安排朋友下半生的生活，又岂是这十万块能解决的？！”
    李刚咬了咬牙，在那字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盯着我道：“江兄弟，你是个人物！要不是这次是因为我弟弟的事儿跟闹了不愉快，换个地方，无论如何我都要交你这个朋友。”
    我呵呵笑道：“现在我们都同舟共济了，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李刚也微微一笑，道：“好，我李刚认你这个朋友了！”
    我站起身，呵呵笑道：“李队长，没事儿了，你可以领着令弟回去了。对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李刚呵呵笑道：“好，再约吧，有时间一定！”
    李刚走过去踢了一脚光头李进，怒道：“不成器的东西，快滚！”
    那李进如释重负，赶紧爬起身便往外跑。我大声道：“两位李兄，不送了哈！”
    林仙儿刚才一直在一边看着，这时才走过来，舒了口气，开心地道：“江哥哥，真没事儿呀？真好！”
    小三儿便不解地道：“他们砍了咱们的人，就这么走了？”
    我无奈地道：“还能怎么样？砍回来？砍回来后我们就四处跑路，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小三儿也一下子没了脾气，道：“江哥怎么做咱们都服气，江哥都是为了兄弟们好呢！”
    四平恨恨地道：“下回遇见那小子，非揍死他不可！”
    我笑笑，道：“下回他碰到你们，还不怕得跟老鼠见了猫似地呀！”
    仙儿偷偷问我：“刚才你给李刚签的那是什么东西？”
    我笑而不语。
    手术室门终于开了小四川给从里边推了出来，一名老军医满面疲惫地随后出来，无力地笑了笑，道：“手术还算成功，只要他以后注意煅练，就算恢复不到最佳状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家紧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不禁齐声欢呼起来。林仙儿甚至高兴得抱着那六十多岁的老军医叭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老军医立马打了鸡血般精神起来，抖擞着安排好了小四川的病房才不舍地回去休息室休息。
    小四川看了看林仙儿，松了口气，道：“江哥，夫人没得事，就好，我这人骨头贱，给砍两刀也没事儿，过两天就长好了。”
    林仙儿看着小四川苍白的脸和还在渗血的胳膊肘儿，忍不住抱着我哇一声哭出来，不住在我胸前擦着鼻涕眼泪的。
    我拍了拍小四川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笑道：“多亏你保护仙儿，小四川，你放心，这事儿江哥会为你找回公道的。”
    小四川狠狠点了点头，忍不住道：“江哥，这事儿不要告诉我家里人知道，要不然，他们会担心……。”
    我点了点头。
    虽然前些年刀头舔血的日子也不是没经历过，但还从没见过一个几乎相当于陌生人的人为我流血。人心都是肉长的，无论痞子还是君子，心都一样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