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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禅臣洋行

    不要把法国的省等同于中国的省,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瓦勒德马恩省连国内的大县都赶不上,面积只有16x15公里,属于法兰西岛大区所辖,不过,这里的经济还不错,背靠马恩河,无论是旅游还是商业,都非常繁荣。
    瓦勒德马恩省在大巴黎都会区中,又被称为94省(该省编号94),属于老犹太区,北面毗邻巴黎十三区,算是远郊行政区划之一。
    阿方索的家在马恩河边,三层的老旧别墅,周边是葡萄园,看来他的家境不错。阿忠昨天拿到的资料不是很全面,只听说阿方索的爷爷,曾经在东印度公司工作,然后去了中国内陆,担任某一洋行的襄理。
    襄理的职位已经不低,类似于某一洋行分部的副经理,这让卢灿对此行充满期待。当然,因为诺科教授的吸血鬼、贪婪虫的提示,也让卢灿暗自提高警惕。
    阿方索,是一位非常帅气的意大利老头,大约六十出头,有着典型的罗马拉丁族人种特性,与法国人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嗨,你就是诺科教授介绍来的人?来自东方的年轻人,见到你很开心!”老头子远远的就向卢灿张开双臂,很热情的拥抱——昨天诺科教授已经打电话联系过。
    这种热情不能当真,人家奔着你上门送钱来的,卢灿与他抱抱,笑笑,“我也是,阿方索先生可以直接叫我维文。”
    “维文?哦,很秀气的名字。”
    老头子的英语估计不太好,一句话说得卢灿直翻白眼。
    在英语中,Vivien,是典型的中性名称,翻译成维文。而类似的女性名称为Vivian,翻译为薇薇安,例如香江玉女掌门人的英文名。
    卢灿耸耸肩,和他没必要解释这点。
    他的法语说的不错,很能说,路过院子时,滔滔不绝的给卢灿介绍他家的葡萄品种。
    “嗨,阿方索,你是不是应该带客人进来坐坐?”门厅中一位老太太,笑着对卢灿点点头,打断丈夫的唠叨。
    “这是我的夫人凯茜,她现在唯一的爱好就是管我!”阿方索对卢灿耸耸肩,调侃道。
    说实话,如果不是诺科教授的提醒,卢灿对这对夫妇的印象非常好——热情、恩爱,还有些生活小情调……对了,生活还挺有品味的,凯茜的手磨咖啡,味道很不错。
    阿方索并没有急于带卢灿去看家中藏品,卢灿也按下心态,两人坐在院子中间葡萄架下,吹着凉风,喝着咖啡聊天——这种上门交易,心态不能太着急。
    刚好,卢灿也需要打听他家的藏品来历。
    “你知道MessrsSiemssen&Co吗?”阿方索并没有直接介绍他爷爷,而是冒出一个相当生僻的词汇。
    “您说的是……禅臣洋行?”卢灿试着问道。
    阿方索扬扬眉,挑起大拇指,对卢灿露出赞许神色。
    就卢灿所知,禅臣洋行是一家德资洋行,阿方索的爷爷怎么和它扯上关系?
    禅臣洋行由特奥多尔.希姆森(TheodorSiemssen,洋行名称由来)在汉堡创办。1846年,精明的特奥多尔看到中国这个巨大市场的潜在价值,于是在羊城设立禅臣在中国大陆第一家分行。
    1856年,禅臣在中海设立分行,随后把驻华总部迁到了这座中国最大的商业城市。
    在此后的近半个世纪,禅臣又相继在津门、汉口等重要通商口岸设立分支机构,最终成为与礼和、美最时、顺和等洋行齐名的四大德国在华洋行之一。
    而且,禅臣洋行还是汇丰银行的十大创始股东之一,最终因为一战失败,德资股本被没收,便宜了英国人。
    卢灿谦虚的摆摆手,马上要谈买卖,自己还是低调点好——他读过阿尔弗莱德的自传,对禅臣洋行的了解,未必比阿方索少。
    禅臣洋行在中国的崛起,主要功臣是特奥多尔的侄子阿尔弗莱德。
    此人于1879年4月来到中海,投靠叔叔并加入禅臣。
    在叔叔洋行里工作的五年中,阿尔弗莱德先后担任进口和保险事宜的贸易助手、船舶代理以及首席会计师等职务,积累了许多宝贵的工作经验。
    这段职场生涯不仅为20年后,阿尔弗莱德在青岛的建筑行业崭露头角打下了基础,也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1897年12月,德国占领胶澳还不到一个月,禅臣洋行重1971吨的“龙门”号货轮就装载着建筑工人和建筑材料出现在了胶州湾的海面上,它成为了第一艘驶抵青岛的德国民用船只。
    1899年,禅臣在青岛的分行成立,次年在威廉皇帝海岸(今太平路)顺和洋行的东侧建造了最初的办公楼兼住宅。
    1898年3月,德国通过不平等条约租借胶州湾后,如何创造良好的基础设施与商业环境,吸引更多的中外投资者,就成为亟需解决的问题之一。于是,胶济铁路的修筑和港口码头的建设相继开始在华主营工厂和铁路成套设备的禅臣洋行成为了德国政府最大的供应商,仅铁路一项,就赚取了高额利润。
    除此之外,禅臣还经营西药、染料、军火,以及绒线、布匹、针线等日用商品,代理德国许多著名厂商和保险公司,并向欧洲出口花生、花生米、花生油、生牛皮、猪鬃、草辫、核桃等山东土特产。
    到了1910年,禅臣洋行一举越过德国洋行老大礼和洋行,成为新的德资洋行大佬。
    很多国人对清末民初的德国,印象非常好,其实……都是一样货色——扒皮抽筋吸血剔骨,毫不手软。
    煮个栗子:禅臣常年代理德国亿利登化工厂出品的漂粉精(氯化石灰),每桶进口价15元,在青岛却以每桶80银元批发出售,市场零售价则高达120银元每桶。他们在鲁省收购猪鬃,收购价是每担360元(大约要屠宰40头猪——军用猪鬃只有猪背脊硬鬃才符合标准),销往欧美后,每担以1200元售出。
    这一进一出的利润,啧啧!
    有关禅臣洋行,还有一位著名人物,那就是杨宁史。
    呵呵,有兴趣的可以翻翻他的资料——此人曾大肆搜罗中国古青铜器,并多次将珍贵文物偷运出境。二战德国战败,禅臣洋行资产被没收,他的商业手段非常高明,实施瞒天过海之计,以捐赠故宫古董的名义换取其它文物不被注意……最终还是在1954年被人民政府扣押,其人也被遣送出境。
    好吧,扯远了。
    “我爷爷康斯顿当时是禅臣洋行的襄理……”阿方索开始介绍。
    等等!这么巧?卢灿刚刚回忆道杨宁史,这会就出现康斯顿?
    要知道,康斯顿可是杨宁史所聘请的两位搜罗中国古董的专家之一,他和罗越两人,堪称当时杨宁史的左膀右臂!
    “您爷爷是德国籍?”卢灿忍不住插言问道。
    阿方索摊摊手,“德国与意大利当时是盟友!”
    晕,忘了!二战时德国的猪队友就是意大利,意大利人加入德国国籍,不稀奇。
    康斯顿!阿方索竟然是他的孙子!
    当时杨宁史的左膀右臂中,罗越(马克斯.勒尔)至今还没死,此时在美国安度晚年,战后曾任哈佛大学教授,密歇根大学教授。对中国青铜器有很深的研究,他开创性地利用纹样的风格分析将安阳青铜器划分为五个时期,并且在其后的考古发掘中得到印证;同时他对中国绘画史的研究也很广博。
    康斯顿,也就是阿方索的爷爷,年纪要比罗越大二十多岁,在杨宁史的眼中,他一定比年轻的罗越(1903年出生,当时只有四十岁)更靠谱,所以,康斯顿是“襄理”级。
    相比罗越,康斯顿去世的很早,五九年就已经离世。康斯顿的研究,同样以青铜器为主,另外他的知识结构要比罗越更丰富,瓷器、古玉器、书画,都很精通。
    阿方索家中藏品,是康斯顿从中国带回来的?
    一瞬间,卢灿对他家藏品的期待值,提高无数倍。
    此时,卢灿也没心思跟他斗心机,直接开口问道,“阿方索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您的藏品?”
    “为什么不呢?”
    阿方索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得意——他等的就是卢灿的沉不住气。
    卢灿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身份,其实……阿方索昨天就通过关系网,找到卢灿的来历。
    家族中传下来的东西,终归是要处理的,对于阿方索而言,卢灿无疑是个优质客户——这位东方年轻人,在法国四处撒金子的行为,他也打听到了。
    “这栋房子还是二十四年前我来巴黎时购置的,据它的前任主人介绍,已经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听说这里曾经住过不少名人!”
    他将卢灿领进客厅,很自豪的向对方介绍。
    确实够老的。
    哥特式建筑,大青石大城砖结构,厅堂是高挑梁,直通房顶,可以看到屋顶的彩绘玻璃,和漆黑的瓦片。从顶梁上垂下足有五米长的铁质链条,上面缀着一盏硕大的水晶莲花灯。
    上面两层都有回廊,可以直接看到大厅。
    这种房屋,两百年前一定不是普通人家居住,这是肯定的。
    卢灿还意外的发现,进门的那堵墙上,也就是门楣最上方靠近屋顶的位置,并列装订了五幅老油画框,也不知道存放多少年月,画框表面已经黑糊糊一片。
    “阿方索先生,这个问题有些冒昧……”
    卢灿手摸着冰凉的大理石栏杆,问道,“您没考虑过将藏品留给自己的孩子?”
    是的,卢灿这会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有些急切,他想要探听更多的情况,准备应付阿方索的报价。
    真的开始谈判,卢灿立即感受到这位的狡猾!
    “鸟儿有自己的理想和天地,我和凯茜已经老了,不想那么多……”阿方索的笑容有些轻松,似乎看透卢灿的心思,回答很含糊,根本不给对方机会。
    阿方索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回意大利,至于儿子的行踪,阿忠查来的资料中没有具体信息。
    稍后且看吧,卢灿也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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