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安妮夫人
记得某相声名段中，有个笑点“老约翰中药店”，现在，卢灿眼前这家中药店的招牌，就是“老约翰”。p
见卢灿盯着招牌发愣，安东尼笑着解释，“我母亲在中海长大，当时隔壁有家中药堂叫慈宝堂，老东家很善良，经常免费给穷人拿药，给她留下深刻印象。”p
“父亲五十岁时，身体开始不太好，当时靠一位中医的汤药秘方来疗养，于是我母亲便建了这家老约翰中药店，了解她年轻时的慈善心愿。”p
“n大善。”卢灿醒然，忙点头赞道。p
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胡生带人与负责会德丰地产的张玉良先生团队，直接进入谈判的细节问题。卢灿出面，只是招牌，他很快被同样是招牌的安东尼拉走。p
两人出会德丰地产大厦，来到他母亲安妮工作的地方，就是眼前的老约翰中药店。安妮是马登家族的收藏管理者，年轻时学过油画。卢灿想要收购马登家族的藏品，自然需要她的点头。p
店中人不少，一位四五十岁的华人中医，正在给病人号脉，后面还有长长的队伍坐在小凳上等候。柜台后的伙计，忙着给开方的病人拿药，掌柜的则在旁边叮嘱熬制时的禁忌。柜台后面则是一组组的抽屉柜。p
绕过前店，后面是工坊，同样有两人，一位在翻晒各类中药，另一位则在碾磨。p
一名外国老妇，竟然开了一间纯正的中药堂，真是让卢灿无语。p
“母亲！”安东尼说话的对象，是晒药的那位。p
呃？卢灿还真没想到。在他的印象中，安妮马登应该是位优雅、充满艺术气质的老妇人，和眼前这位白色大褂、带着头套的女人，差别太大了吧？p
他跟着喊道，“n，您好！”p
“我的小安东尼来了？嗯？还有那位帅气的年轻人，你好。”这位六十多岁的老妇，第一句话就给卢灿留下不错的印象。p
“来来！两位强壮的小牛犊，过来帮我把这些药材翻一翻。最近雨水多，这些药材可不能受潮，趁着今天太阳不错，我让他们都给翻出来晾晾”p
老安妮的唠叨声不停，落在卢灿的耳朵中，却很亲切。p
几个木架的小笸箩中，晾晒着各类中药材，卢灿带着薄膜手套，学着安妮的手势，先将药材拢在一起，然后翻覆，再均匀摊开。安东尼做起这事来，有板有眼，一看就是老手。p
“有些中药材必须保持干燥，就像你那边的卜芥，它本身是有毒的，可是，干燥后，它自身的毒性就会减弱很多，还能解毒退热，消肿镇痛，对高烧不退，毒蛇咬伤，肺结核，流感都有一定的治愈效果”p
卢灿为自己进门前的想法羞愧！这位老夫人，是真懂！一个欧洲女人想要理解中药药性，没有几十年的研究，绝对做不到这样信手拈来。p
她开这家慈善中药堂，真不是仅为马登家族招揽名声，应该是真喜欢。p
翻完近百个小笸箩中的药材，用时一个多小时，老夫人褪下手套，用力按按腰间这种弯腰活计，卢灿身强力壮都浑身酸麻，更别说老妇人。p
安东尼在旁边为她按摩肩膀，低声介绍卢灿的来意。她并不吃惊，只是，看卢灿的目光有些矛盾p
那眼神，看得卢灿头皮发麻安妮并非一个专业藏家，那些东西对于她而言，有特殊意义。刚才来此的路上，安东尼已经聊过，家中许多藏品，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既然是礼物，那就是爱的呈现，这也是老约翰为什么自己一直不出面的原因。p
卢灿被她看得心底有愧，貌似自己进行一场道德绑架。p
“n”p
挠挠头，卢灿准备主动提出终止合作，却被老夫人挥手打断，神色要祥和很多，“维文是吧？你应该叫我，当年你父亲才叫我n”p
嗯，这画风不对啊，怎么一转眼就变成长辈了？还略显鬼马！p
不仅卢灿发愣，安东尼也懵圈一直以来他和卢灿都是平辈论交，怎么自己就升级了？p
“你祖母劳拉，和我同属于卡瑟琳画社的人，因为她，我才放弃绘画的”p
呃？合着她和祖母劳拉认识？没听爷爷说过啊？p
卡瑟琳画社，卢灿知道，是港督葛量洪的夫人卡瑟琳格兰瑟姆成立的西方画社。p
葛量洪爵士是历史上声望最高的港督之一，两个任期整整十年19471957年，受惠于他种种的施政，不少港人曾认为他是最理想的港督。p
葛量洪能有如此威望，与他有一位贤惠的夫人分不开。凯瑟琳格兰瑟姆为了帮丈夫安定人心，她开设这家画社，拉拢香江富豪的夫人及妾室当时很多香江居民认为内陆大军会趁机收复港岛，选择离开还有很多人选择北上p
这家画社，曾经带动一批香江贵妇人学西方绘画及礼仪，现在虽然湮灭，可画社遗址还在白加道那儿呢。p
没想到，祖母劳拉与安妮夫人，当时都是卡瑟琳画社的会员，两人竟然还有恩怨？p
卢灿尴尬的挠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p
“都是陈年旧事，现在想起来挺有意思的。”安妮夫人笑笑，示意安东尼和卢灿跟她进办公室，自己主动解嘲，“说起来也不算什么，都是年轻时不懂得退让”p
还真不是什么大事。p
卡瑟琳画社成立后不久，主人就发现，在香江，懂得油画的女人太少，而她本人因为总督夫人身份，自然不会那么清闲去教授那些什么都不会的富家夫人，可又不能招揽男画师授课那时华人女性的男女之防还是很严的。p
于是，在新亚书院授课的玛丽亚劳拉夏洛特，以及在家无事可做的安妮马登，便被延请来担纲客串讲师。p
安妮学画的地点在内陆中海，接受的是“游学画家”的教授，也就是平民画法卢灿的祖母劳拉，显然接受过专门的美术教授。两人的理念自然差距万里，矛盾自然也就产生。p
在安妮夫人的讲述中，劳拉是位很傲的女子，甚至有股不屑于争论的那种傲气，两人的关系并不友好。p
1953年，英国怪诞派绘画大师弗朗西斯培根造访香江，应卡瑟琳之请，来画社指导。这位大师不仅画作风格怪诞代表作镜中的作家，性格更是肆无忌惮。他对劳拉的基本功底赞不绝口，却对安妮夫人的画法不屑一顾。p
安妮夫人一气之下，不玩了，这才安心研究中药材。p
这也行？卢灿呵呵两声，挠挠头，这件事貌似自己祖母没什么过失啊。p
这点，连安东尼也听出来，他连忙插科打诨。p
“母亲，看来我得感谢维文的祖母，还有那位弗朗西斯。”p
他曲起胳膊，戳戳隆起的二头肌，“您在中药材方面的成就，保障我们马登家族一大家子人的健康。”p
说得老太太直乐呵，嗔怪的瞪了儿子一眼，“就把你妈想得那么小气？我不过是维文叙叙旧而已。”p
安东尼拍拍胸口，一副吓死我了的模样。p
卢灿在一旁微笑不语，这一家子，气氛真好马登家族是英资四大家族最和睦的，港所共知，莫名的，他就想到自己的祖母，自己的家人如果还在世p
好吧，这种心思就不应该存在，卢灿摇摇头，驱散胡思乱想，重新凝神。藏品交易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谈的。p
他改换称呼，“安妮夫人，不知您对这次有没有特别的要求？”p
“小维文，马登家族的藏品，虽然是我在管理，但事实上，它属于马登家族所有人的。虽然这次筹款”p
老太太正要说出卢灿非常关心的问题马登家族为什么要如此彻底的兜售家族产业时，安东尼马登已经出手，扯扯母亲的衣角。p
安妮夫人终于醒悟，自己说漏嘴了，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总之，这件事我需要征询我丈夫，还有远在美国的三个孩子。所以，你需要耐心等待几天。”p
卢灿耸耸肩，有些遗憾，并非为晚几天才能完成交易。p
马登家族为什么要兜售家族产业？p
要知道，八十年代，英资四大洋行都有撤资的动向，但哪一家也没有马登家族这般彻底只留下一小间航运公司？留下的远洋船务，只有区区四艘远洋油轮，在外界看来还不错，可相比会德丰航运高达六十五艘油轮数量，确实小。p
马登家族对外的解释是“航运巨亏”“地产业务判断失误”“码头管理及仓库产业被恶意争抢”。p
看似合理。p
可后来，香江无数的财经专家都推演过，马登家族八十年代前半程的商业运作，惊讶的发现，马登家族撤离的原因，绝不是因为商业上的操作失误，即便有失误，其实都在可控范围内，更不是害怕政治上报复马登家族从商界撤离后，并没有离开香江。p
那他们这么做，为什么？p
马登家族此后，也未曾给出更多解释。p
1999年，约翰马登去世，2015年，年岁近百的安妮马登去世，马家的三子一女，一个个低调无比。p
再也无人知道其中真正原因。p
另外，马登家族出售企业所获得的资金流向，外界也一无所知约翰马登的四个孩子，2005年其财产总和，与当年出售所获，差距巨大。p
钱，去哪儿了？p
卢灿倒是有些猜测，没有核实。他家的资金，有可能去了特拉维夫。p
为什么呢？p
卢灿在一本犹太复国的传记中曾看过一条信息，有关会德丰的。p
会德丰幕后资本来自犹太复国基金，马登家族只是操盘手，而八十年代的以色列，因五次中东战争关系，内外交困，亟需大量资金，使得国家能支撑下去。p
到底是不是，这也是个谜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