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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意外事故

    瘿,树瘤。
    这张瘿木棋盘取自北方很常见的桦木,并不名贵,但切面打磨的很精细,表面油光可鉴,应该是风干后上了一层轻蜡。
    纹线细密,呈现一片小而细的山水线(即现代的等高线),小巧多姿,奇丽可爱。
    花体字玖字,是用刻笔在边角的木纹上进行了细微的加工,浑然天成。
    卢灿摸摸棋盘表面,蜡油已经渗入纹理,当年应该是师门长辈的心爱之物。但因为长时间搁置,保管不善,浮灰有粘结状。
    顺便说一句,瘿木棋盘在不用时,需要用布料蒙上。擦拭时用干布,配一点棕老虎擦,最好不要见水。
    “裴叔,这象棋盘,应该还有棋盒棋子吧。”卢灿抬头问道。
    裴东岭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有,不过不全,被我家大雄弄残了。我去拿来?”
    大雄是裴东岭的孩子,去桃园外婆家度假了。
    裴老夫人去找棋子棋盒,裴东岭帮卢灿搭把手,两人将这副瘿木棋盘抬出来。桦木质轻,即便这瘿木取自树根,也不过五公斤左右,这也说明这幅樱木棋盘,当初风干得很透。
    “东西不错?”问话的是裴父,显然他对古董行并不了解。
    也不知道当年裴老先生怎么考虑的,竟然一点古董知识也未曾传给自己的儿子?莫非裴父年幼时很浑?卢灿恶意的猜想。
    卢灿的猜想,已经接近事实。
    裴父本名裴江生,年轻时家中有钱,算是津门有名的纨绔。性情大变,还是在抵达台岛之后。在台岛人生地不熟,吃过几次闷亏,不得不踏实做人。
    “裴老,这是樱木棋盘,不过材质要差一些,是华北常见的桦木。如果要是花梨木或者紫檀瘿木,那就很贵重了。”卢灿笑笑回答道。
    “值多少?”裴父围着棋盘转了转,还用手摸摸表面。
    卢灿感觉他并不是真的问价,而是……怎么说呢?像是在考验卢灿的诚意一样。卢灿估计,有八成可能,裴父当初带人来看过这棋盘,而且对方给过报价,他不甚满意回绝了。
    “这幅樱木棋盘我能以四万新台币收了。嗯?附带棋盒棋子,我能给出五万新台币。”
    此时,刚好裴老夫人端着两个棕红色的棋盒出来,桃形的棋盒,有盖,同样是瘿木制成。卢灿不愿和师门长辈的后人因价格上起纷争,直接又在棋盘的价格上加上一万新台币。
    裴东岭看了眼父亲,裴父点点头,“这个价格,可以,棋盘棋盒,让给你。”
    卢灿又一次猜对,当初裴父确实叫人上门看过一次,对方只出价一万新台币。
    一万块对裴东岭的五百万投资,杯水车薪,裴氏父子便直接回绝对方。卢灿能将价格提升五倍,这是很有诚意的。
    “裴叔,是现在支付给您,还是……”卢灿指了指剩下的一堆货品,问道。
    “等等吧,这剩下的这些,说不定还有你能看中的的呢。”裴东岭对第一件老东西能卖出五万,还是很满意的,挥挥手说道。
    不过,这人也很精明,他随即提到,“阿灿,剩下的那些你看不上眼的,而又能卖点小钱的,还需麻烦你帮忙出个价,我哪天送到八德楼处理了。”
    卢灿笑着点点头。
    这是需要自己帮忙鉴定呢,谁让自己刚才在戈多家中,就这么做了?
    既然都要鉴定,卢灿反而不那么急切了,坐在凳子上,一件件的过手。
    卢灿上手的第二件,是一套本民/国小说,还珠楼主李寿民的《蜀山剑侠》,一共十一本,民/国三十五年到三十八年,正气书局刊印出版的。
    “裴老,您的这套心爱宝贝,我收了,一万新台币,怎么样?”卢灿笑着扬扬手中的这套版本,向裴江生问道。
    这套书肯定是裴江生年轻时的最爱,否则也不会保存的如此之好,收集如此之全。
    要知道,还珠楼主写这本书,可是从民/国二十二年就开始动笔,一直写到民/国三十七年才结束。十五年时间,写写断断,中间经历了换报社、作者被抓、报社被封等诸多劫难,追书者性子急的能急疯了。
    好在李寿民人品很好,最后结局虽然草草,但总算没太监。
    “拿走吧!”裴江生摆摆手,被这本书勾起回忆,“当年追《天风报》的《蜀山》,追得恨得我牙直痒痒,恨不得去报社把这个还珠楼主抓到家中,逼他一口气写完。结果那孙子,写了足足二十年,恨死我了!”
    说完自己也哈哈大笑。
    卢灿附和着,这就是当年的狂热书迷。
    这套书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可不仅仅因为它是一套很。
    在港台东南亚,《蜀山剑侠传》有着庞大的书迷群,2002年还珠楼主李寿民诞辰一百周年,一套民/国三十八年中华书局统一刊发的综合本《蜀山剑侠传》共六册,拍卖出六十九万港元的天价。
    《蜀山剑侠传》之奇,是奇在全书充满丰富的幻想力,古今中外,未曾有过任何一部小说,是充满了如此奇妙不可思议的想象力的,可谓“开小说界千古未有之奇观”!
    卢灿收藏此书,也是对民/国经典的一次致敬。
    第三件物品,依旧是一套书,三本咸丰元年文会堂校版刊印的《绘图山海经广注》。其版本来源于清代收藏大家吴任臣的《山海经广注》原书及一百五十幅附图。
    文会堂是清代早中期北方最大的书籍刊印社,此书使用的是木模刊印。木模的好处就是便于刻图,另外字迹在印刷过程中不变形。
    本书内页为柔软的白棉纸,字迹图画清晰可见,封皮为硬黄纸,书脊为线装,书页中未见虫蛀散页的痕迹。
    好东西!刊印很好,内容也好,保存的更好!
    这本书再度证实裴江生年轻时的“不务正业”。
    “裴老,这套书两万新台币,我带走了!”卢灿开价,等他点头后,放在一旁。
    一下午,卢灿花了三个多小时,将这堆琳琅满目的货品,一一鉴别。
    他自己收下十一件物品,其中有两件带有师门标志,除了樱木棋盘外,还有一方洮砚。
    洮砚产于甘肃定西一代,古时候为临洮府,这方洮砚是新料新研的,为绿洮石所制,材质不错。雕刻嘛,寥寥几刀顺势而为,在外人看来,雕琢粗疏,卢灿却看出一种大工若疏的感觉。在砚台侧面的石斑纹处,以石质麻点为中心,花体玖字纹线,像一只小蜘蛛趴在砚台上,设计的很精巧。
    这应该是裴老先生的心爱之物,使用痕迹很明显,砚盘底部的墨迹,怎么也擦不去。
    十一件物品,价格也不过六十三万新台币。
    剩下的三十来件物品,裴东岭处理到八德楼,也能卖出拾万新台币左右。
    裴家人兴高采烈,没想到家中翻翻,竟然能翻出七十万左右的家底,真是意外之喜。
    卢灿和丁一忠,将买下的那些东西,归置到一边,等候郑光荣带人带车过来拉走。坐在八仙桌旁喝茶,卢灿琢磨着如何开口,怎么问询裴江生,当年裴老的事迹。
    正想着怎么开口呢,院子里突兀的闯进三个人。
    当头的那位瘦高个头,鹰钩鼻子,五十上下,瘦瘦的穿着一件长袍,如同挂在晾衣杆上。后面两位很壮,一看就是丁一忠类型的。
    刚进院子,这当头之人,就大剌剌的对着小楼喊道,“老裴头,你这不像话吧。我这几天前刚鉴定过,你就把东西出手卖给其他人,这不合规矩吧!”
    “还有你!那小子,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我们觚品堂看上的东西,你也敢插手?”
    语气很不客气,这是上门问罪呢!
    事发突然,卢灿一愣神,我去,怎么回事?抬头看了裴东岭一眼。
    裴江生老爷子快步走到门口,大声呵斥道,“老于,你这话不对吧。我裴家处理自己家中东西,怎么着也轮不到你老于做主吧!”
    “老裴头,你家卖货,我管不着,也不想管。”那瘦高个的老者,仰着头,语气很横,“可是,你请我来鉴定,我一件件出过价格,这事总没错吧。”
    “今天,你转手就卖给其他人。合着你是来骗我给你做免费鉴定的?”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整个院子里所有住户都出来看热闹。
    这让这于姓老者气势更张,伸手点点裴江生,“你老裴头骗鉴定?这没错吧。”
    “要卖货?可以!把我的鉴定费出了!”他一伸手,向裴江生招了招。
    裴江生气得浑身发抖,忍了忍,“老于,这么说就不对了吧,你鉴定你自愿报价。可你出价低,我不愿卖,这还怪我啰?”
    “还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裴东岭此时正看着屋外,没看到卢灿的眼神,因此,卢灿不得不敲敲桌子。
    “裴叔,怎么回事?”
    裴东岭表情有些尴尬,对卢灿低头说道,“卢少东,没事。这觚品堂的人,来看过一次,给出的报价低得很,我父亲回绝了。这……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上门闹事呢。”
    觚品堂?不就是裴东岭那小店隔壁的那家金属器铺子?
    难怪裴东岭好心的提醒自己,觚品堂东西假、货贵、人蛮横、有黑道背景,原来两家早已经打过交道。
    “裴叔,你说清楚,当初是请人来鉴定的,还是收货的?”卢灿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这有区别?”裴东岭不解的问道。
    卢灿狂晕,这师门长辈,裴老先生,怎么就一点常识不传授给自己的儿女呢?
    “区别大了!”卢灿再度敲敲桌面。
    “如果是请人上门鉴定,你是需要掌眼费用的。如果是卖货,那鉴定是买货人自己的事,卖家不用出鉴定费的。”卢灿耐心的跟他解释道。
    “卖货!当初为了筹集资金,我们就是准备卖货的。谁让他们出价太低,这些物品一共只出价十五新台币,我们裴家能卖给他们?”
    卢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站在裴老身后,听听双方怎么说的。
    阿如那小丫头,站在她家门前的台阶上,美目眨眨,担心的向卢灿看过来。戈伟和戈多父子,也站在旁边。另一侧厢房,也涌出一户人家,围着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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