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信仰
沈南行赶到顾凌阳说的地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知道自己踩了他的雷区，顾凌阳也不敢说些什么，老老实实的等了他一个多小时，一句怨言也没有。
本来今晚好不容易约到了一个特别难约的姑娘出来吃饭，这下全给搅和了，怪就怪自己管不住嘴，忍不住刚得到点消息就要急着向他证实。
远远的就看见沈南行黑着一张脸过来了，顾凌阳殷勤的迎上去，他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径直坐下来，招呼来服务员：“最贵的酒最贵的菜通通拿上来！”
旁边服务员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看了眼顾凌阳：“顾先生，不按照您之前点好的上吗？”
顾凌阳像根被霜打过了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蔫的，挥了挥手，咬咬牙说：“按照这位沈先生的要求来，快去吧！”
“好的。”服务员仍一脸茫然，回头又补充了一句，“那待会儿的玫瑰花瓣雨和小提琴演奏到底还要不要呢？”
“不要了不要了。”顾凌阳摆摆手并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沈南行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眼神犀利的扫过他：“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两个月。”顾凌阳直接选择性的忽略了他带着杀气的目光。
“什么？”沈南行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是说今晚这个姑娘，我约了两个月，人家好不容易才答应我出来一起吃个饭！”顾凌阳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
“你这泡妞的心思但凡有一点点放在工作上，也不会半个月才拿出一个漏洞百出的方案给我。还玫瑰花瓣雨、小提琴演奏？你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
“钱、女人！”他倒是毫不遮掩。
“恬不知耻。”沈南行瞬间觉得头很疼，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是，我雇私家侦探，侵犯别人隐私，这样做是不对的。”似乎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点在哪里。
“说完了？”沈南行皱了皱眉头，目光似箭。
“昂，还……还有什么吗？”他有点慌神，知道这样做确实不太好，不过他已经通知那位侦探停止对仁爱医院的那位余医生的跟踪调查了。
也是因为听了办公室八卦，才给了他一些灵感，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结合着最近沈南极其反常的状态来，结果却让他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开口直接问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调查她？”
顾凌阳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下语言：“自从那天你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很不对劲啊，你多严谨的的一个人啊，又是跑错办公室又是记错开会时间，所以办公室里都在传你最近犯桃花。那天我去办公室找你，你人不在，李秘书说你又去医院了，我就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啊。我总不能雇私家侦探跟踪调查你吧，所以就从仁爱医院那位医生那里下手。”
沈南行就直勾勾的看着他，不说话，但眼神总算是柔和了许多。
他顿了顿，喝了口水接着说：“然后我查到这位余医生和你是高中同学，并且关系很不一般，高二的时候突然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于是带着弟弟就去了美国，至于国外这块就比较不容易查得到了。”
这些事情他都是第一次听说，其实这些年来他也忍不住想要去打听她当年的事情，可是又害怕听到一些自己不愿意听见的话，就这么拖着不去看不去听，内心坚信着她是有苦衷的，她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想离开，她也可以为了他不离开。今天总算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可她终归还是没有为了他留下，没有为他留下那么一点点的信仰。
她走后，世界从此没有了光。
刚开始的那几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这人从来都只是他的一个梦。他还记得那场艰难的考试过后，他就没再见过她，去她家附近等了又等，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到几天后，他终于等来了她的消息，班主任向大家宣布余霏同学因为家事要休学一年。
班主任的那袭话犹如一个炸弹在他眼前轰然爆炸，没有声响，可是随后腾空升起的巨大蘑菇云让他确定这就是真实。一瞬间心脏像是被带刺的荆棘一层层的禁锢包裹起来，鲜红的血液顺着荆棘间的缝隙肆意往外流淌，没有人注意到他正一点点的被绝望吞没、湮灭，就像是所有渺小脆弱的人类在面对地震、龙卷风、海啸等一系列自然灾害时候的那种无助与慌乱的情绪；像是这偌大的世界一下子只剩下他一个人；像是脚下被绑上重石，迅速的沉入海底，再无生还的可能。
那份失落感至今仍旧笼罩着他，仿佛有什么随着她的离开剥离出了他的身体，三魂七魄早就不是完整的了。那天偶然遇见她之后，那一缕游魂似乎才有了回来的迹象。
“不许再调查她！”沈南行说完这句话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知道了。”顾凌阳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说些什么，看着服务生端着菜品走过来的时候，他才想着钱花了饭必须吃才行，遂叫住沈南行，“喂，吃完再走啦，很贵唉！”
“吃不下，你自己慢慢享用吧！”他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顾凌阳拿起手边的叉子，无聊的敲了敲桌面，然后打开手机通讯录，随意的划过屏幕，随便点了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亲爱的，最近忙，都没时间约你出来吃个饭，我这里订好了最好的菜和最贵的酒，你愿意赏光吗？”
电话那头的女生明显兴奋起来，声音都在颤抖，故意捏着嗓子娇嗔道：“顾总，您总算给人家打电话了，好，地址发我，我马上过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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