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洪水肆虐
外面大雨一直在下，伴随着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片山河飘摇的景象。
小小的庇护所内，楚城吃饱喝足，给黑电喂了些水后，便搂着瑟瑟发抖的黑电沉沉地睡去了，只剩下一团燃烧的火焰随风摇摆。
进入梦乡，楚城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天空像是被凿出了一个大口子，九天之上的银河水倒灌倾泻而下，天地间大雨如注，本来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却因为连绵不绝的暴雨而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无尽的黑暗中，原本该陷入熟睡的动物此刻哪里睡得着，不论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还是数量众多的食草动物，全都在这末日景象下瑟瑟发抖。
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它们的身体，彷徨无助的动物们不知该躲在哪里才能获得安全。
一阵一阵的哀嚎声声泣血，没传出多远就被雨声洗刷得一干二净。
渐渐地，坚实的地上变得无比泥泞，转眼间已积聚了一层积水。
大雨依旧哗哗下个不停，地面的水位也是不断拔高。
谁都没想到这场秋雨会来势汹汹，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将整个夏天积攒的雨水全部发泄在了这天。
“啊！”
不知睡了多久，楚城从梦中惊醒，梦中他梦到自己被洪水冲走了，最后被洪水吞噬了。
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偶然划过的一道闪电，一闪而逝的惨白电光照在楚城因惊恐而苍白的脸上，胸膛不断剧烈地起伏着。
飘进来的雨水浇灭了火堆，失去了火，楚城整个人便被黑暗和寒冷所包围。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仿佛有无数妖魔在张牙舞爪，横行在天地之间。
这时候，楚城也像黑电一样，感觉自己被天地抛弃，感到浓浓的害怕与不安。
恐惧这种东西，一旦在心底滋生，就会迅速开始蔓延。楚城唯有将黑电抱在怀里，才能感觉到一丝安慰，自己也退到了最里面，直到退无可退。
外面的黑暗逐渐被大雨冲淡，楚城就这样呆坐着等到夜尽天明之际。
明明是早上，天空被浓重铅云遮蔽，伴随着滂沱的大雨，天地间只剩下朦胧和昏暗，楚城也从呆滞中回过来神。
火堆也灭了，冷风倒灌进小小的庇护所内，楚城被冻得牙齿打颤，浑身颤抖。
昨夜还剩下一些没吃完的烤兔肉，楚城此刻饥寒交迫，也顾不得兔肉冷硬，大嘴狠狠咬了上去。
黑电似乎还没从恐惧中走出，只吃了几口嚼碎的兔肉就不吃了，一偏头就埋进楚城的怀里沉沉睡去。
当楚城眼睛转动，有空将注意力放到山坡底下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进入眼中中的只有浑浊的河水，正咆哮着向前涌去。
楚城所在的这片区域，两边地势较高将中间夹成了山谷。两边山坡像漏斗一样，将雨水全积聚在了地势最低的谷底，再加上山谷的走势也是由高到低，雨水就变成了一条浊龙，从楚城左手边而来，向右手边奔腾而去。
大雨还在下着，源源不断的雨水为这条浊龙持续注入动力。浊龙狂性大发，兴风作浪，山谷的森林也淹没其中。
这片森林再也不能为生活在里面的生灵提供庇护，一场穿过森林的洪水让里面的动物们瞬间失去了家园。
动物们被洪水裹挟着向下游冲去，无数颗大大小小的脑袋在洪水中上下浮沉。
有的还能浮上来，有的就再也没了踪影。在天灾面前，食肉食草动物们都是平等的，它们的性命已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变成洪水中的无根浮萍，可能一个浪打过来就没了。
看到洪水中无数动物随波浮沉的惨象，楚城脸色有些惨白。
他忽然发自心底生出一阵庆幸，庆幸自己昨天没有把营地选在森林里而是选在了山坡上，不然肆虐的洪水中就要多了他和黑电两个。
洪水凶猛来袭，动物们也不是坐以待毙。
动物们虽然对水有很大的恐惧，但大多数都会游泳，眼下生命受到严重威胁，一个个自然是发了狠，拼尽全力向岸边游去。
在这个时候拼的就是体力，许多半大的幼崽和年老体衰的动物自然没有足够的力气游向岸边，许多半途就脱力被洪水淹没了。
除了体力外，还要有一定的运气。
洪水冲刷着大地，水面上漂起了无数枯木杂物，有时候一块木头撞过来，就会让一条生命陨落。
另外在天灾面前，动物们争相活命。生死之间，哪怕是同种同根，争抢起来也毫不手软，甚至为了能够自己活下去，就把同伴连拖带拽，连拱带顶地重新推到水里。
只要能活命就好，其他皆不在考虑之中，也皆可牺牲。
楚城就看到，一群野山羊挣扎着来到了岸边，却因谁先上岸而打得不可开交。
强壮的公羊将其他羊顶开，率先上岸。而母羊只能将主意打在小羊和老羊身上，挤开这些老弱，紧跟在公羊身后第二批上岸。
剩下的老弱就艰难了，连推带搡地跌回水里，重新被卷走。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没能上岸，它们应该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一个二十多头的山羊群，最后成功上岸的只有一半。
毫不夸张地说，活着的一半，是踩在另一半的尸体上才能活下来。
这一幕，严重地刺激到了楚城的内心。
他从未想过，温顺的野山羊会表现出如此罪恶的一面。
生命从来不是那么纯粹，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罪恶就是其中之一。
楚城可以肆意指责这群山羊，可是仔细想想，他真的可以做到这么理直气壮吗？
不能！
他做不到！
如果落水的是一群人，他也在其中，结局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吧？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可不是说说而已。任何一个人生命受到威胁，在强烈的求生本能下都会变成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如此一来，楚城似乎无法站在道德层面指责这群山羊之间的龌龊。
可能只差一个契机，楚城就会变成其中的一员。
岸边泥泞，侥幸活命的山羊深一脚浅一脚地努力向山坡上攀爬。
山羊群只是第一批登岸的遇难者，随后一只无比狼狈的花豹艰难地爬到岸边，神色凄惶，颤颤巍巍地向山坡爬去。
这只大猫刚从洪水里侥幸逃命，脸上还残留着浓浓的惊惧，看样子随水漂流的过程把它吓坏了。
后面爬上岸的就更多了，野猪、野马、老狼、大蟒等等，哪怕本是天敌的两种动物，此刻也放下了仇恨，很有默契地停战了。
岸边很快聚集了一群各种各样的动物，食肉动物混杂在食草动物中间，一场洪水让势如水火的它们变得无比和谐。
冰冷的秋雨狠狠地拍在动物们的身上，然后顺着皮毛流到地上。
一阵冷风吹来，动物们变得愈发不安。
厚厚的皮毛被雨水打湿后，动物们就感到了寒冷，寻找着山坡上可以避雨的地方。
很快，动物们就发现了楚城所在的那块巨石，那里似乎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当楚城看到动物们齐刷刷地涌过来，想要闯入他的这块小天地的时候，顿时急了。
这里是我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们！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营地的所有权，楚城手里紧紧握着短刀，站在门口张牙舞爪，想要将这群不速之客赶走。
楚城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和脸上狰狞的样子，吓住了野山羊、野鹿等食草动物，它们被楚城挡在了外面，四蹄不安地躁动着。
如果说这些食草动物还有些礼貌，知道进去躲雨需要楚城这个主人的邀请，那么花豹和老狼等一众食肉动物就是蛮横闯入私人领地的暴徒，根本不管这里有没有主人。
如果没有，它们就是主人。
如果有，那就赶走原来的主人，自己变为主人。
楚城的阻拦引来了花豹和老狼等食肉动物的不满，各种低声咆哮加龇牙咧嘴。
现在就看楚城这个主人识不识相了。
如果楚城不让开道路，那这群野性十足的猎食者不介意打进去。
面对猎食者们的不断逼迫，楚城内心也是十分惊恐，一旦撑不住开始后退，他就只能一退再退，直到退到最里面。
这群家伙还要再进，被触及底线的楚城毫不犹豫地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棒，狠狠打在了花豹的脑袋上。
“嘶！”
花豹吃痛之下，两只爪子顿时胡乱抓挠，在木棍上留下了道道抓痕。
楚城退无可退，只能咬牙将木棍和短刀顶在身前，做出一副不惜为此一搏的架势。
他不知道花豹会不会受自己的威胁，何况旁边还有老狼虎视眈眈，楚城连其中任何一个都对付不了，何况这些猎食者齐聚，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动物们来这里是为了避雨，不是为了搏斗厮杀，很快花豹放弃了不再向前，老狼也找了个地方伏下，冷眼看着楚城。
和楚城一样，花豹和老狼也在互相提防着对方，谁都不想真的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