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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脚伤急刹钺之

    待藤田离开之后,两人便坐着各自的洋车来到了后海的银锭桥边,等候住在附近的琴师陈先生。
    不一会儿,这位须发皆白的瘦弱老头就背着手穿着一件泛白的棉袄慢悠悠的从北官房胡同走了出来,见到二人便轻轻的招了招手,脸上却不带任何表情。
    “陈师傅!”吴璧凌赶忙过去迎接,钺之也随后跟来。
    “陈师傅好,今日晚辈沈钺之特来向您讨教的。”他毕恭毕敬的说道。
    陈先生捏着嗓子答道:“让你们等久了,嗯,我认识你母亲,我和仙娥是旧识,她现在好吗?”那姑娘离开北京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呢,跟了一个沈姓的小军阀做姨太太,梨园行里的人都为她的隐退而感到可惜,当时能拉的上台面的女旦屈指可数,仙娥原本可以唱得更红的。
    沈钺之陪着老先生边走边说:“我母亲很好,身体不错,她住在奉天。”
    陈先生转过头对璧凌说:“你们要改的戏,我这里有古本,从里面挑两个便好。”
    “麻烦您费心了。”他很高兴,用不了多久戏社就能排演新戏了,其实很多京剧都是根据晋剧,川剧,甚至是评书,小说改编的,其他戏种的改编占大部分,因为那样最为快捷。
    五人来到烤肉馆,两位名伶和琴师坐一张桌子,而车夫们则坐在另一个位子上,但钺之给他们点的东西和自己的那桌完全一样,还特意给福来要了碗牛肉汤。
    沈钺之给陈先生倒酒,又将大八件的礼盒奉上,当然这礼盒里还有沉甸甸的大洋,接过礼盒的老先生满意的笑了,这两个晚辈倒是挺懂事的。
    他连忙说道:“来,你们看看,各挑一本吧?”说完就从随身的旧皮包里掏出几本线装的旧书,全都是手抄的戏本。
    沈钺之和吴璧凌挑选了半天,各自拿了一本,将戏本推到了陈先生跟前。
    老先生捋捋胡子,笑眯眯的说道:“这可都是别家戏社没唱过的,要等一个月才能重新写好。”
    璧凌道:“我们自然会耐心等着,您安心写吧,您辛苦了。”
    “好,一月必定能改完。”他觉得这两出戏都挺适合他们的,只不过沈钺之挑的《□□》比昆曲《拜月亭》改编更为复杂,因为它本是一个杂剧戏本,所有的唱词,谱曲都要重新修改,就连戏服也要找人专门画好范本讨论。
    “钺之,《拜月亭》还是你我合演吧?”他媚眼如丝的望着身边的男子,虽然他是个爷们,这辈子都没办法和此人成为连理枝,但戏台上扮演夫妻,甚至是拜堂成亲到无妨,多少也能满足他内心的一丝失落之情。
    沈老板笑着点头:“好,才子佳人悲欢离合这种戏老少皆宜,人人都爱看。”但他却偏偏喜欢香艳的悲剧《□□》,因为这个戏演起来才有意思,才会引起轰动。
    三人在讨论戏本的时候,福来却和吴老板的车夫张大哥聊了起来,这个山东汉子比他年长几岁,身板硬朗魁梧,说起话来都是瓮声瓮气的。
    “福来,咱要拉车就不喝酒了,喝点儿茶。”张大哥帮他了好茶,又王铁板上倒了一盘腌好的羊肉,配上洋葱和香菜,孜然闻起来香喷喷的勾人食欲。
    “谢谢张哥。”他喝了茶,但还是忍不住偶尔朝对面的三人望去,今天沈老板没怎么和他说话,恐怕又是在生自己的气了。
    唉,现在搞得他也有些烦恼,可又和人家睡觉不就真的成了“相公”“兔儿爷”了么?眼前的两个男人才是真正相配的,他们台上能一起唱戏,台下又常有话题,就算是睡觉也会更有情趣吧?
    他呢,不过就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还是老老实实该干嘛干嘛吧,就别和沈老板他们捣乱了。
    福来拿起筷子夹肉吃,但如此美味的烤肉到了他的嘴里却变得索然无味,但他依旧固执的认为自己必须和沈钺之撇清关系才好,不然最后让母亲知道了实情必然会伤心,动气的!
    聊到下午三点多,沈钺之,吴璧凌才拜别了陈先生,各自坐上自己的洋车往回赶。
    两人在地安门要分道扬镳的时候,后面车上的吴老板忽然有些忧郁的说道:“钺之,我已经派人给你送婚礼的请柬去了,到时候你可要多陪我喝几杯。”
    沈老板扭过头,向他挥手:“好,我一定陪你喝个够。”但璧凌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的矛盾,让他看后心情无法平静,他只得转过头坐好舒了口气,若是两个男人太过重视感情,那就大为不妙了。
    他不禁盯着小跑着的车夫,想开口问话,却又抹不开面子,只得暂时作罢。
    当两人行至西安门路口的时候,刚好有一辆洋车从边上擦了过去,沈钺之一看才认出那人是以前给自己拉车的老刘,车上没人,老刘用很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佟福来,便大步跑到前面去了。
    福来也没在意,依然全神贯注的拉车,他也觉得多少有些对不起老刘,因为自己,人家失掉了一个好主顾哦。
    到了大红罗厂,准备拐弯的时候,左边也来了辆运货物的卡车,福来一看这情况便马上靠右闪。可前面的老刘不知怎地突然间停了下来,这个动作太快,福来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但他车上有人定然不能抛下钺之自己躲到一边,只能略微侧身尽全力赶紧刹车,但当他刚要站住脚的时候,老刘的车又往后倒退了两步,恰好撞到了福来的左脚,他顿时疼得青筋直跳,可还是尽全力用右脚着地停住了车。
    这时,车上发愣的沈钺之才反应过来,赶忙跳下车跑过来查看。
    “福来,你没事吧?”他看到车夫蹲在地下捂着左腿咬着银牙,表情甚是痛苦,老刘这家伙,一定是故意报复的。
    但他刚要开骂,老刘就拉着车像兔子一样的溜掉了,临了还幸灾乐祸的说了句便宜话:“对不住了,我没看见!”
    “王八蛋!”沈老板本想追上去揍这家伙一顿,但眼下还是福来要紧,他连忙扶住车夫的肩膀,蹲下身摸了摸对方的脚踝,肿得好大,他仰起头问:“我帮你把车锁好,咱去找个大夫看看。”
    福来忍着痛答道:“不碍事,休息两天就好了。”以前他也受过伤,但都是自己上点跌打酒,没两天就继续去拉车赚钱了。
    “那怎么行,我帮你拉着车,到对面那个药店里看大夫去。”说完沈钺之就不顾身份的搀扶着福来,帮他拉着洋车来到了马路对面,把车锁好,然后才走进药店里去看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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