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互相利用
京城庙会历史由来已久，从元代兴起，明清时代发展到鼎盛时期，到了近代，南北方很多地方都还保留着逢年过节逛庙会的习惯，热闹非凡。（）
对于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而言，庙会承载着他们成长的轨迹，曾经没有互联网和手机的年代，童年的新奇新鲜事物的体验更多的来自庙会，所以在这一代人的心里，现在的庙会也是值得纪念的。
因为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凌筱筱只好把车子停在距离地坛公园很远的地方，然后一家人步行到公园去。
凌筱筱和夜天佑一人牵着一个儿子，叮嘱他们要注意别走丢，公园里面人山人海的场面实在是太拥挤了。
“妈妈，这里好热闹啊！”
弟弟小行总是乐呵呵的，性格也比较活泼，这个鬼机灵看什么都新鲜，不过他们在国外长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的壮观场面。
“是的，一会儿带你们边吃边玩。”凌筱筱笑盈盈地回答，他们午饭都没吃就出来了，就是为了一会儿带孩子吃小吃。
夜天佑把孩子递给凌筱筱牵着，然后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安凌云的电话，人太多他们找不到了。
“喂，凌云，你们在哪儿呢？我们到地坛门口了。”
安凌云抱着小苹果接电话，白子樱朝见明心他们一家人招手，他们已经成功汇合了，“我们马上就到，你们站在门口别动，一会儿就来了。”
“好，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们。”
夜天佑挂断电话，低头见老婆孩子的都在四处看忍不住笑喷了，两个小家伙能看懂什么？
于是夜天佑蹲在地上认真的看两个儿子，笑着问：“你们这么看能看到吗？”
夜御熙小朋友朝自己老爹撇了下嘴，特别无语地道：“爸爸，我们在看鞋子和裤子。”
“噗嗤！”
最近几天，凌筱筱对这两个儿子的智商特别满意，每次看到他们毫无下限地奚落夜天佑，她都觉得儿子们简直萌翻了，估计夜天佑知道她这么想的话会哭的吧……
果然，夜天佑黑了个脸，本来打算抱着他们轮流看看的，心里一下子不爽起来，郁闷地站起来，摸摸鼻子道：“老婆，我饿了。”
凌筱筱摸摸他的脸，轻声哄他：“一会儿进去吃东西啊，乖。”
夜御行小朋友突然看到周围很多孩子都骑在爸爸脖子上，他想了半天，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哥哥，叹了口气，“妈妈，突然发现一个爸爸不够用啊……”
弟弟很明显这句话比刚才哥哥的话杀伤力要高出去很多个百分点，简直是一击必杀，惊得凌筱筱和夜天佑都张了张嘴，硬是没问出来为什么。（）
“你看别人的爸爸都会驮着孩子，所以爸爸少了一个……”
凌筱筱和夜天佑一脸黑线，这个死小子不就是想要夜天佑驮着他么？用得着这么腹黑么？
“夜御行，你已经快六岁了，丢不丢人啊？”
哥哥立刻就反对了，其实他也挺想有这种高级待遇的，不过想到爸爸冷着脸的时候那中凉飕飕的感觉还是算了，况且爸爸受伤了。
“噗！”
原本因为爸爸不够用的问题绷着脸的夜天佑突然笑喷了，单手把弟弟举起来让他骑在自己肩上，没有一点架子。
“五分钟后换小熙。”
凌筱筱摸摸哥哥的脑袋，把他抱了起来，五岁多的孩子其实不重，但是一直抱着还是挺累的，抱他们一会儿然后就让他们自己走路吧。
“玩一会儿就下来自己走哦，爸爸手上有伤。”
夜天佑听到凌筱筱的话，嘴角弯了起来，还有有老婆在身边好，会心疼自己。
“好的，妈妈。”
两个孩子同时回答，他们在凌筱筱面前一直都很乖很懂事，捣蛋做坏事都要对别人，不能欺负妈妈。
人头攒动，许久不见白子樱他们两家人的影子，一家四口特别显眼地站在公园大门口，手里拿着一沓早就买好的票。
夜御熙小朋友又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转头把脸贴在凌筱筱脸上，声音甜甜地问：“妈妈，小妹妹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呢？小行说有了妹妹之后，他干坏事就不用我去顶包了。”
夜御行小朋友目瞪口呆地看着哥哥，心里腹诽这个老实家伙居然会告状了，看来以后他要改变策略了……
夜天佑诧异得看着小熙，他们怎么知道妹妹的事情？
“谁跟你们说的会有小妹妹？”
夜御熙小朋友一脸天真地道：“爸爸有妈妈陪，我跟小行想要个妹妹玩，不然好无聊啊……”
凌筱筱看着两个儿子同时对视叹气，已经笑得肚子疼了，于是把目光转向夜天佑，意思是你解释吧。
“至少得等一年吧，万一是个弟弟呢？”夜天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夜家生女儿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万一又生了一个儿子，这家里不得翻天了……
两个孩子同时陷入沉默，过了半晌，夜御行才艰难地道：“万一是个弟弟，以后就让他给我们写作业吧。（）”
“噗！”
凌筱筱直接笑喷，敢情他们就想要个妹妹来“玩”啊！不得不说这父子三人的理想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白子樱他们已经看到了公园大门口这异常显眼的一家四口了，老远就朝着他们拼命招手，一边走一边喊：“我们来了！在这里这里！”
小苹果跟着她老妈一起挥手，重复着“这里这里”的话，把江明心家的小帅哥逗乐了，不过他只是坏坏地笑，没说什么话。
因为小帅哥觉得小苹果实在是太傻了，可爱得见面他就想使劲捏几下，但是怕她会哭，所以每次都是偷偷地捏……
查理看到自己儿子那副高深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一个问题，低声问：“小帅，你是不是喜欢小苹果啊？”
小帅哥特别有骨气地看了一眼查理，摇摇头：“不是！”
江明心摸摸鼻子，心想看你每天追着小苹果到处跑，老娘本来还打算给你定个娃娃亲的，不过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她还省得麻烦……
小帅哥义正言辞地道：“子樱姨，以后把小苹果给我做老婆吧。”
“哈？”
白子樱被他说的一愣，这一家三口的话她都听着呢，明明说不喜欢还要做老婆，这孩子怎么了？
“小苹果实在是太傻了，我觉得她嫁给我比较好，别出去祸害别人了。”小帅哥还是很严肃的说道，然后又转头看小苹果：“对吧？”
小苹果才三岁，哪里听得懂她的帅帅哥哥说的话，只是傻乐着张开手：“帅帅哥哥抱……”
大人们都沉默了，看着这个史上最牛逼娃娃亲的缔造者，已经默认了这好像不是童言无忌。
夜天佑一家人终于等来了另外两家，见他们笑得那么诡异，凌筱筱忍不住八卦：“子樱你们在笑什么啊？”
白子樱看着手牵手走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孩子，低声道：“小帅哥说要娶小苹果，理由是因为她太傻，别去祸害别人，并且他不承认他喜欢小苹果。”
“啊？哈哈哈哈……然后呢？”
凌筱筱爆笑起来，查理家的小帅哥脾气根本不像他们两口子那种张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腹黑货，蔫儿坏蔫儿坏的，跟自家两个小子天天商量着干坏事，比方说把小毛球的毛剃成字母形状之类的。（）
“然后我家的傻妞就冲她的帅帅哥哥说要抱……”白子樱很忧伤，这傻妞嫁给别人估计她也不放心，这丫头倒是像谁啊？
“噗！”
凌筱筱笑喷，看着后面好好地说悄悄话的两个孩子，低声道：“这孩子真像你。”
白子樱跟郁闷了，立刻反驳道：“我不同意，我可没这么傻……”
凌筱筱赶紧摇头否认，“这不是傻，这是大智若愚啊，你家小苹果肯定是看中小帅这支未来的超级潜力股，从娃娃开始投资，以后收到的回报也会很丰厚的。”
“咦？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有道理了，哈哈。”白子樱跟凌筱筱一路聊着，一群人已经进了小吃街。
安凌云把小熙抱过去放在脖子上，跟查理和夜天佑一起去给大家买吃的，江明心他们找个了人少的草地铺上布，一群人坐等吃东西，周围虽然很吵闹但是那种热闹的气氛却让人异常高兴。
很快三个爸爸抱着一堆吃的回来了，烤肉串儿卤煮火烧臭豆腐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人围着开始吃，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一直有人在注意他们……
吃饱了小吃之后他们继续往游戏区推进，爸爸们各显身手从沙包砸罐子开始一路所向披靡，赢了一大堆礼物回来，孩子们都很开心，抱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继续走，不过因为礼物实在太多，所以每个孩子都各走各的。
四周挨挨挤挤的都是人，孩子们把各种游戏都玩了一遍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抱着东西准备休息一下然后回家。
夜御行小朋友突然看到一个戴着漂亮的舞会面具的男人冲他招手，他好奇地停住脚步回头四处看，却没看到自己周围有人注意到这个面具怪蜀黍，于是慢慢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怪蜀黍穿着一套卡通的衣服，诡异漂亮的面具朝他点点头，手上拿着另一个面具递出来，却一点也没有靠近他。
“妈妈！”
走在前面的凌筱筱猛地回头，才发现弟弟不见了，仔细看他离他们已经有七八米远的距离，站在原地叫她。
“小行，妈妈在这儿。”
凌筱筱转身就朝孩子跑过去，夜御行小朋友听到妈妈的声音心里才踏实一点儿，迈着小短腿扑进了凌筱筱的怀里。
“妈妈！刚才有个怪蜀黍朝我招手，他脸上带着漂亮的面具，就是复活节才会戴的那种面具……”
小行毕竟是个孩子，虽然好奇心重，可是却不见得胆子有多大，尤其是这种从小训练的孩子，知道什么人能相信，在被吸引的下一刻就想到了危险。（）
凌筱筱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堆卡通小丑正在逗孩子，没有戴面具的怪蜀黍，于是摸摸弟弟的脑袋安抚他。
“下次不要自己乱跑了，走吧，咱们找爸爸他们一起回家吧。”
“嗯。”小行小朋友瘪着嘴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死死地抱住了凌筱筱的脖子，然后在她脖子上蹭啊蹭的，活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一个带着面具穿卡通服的男人慢慢地走了出来，看着抱着孩子渐渐走出他的视野，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筱筱！
夜天佑他们都停下来等着他们母子回来，凌筱筱把刚才的事情跟夜天佑说了一遍，夜天佑也有些警惕地把小熙抱起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一群人抱着一堆玩偶跟着人群离开，欢声笑语立刻又掩盖了双胞胎弟弟刚才差点儿走丢的小插曲，收获颇丰地驾车回家。
……
虽然正赶上过年，可是今天凌青城却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空洞麻木却疼痛----因为凌茉的病！
今天一早他就花钱找关系请了个妇科的大夫过来家里，因为凌茉出来的事情神秘人要求他绝对保密，所以医院肯定是不能去了，花钱找医生来看病也只是尽量掩藏行踪。
关上唯一一个房间的门，凌青城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二十多年前的老旧沙发发出咯吱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他们这一家人自毁前程的一切……
二十年前一名不文的他遇到了那个天使一样的女人，他还记得当时的情形，早晨宿醉后头很痛，旁边的女人疯狂尖叫过之后，淡定地跟他商量给他钱让他帮她找个人。
那个时候的凌爵没有任何的根基和资产，所以他答应了，他决定跟老婆离婚，对唐心雅隐瞒了他有一个儿子并且顾小曼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的事实，拿着唐心雅的钱开了公司，并且在她独特的投资眼光下，他的公司在一年之内迅速地成长起来……
贪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如果他当年不会自以为是地以为她天真善良的话，他就不会隐瞒关于离婚的事情，更不会和顾小曼合谋拿了她几千万！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的机会，任何人，不管对错是非，每一分钟都在人生这个舞台上直播自己的现在……
“嘭！”
四十平的一居室房子很窄，唯一一个卧室里传出来东西摔碎的声音，凌青城惊得站起来，赶紧推门进去看凌茉。
“小茉，你怎么了？”
破旧的单人床上空空如也，散发着恶臭的房间让凌青城皱眉，不过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
凌茉四仰八叉地刷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了，睡衣下面露出来的胳膊只剩皮包骨头，看上去尤为可怕。
“爸，我腿骨断了。”
凌青城赶紧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轻飘飘的感觉不到重量，放回到被子里之后，才拉开她的裤腿看断了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凌茉嘲讽地看着凌青城，眼神有点空洞，半天才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我想上厕所，你们不是都不想管我吗？”
凌青城想起来中午回来之后凌茉说她想洗澡的事情，儿子跟他都不愿意帮她洗澡，根本原因不是因为他们觉得男女有别，而是不想看到她那副骨瘦如柴的身体，害怕自己会发疯！
这套二十年前的旧房子没有浴缸，只有简陋的淋浴，所以凌茉从昨天回到这里就没洗过澡，她大概已经有一个月没洗过澡了吧……
“我一会儿去烧水，等你哥回来让他给你用热毛巾擦擦吧，我打电话叫医生来给你接上腿。”
凌青城避开她嘲讽的眼睛，转身走出去，拨通了巷子外面一个私人诊所的电话，那个医生是个中医，治疗跌打损伤还是个老手。
“好……”
凌茉慢慢地闭上眼，恨意已经不能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她宁愿死了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原本美丽的身体慢慢地腐烂变丑，就像她的心一样。
很快，凌青城请的医生来了，老中医人还不错，虽然有点嫌弃这家里脏乱，不过看在凌青城给了他两千块的份上，他答应保守见过凌茉的秘密。
送走了医生，凌青城发现凌茉又盯着她看了，这一次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借口回避，只好挨着她坐下来，把旁边的补品拿过来给她吃。
“吃点吧，身体太差了摔一下腿就断了，以后我死了，你要怎么办？”
凌青城知道凌茉恨凌爵和顾小曼，也恨他，因为凌家倒的时候他不闻不问，任由顾小曼把她卖进了陆家，现在她这样，最初的责任他也有。
凌茉的表情终于动容了一下，从小到大凌青城都是最疼她的，虽然他有时候很凶，但是从来都不会打她，挨打的人只有凌筱筱那个贱人！
“爸，你扶我起来吃。”
凌青城见她终于肯吃东西了，赶紧把枕头给她垫起来，然后把燕窝递到凌茉手里，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外面传来防盗铁门打开的巨大声响，凌青城担忧地回头看，却看到凌爵慢慢地走进来，手里捏着两个精致的面具。
“小爵回来了？小茉推摔断了，我烧了热水，你一会儿给她擦擦身吧。”
凌青城知道儿子心虚所以不敢面对妹妹，但是他们总归是一家人，无论有什么都撇不开的血缘关系，现在他什么都不图了，只想让儿子和女儿都过好一点。
“好，爸你先去休息吧。”
凌爵看到凌青城脸上的哀戚神色，猛然发现他们意气风发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佝偻的身体也让他看起来沧桑了很多，心里一阵难受。
看着卧室的门关上，凌茉慢慢地放下手里的空碗，眼神嘲讽地看着凌爵：“怎么？舍不得对她的小贱种下手吗？”
凌爵的眉头一皱，想起来今天他看到的幸福场面，以及那两个可爱孩子的笑容，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面。
“不是，那个孩子太聪明，没有上当。”
凌茉根本不信凌爵的话，立刻吼道：“凌爵你这个骗子！神秘人说他们去了地坛庙会，你不让我去非要自己去动手，现在好了，机会放跑了，也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沙哑的声音透着尖锐，听上去像是凄厉的风吹过呼嚎的破旧建筑，只是凌爵对她的控诉却没有任何适当的反应。
“咱们两点得到消息后我就立刻赶过去了，夜天佑他们一共六个大人带着四个孩子，我要是强行带走那个孩子，根本跑不掉。”
凌茉将信将疑地看着凌爵，突然有笑了起来，只是她现在这幅样子，怎么笑都至让凌爵觉得毛骨悚然。
“哥，咱们已经说好了的，你只要帮我报了仇，我就不怨你任凭顾小曼把我卖了的事情，反正那件事情你也不是有意的，对吗？”
凌爵的身体一震，慢慢地点点头，“对，我当时只顾着凌氏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妈妈把你卖了的事，第二天我就被抓了，后来就进了监狱里，要是知道的话，我不会让她那么做的。”
凌茉见凌爵语气诚恳，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慢慢拿起来枕头边上的手机道：“如果我说是神秘人让我整容之后假扮凌筱筱的，你信吗？”
“你说什么？”
凌爵不是蠢货，至少他比凌茉聪明的多，这个神秘人帮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要利用他们去对付凌筱筱和夜天佑……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去年爸爸他们把我从青山疗养院救回来之后，一个神秘人找上了我，你以为这几个月爸爸在监狱里给你打点的钱都是哪里来的？都是神秘人给我的。”
凌茉并没有撒谎，她觉得自己对凌青城已经够好，因为那个时候她认为自己要么死要么飞黄腾达，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想过现在的惨状……
“这个人究竟是谁？”凌爵看着凌茉手里的手机，心思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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