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红着眼圈有些委屈和恐慌
贺敏之不急不缓朝我慢慢走来，双眼漫不经心的望着我，质问道：“夏远，你又来做什么？”
声音中飘散着傲慢，语调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与在周竞存面前判若两人。
四目相对，一场充满硝烟的战争在渐渐拉开。
我微眯着眼，收起自己的情绪，语气淡淡的说：“你不是都知道么，多此一举又问一遍不觉得浪费口水？”
目光打量着她今天穿的这身套裙，是这个季度巴黎时尚秀刚出的新款，浅米色的颜色很适合她这副楚楚可怜的外表。
但我发自内心的觉得，真是可惜了这身衣服。
贺敏之脸色沉了沉，喝声嘲弄道：“呵，你真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女人，周竞存住院都没告诉你，你自己找上门不觉得打脸吗？”
“你怎么知道他没告诉我？还是说，你贺大小姐是周深他大哥心里的蛔虫？”
我故意加重周深他大哥几个字，虽然对于贺敏之来说根本没什么用，但只要让她有一丁点儿不爽我就舒服了。
最起码嘴上不能输。
贺敏之冷着脸喝笑一声：“夏远，你别动不动就在我面前提周深，他人都死了，死了，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跟周竞存在一块了，你想都不要想.....”
她越说情绪也就越激动，仰了仰头，高傲的扫了我一眼：“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是住在周竞存名下的公寓吧？他每天都见我，你呢？能吗？”
“夏远，我们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就算你现在是他的妻子，也只是妻子而已，对于他来说，就算我不爱他，他的心也只会在我一个人身上。”
“你，什么都不算。”
贺敏之的话，每个字都在冲我叫嚣。
她在告诉我，周竞存不喜欢我，我不配来这里。
我费了好大的隐忍才将心底的怒意压制住，露出淡笑，我对她说：“在不在都无所谓，至少就像你说的，我现在还是她的妻子，所以也希望你，能够有点儿羞耻之心。”
“夏远，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在我闭嘴之前，我得告诉你，不要再激怒我，不然，我真的没办法保证我的嘴巴不会到处散播一些事实，相比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你贺小姐钢琴女神这个称号应该很容易受到影响吧？”
她刚从国外回来，在江城也不过是刚刚有点儿名气，这个时候如果爆出一些风言风语，脸上肯定不好看。
不过，我没有想要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去整她，即便是现在这样对她说，也只是说说而已。
但落入贺敏之耳中，她或许就不是这么想了。
狰狞的望着我，怒气冲冲，明明是张精致的脸，此刻却愈发觉得难看，她说：“你敢。”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否则周竞存只会对你越来越讨厌。”
我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慢了半拍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她露出目的得逞的笑容，抬脚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故意用力撞了我一下，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停了下来，带着笑意轻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给脸不要脸，趁早离了婚，对大家都好，不然撕破脸皮可不好看，到时候人尽皆知你是个二手货，看谁还会要你。”
话毕，她发出极大的讽刺声，踩着高跟鞋渐渐远去，我听见她推开周竞存病房的门，低喃的嗓音带着撒娇的口吻喊着周竞存的名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就连关门的声音也格外刺耳。
如果是正常的夫妻关系，我现在应该掉头杀回病房，可我似乎根本没资格。
兴许是麻木了，就连贺敏之说她住着周竞存的房子，我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从前，我都不爱搭理她，即便是她说话难听我都忍着，可如今，只要是关于周竞存的，我们就像针尖对上麦芒。
在这个圈子里认识我们的人，大多数都偏向她，因为她是贺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而我就是个拖油瓶。
在所有人眼中，我和沈秋姮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不仅霸占了她的家，还害死了她的妈，我们这样的人应该去死，不配活着。
可又有谁问过我是否愿意这样？
就因为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得无条件承受？
和贺敏之真正意义上开撕，是她跟周深一周年纪念日，她们一帮人在酒吧庆祝，苏烟当时遇到点儿事，我陪她去见个人，碰巧遇上。
和她关系好的有个女孩子拦着我和苏烟不肯让我们走，嘴里将我跟沈秋姮从里到外骂了个遍。
甚至连沈秋姮跟贺章的床事也拿出来说，言辞不堪入耳，句句戳心。
听到那些话，出于人性的本能反应，肯定是护短。
我揪着那个女孩，要求她闭嘴，但她一直不管不顾说个不停，还大声起哄：“大家都看过来，这儿有个公交车，谁都可以上，说不定还不要钱，免费。”
我只觉得脑袋有跟神经线炸开了，一片空白，抬起手直接甩了一耳光过去。
但在拉扯中，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谁。
只听到“啪”的一声，空气中出现了几秒钟的死寂。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后，我才听到那个女孩儿尖锐道：“贱人，敢打敏之。”
说着，一巴掌挥过来落在我的头上，苏烟作势就要冲上去，我赶紧拦着，她们人多，把我跟苏烟围住，有人提议：“给敏之下跪说对不起，不然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
贺敏之红了眼，却并没有做什么，而是梨花带雨的抽泣着，她的样子无疑给了一把火，有好几个作势要上来打我，恰好这是周深出现了。
他安抚着贺敏之，不知跟她说了什么？
最终贺敏之答应放了我。
不过我们俩从此就是敌人见面分外眼红。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只要有旁人在，她都不会和我正面起冲突。
....
从医院出来，宋岩送我回了店里。
店里挤满了人，可可和另外两个女孩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夏天到了的缘故，做脚甲的女孩愈发多。
我连忙加入帮忙调色，四个人分工合作，一忙就是好几个小时。
美甲看似是个小工程，但一整天都低头坐着，一两天还好，时间一长就各种问题都出来了。
趁着店里清闲下来，我给可可拿了点儿钱，让她们仨去附近的甜品店吃点东西。
可可她们前脚刚走，沈秋姮跟着就来了。
看到她走进店里，心底掀起了波澜，脸上却面不改色没有任何表情。
沈秋姮穿着价值不菲的贵妇装，眼神清冷而复杂的看着我：“小远。”
我看了她一眼，谈不上热情和冷漠，只是很平静地问：“你怎么来了？有事？”
刚在医院碰见贺敏之，她跟着就跑来店里，还真的是巧呀。
沈秋姮四周扫了一眼，而后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她看着我的眼睛，试图在找话题，良久才挤出一句：“店里生意还好吗？”
“嗯，挺好的。”我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疏远地望着她：“你特地找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店里生意好不好？”
我的话让沈秋姮微皱着眉，脸色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短暂的顿了下，声音才再度响起：“打你手机无法接通，今天去你贺叔叔公司经过这里，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我眯了眯眸，没有回应她。
沈秋姮也看出我不想与她多说什么，便直奔主题：“小远，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又来了。
难怪莫宛说她这个后妈当得挺尽责的。
为了贺敏之，一二三再而三的让我离婚，恐怕这世界上的母亲，也只有她一个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我淡淡地看着沈秋姮，忽然想起贺敏之那些话，拨了拨自己的头发，疏懒的笑道：“我跟他不是谈恋爱，是结婚，你让我离开她，我就成了二婚，你叫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只要你肯跟周竞存离婚，妈妈肯定想办法让你挑选江城的单身富二代，我和你贺叔叔也商量了，到时候你改姓贺，公司的股份有贺敏之一分也有你一分。”
沈秋姮以为我是担心自己以后嫁不出去，所以她认为自己的希望更大，说话时的语气也都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笑意。
我不出声，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说。
她整张脸带着眉飞色舞，脑海中应该也已经勾勒出她所说的画面了。
我无声叹息着，垂着眉眼问了句：“如果我不喜欢单身富二代呢？”
沈秋姮愣了下，而后立刻说：“不喜欢，我们慢慢挑。”
“我的意思是，我得找个已婚的男人，最好是家庭幸福美满的那种，贺叔叔在江城也算小有成就，应该可以帮我物色到这样的男人吧？”
沈秋姮眼神微变，但神色依旧不变，她问：“你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我笑了笑：“我的婚姻被破坏了，还不许我找地儿撒撒气？还是说，就许你喜欢已婚男人，我就不行？”
“夏远。”
沈秋姮低声喝道。
我淡淡地望着她，语调很淡：“妈，你为什么总逼我？当初进贺家是这样，后来种种也是这样，如今连我自己的婚姻你也要逼，你就这么想讨好贺敏之？”
沈秋姮沉着脸没了声。
良久后，她才压低气息出声说：“夏远，你要还认我这个妈，就把婚离了，你还年轻，什么样的男人都可以找得到，你就当是帮妈妈这个忙，好吗？”
“你还真是听贺敏之的话。”我淡漠的吐出这句话，兴许是刚在医院碰到贺敏之，紧接着她就来店里找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我冷着脸，对沈秋姮说：“我不知道你跟贺敏之有什么合作？不过你还是趁早想别的办法，我不会为了帮你牺牲我自己。”
我没那么傻。
我站起身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和她说了这么久口都干了，可沈秋姮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我也不想再面对她，索性端着水杯进了内间。
一直到可可她们回来，我才出去，沈秋姮已经不在了，不知何时离开的？
晚上，忙到十点多才关店门回别墅。
我有些累，加上白天在医院碰到贺敏之，所以也就没打算再去看周竞存了。
回到别墅，宋岩稳稳停好车后，他下来替我打开车门，然后顺手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礼盒袋，我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他说：“太太，这是周总吩咐我买给您的手机，您回去拆开看看合不合心意，如果不喜欢的话，我明天再陪您去换一支。”
我楞了一下，有些意外。
瞬间感觉提在手里的东西犹如泰山般重，那些对他砸手机的怨怒也都全然抛到了脑后。
我提着盒子走进别墅，脸上的笑意掩都掩饰不住，阿姨问：“太太，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中奖了。”我扬了扬眉，垫着脚尖跑上楼了。
回到房间，我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机拆开了，跟周竞存一个款式，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
双手捧着手机，有些爱不释手，心里是真的很开心，就连今天遇到的那些阴霾也全然散去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周竞存，可我又怕他会烦，小心翼翼的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暂时不打。
阿姨喊我下楼吃饭，刚坐上餐桌，就听见开门声，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就往外走。
玄关处，男人身姿挺拔的朝我缓缓走来，他只是随意穿了件衬衫，一张俊彦面无表情，漆黑的双眸更是沉的厉害。
我微怔了下，浅浅笑着：“你怎么回来了？”
周竞存紧盯着我，步伐走到我面前才停了下来，眼神像是寒冬的天气一样让人觉得有些刺骨，他问：“你今天和敏之在医院见过面？”
我有些懵，但还是点了点头：“见过。”
他微眯着眸，脸色淡漠的很，声音像是闪电一般落在我耳旁：“你都跟她说了什么？嗯？”
我有些不明所以，大脑迅速运转，我并不认为自己跟贺敏之说的那些话有什么错，相反，那些话都是我应该说的。
等等，谁能告诉我，他这么大张旗鼓的跑回来，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个？
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嗓音低颤地问：“你什么意思？”
“夏远，不要跟我兜圈子，回答我，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周竞存红了眼，英俊的脸面沉似水，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好似我做了什么遭天谴的事一样。
我有些惊住了，一时间没来得及出声，男人的手便已经伸过来掐住我的下巴了，他用力太高，逼迫我和他对视，淡漠的命令：“你是不是跟她说你怀孕了？”
周竞存脸部凌厉的气息压迫的我忽然有些无法呼吸，我紧紧皱着眉，双手试图扳开他的大掌，但无果。
阿姨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惊住了，连忙在一旁劝住：“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您可赶紧放开太太，这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呢！”
但周竞存无动于衷，就像是没有听到似得。
我红着眼圈，有些委屈和恐慌，声音也很轻很低，我说：“周竞存，我没有，我承认我确实碰到了贺敏之，但我没有告诉她我怀了孕，我也没有想过要用这个刺激她，我真的没有....”
周竞存让我不许跟任何人说，除去了苏烟和江慎霆以外，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
而且，告诉了贺敏之，他就是现在这幅样子，我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可周竞存不信。
他的眼神如尖刀，明晃晃的凉意刺痛着我的心。
声线幽淡对我说：“夏远，我警告过你，不要擅作主张，更不要试图去用怀孕来阻止些什么，你不要这么天真，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说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会护着你跟孩子，但你让我真失望。”
说完这句话，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将手松开转身往外走去，颀长挺拔的身形在我眼前显得格外冷然，不近人情。
我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心像是在滴血一样。
就因为贺敏之知道我怀孕了，他先前所有的好脸都瞬间化为虚有。
在他心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过是个暂时为贺敏之留着周太太位子的替身而已。
我顺势蹲在地上，整个人像是瘫软一样浑身无力。
阿姨立刻上前搀扶着我，嘴里轻叹着：“哎呀，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就像丢了魂，被阿姨扶到沙发上坐下，她给我倒了杯温水，坐在身旁轻轻拍在我的肩，细声细语地安抚我。
也许是太多年没有听过这样的语气，加上周竞存的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扣上的帽子，鼻子一酸，眼泪顺着眼眶溢了出来。
以前，沈秋姮跟我爸关系不好，所以连带着我也一并被她拉入讨厌的列表里。
因为我爸爱赌爱喝酒，她忍受不了便将气撒在我身上，我爸虽然喝醉了，但意识还很清醒，他心疼我，护着我，就像阿姨现在这样拍着我的肩。
在我的记忆中，沈秋姮似乎从没有这样对过我。
她不喜欢我，却在离婚之后坚持要了我的监护权，还带着我来了贺家，这是我至今都没想通的。
这一夜，我几乎没怎么睡，翻来覆去将白天在医院碰到贺敏之的画面，所说的话每个字都回忆了无数遍。
我很确定且很肯定，我没有对贺敏之提到怀孕二字。
而她当时也并没有任何异常，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她知道我怀了孕，又何必先去找周竞存？自然是先逼着我承认跟周竞存无关才对。
可到底是谁说出去的？
我想破脑子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我怀孕的消息，很快就散开了，不仅仅是贺敏之知道了，莫宛那边儿也听到风声了。
这不，第二天一早就登门来别墅了。
我正在洗漱，阿姨就上楼来喊我，她轻声说：“太太，您婆婆来了。”
我连忙换了身衣服下楼去。
莫宛站立着客厅中央，她穿着熨帖考究又成熟得体的女士西装，精致的妆容丝毫看不出她的年龄，她正在打量客厅的环境，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眼神是探究和让人莫名不舒服的神情。
她朝我走来，面露微笑的道：“怎么一副不是很愿意看到我的样子？”
伸手搭在我的胳膊上，拉着我走到沙发坐下，神色浅淡，却有意与我拉近关系：“之前我说的那些，都是希望你能够和竞存长久走下去，虽然有些糙，但心意是好的，你不会和妈妈计较吧？”
莫宛的转变让我真真的意外，何曾几时看到她能够像此刻这样去对待一个人。
就连在周深身上也是一种不会表现出来的母爱，与现在对待我的态度相比，一个自然，一个似乎带着刻意。
我淡淡地笑着，神色自如的避开她的手，嘴里低声道：“妈，过去的事情，我们就别再提了。”
莫宛很满意我的回答，微笑着：“夏远，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我保持着笑意，不断揣摩她的来意。
许久后，她才开口道：“你怀孕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如果不是从你妈妈那里听说，你跟竞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蓦然愣住了，双眸睁的大大地看着莫宛。
“沈秋姮告诉你的？”
那贺敏之怎么知道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嗯。”
莫宛点了点头，她说沈秋姮昨晚特地打给她，跟她说我怀孕了。
我也在第一时间想起，肯定是昨天在店里，我去了内间，她偷看了我放在沙发上包里的检查结果。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
气的胃疼，沉默着什么都不想说。
别墅的门，也在这时猛然被推开，我和莫宛听到声音一同抬头看过去，是周竞存。
他不再像昨晚回来时那般随意，穿戴整洁，带身上却带着一丝风尘仆仆。
他大步走过来，眉头紧锁，看着莫宛：“怎么突然过来了？”
莫宛站起身，母子二人目光对视，视线中隐约让我感到有股刀光剑影在飘散。
她淡淡道：“听说夏远怀孕了，特地过来看看她。”
“您有事儿直接打给我说一声，我带着她回老宅看您就好。”周竞存波澜不惊的回答。
莫宛一双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她扯出淡的几乎没有的笑容对周竞存说：“夏远现在怀孕了，你的心思也该收一收。”
“处理好你昨夜留宿贺敏之哪儿的头条新闻，和她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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