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凡人仙血
宋繁花收回视线,转头看到他,目光挑了挑,随即提了裙摆,走过去。
夜辰跳下马车。
环珠扶着宋繁花上了车厢,自己也钻了进去,待两人坐好,那一抹锦帘垂下来,夜辰才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坐好,他问,“六小姐想去什么地方?”
宋繁花隔着帘轻声说,“老刘铁铺。”
夜辰应一声,扬鞭赶马。
因为马上要到七月龙会了,街上明显的比平明热闹拥挤很多,嘈杂声陆陆续续的传来,马车时而停顿,时而慢行,又遇到拥堵停顿的时候,环珠掀了一角车帘,宋繁花端静地坐在那里,顺着那帘子卷起的光亮往外看去,外面人声鼎沸,几乎万街空巷,宋繁花笑着说,“好热闹。”
环珠应道,“可不是吗,小姐你以前是不信神不信龙,所以每年到了这个龙会都会出门游玩,看不到此景,小姐今年能想到敬九龙,奴婢真是高兴呢。虽然说神明这回事儿大概是虚无缥缈的,可流传在我们衡州千年不衰的神明就是龙啊。”说到这,她将看向窗帘外的视线转回来,落在宋繁花身上,笑问,“小姐没听过九龙戏烽火的故事吗?”
宋繁花撇了一下嘴,不轻不重地哼道,“那么有名的故事我当然听过,不过听了又如何,九龙戏烽火,天降衡州,致地为坛,宿以龙身,身入地脉,养八方山水人肉骨血,便是龙之后人,可这也只是传说,若真是龙之后人,那不成了仙?”宋繁花翻翻眼,“真成了仙,哪里还有人间疾苦?”
环珠真是觉得自家小姐一点儿都不虔诚,以前不敬龙,现在更是不服龙,她说,“怎么没有,段家就是龙脉上出来的,不然哪能掌管衡州这么多年?我们心甘情愿奉段家血脉为太守,就是因为这传言啊。”
宋繁花仰仰脸,心想,这事儿倒是有待追溯,段府祖上传下来的金书玉册,说是逍遥王所创,采自蓬莱仙岛上的玉枷石凝练而成,以血书字,必能通灵,呵,宋繁花想,这人世间真有精灵吗?而那玉册,为何独独只有段府的血才能开启?再者,蓬莱仙岛乃神仙居住之地,缥缈无踪,那逍遥王又是如何寻觅到此地的?寻到也就罢了,他能在仙人居住的贵宝之地任意窃取仙物,也真是奇哉。
宋繁花抿抿嘴,想到段萧今天对她那般粗鲁的样子,哼一声,“既便他段府真的是神龙之后,那也是凡人,是你们迂腐,愿意奉他。”
环珠哑然。
帘外,坐在马车上安静等着道路通畅的夜辰笑一声,他说,“凡人仙血,岂能一样?”
宋繁花不屑,“你就尽给你的主子戴高帽吧。”真是凡人仙血,前世还能死?她越发不屑地翻了翻眼,目光睃向帘外,这一落,竟看到了宋世贤与柳纤纤。
宋繁花嘴角一沉,眸底深处铺了一层寒光,她盯着外面的两个人,冲夜辰问,“堵在哪里了?”
夜辰道,“三叉口。”
宋繁花问,“哪个三叉口?”
夜辰道,“往老刘铁铺去的三叉口啊。”说罢,往左望了一眼,又往右望了一眼,“左边是大昌堵坊,右边是天琴阁。”
宋繁花眯眸浅笑,笑意缱绻着漠然,见宋世贤与柳纤纤竟是穿过层层人群,朝着右边的天琴阁方向去了,她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袖口,冷笑掩面,却是不下马车,闭目靠在了榻上。
等前面的路让开,夜辰立刻加快了马速,过了三叉口就再也没有堵车,一路畅行无阻地到了老刘铁铺前。
夜辰将马车稳稳停住。
环珠掀了帘下去,又扶着宋繁花,等下了地,宋繁花直接往老刘铁铺进,夜辰没跟上,一个跃步,跳上了马车,斜在车厢后面,眯眼打盹,顺便吸吸阳光精气,提升功力。
宋繁花走到门前敲门,手腕刚伸出来,那戴在腕脖间的九环镖就嗖的一下从腕间飞开,直冲云霄,五彩光乍现之际,一道冲天龙吟自小小的寒舍里奔啸而来,又短短须臾间寂灭无声,可那九环镖却像无人指挥的九个精灵,在空中跳跃飞奔,兴奋莫名。
宋繁花倏的就怔住了,饶她活了一世,也实在是没见过此情此景,那死物,竟能自运而生?
她愕然地盯着这一幕。
环珠也是被吓住了,她扯着宋繁花的衣袖,结结巴巴道,“小,小……小姐,那,那是你时常戴在手腕上的银环吧?怎么,怎么会跑啊?”
宋繁花咽咽嗓子,半晌才说,“不知道呢。”
“哈哈哈哈哈……”屋内,忽地传来一阵大笑声,笑声打断了一主一仆的对话,接着就是高御铁兴奋的惊叹声,“这才是真正的神兵!”
宋繁花一听到这句话,再也顾不上敲门了,一掌打在门上,生生将那门震出百丈远,门砸在后面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响声过后,竟成了灰烬。
高御铁抬眼。
宋繁花疾奔进来,一进来,满室刺目的光像天下间最冰厉的箭,射向眼中,她连忙抬手把跟进来的环珠往后一推,环珠被推出老远,踉跄着倒在了地上,她摸摸臀,站起来,还想进去,却不想,她怎么进都进不去了,她懊恼地瞪了屋内宋繁花的背影一眼,守在门口。
屋内,宋繁花一步一步往高御铁走去,高御铁看着她,指了指用黑布缠裹着的东西,“已经好了。”
宋繁花没吭声,只是慢慢走近,虽然那兵器被黑布蒙住了,可它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寒光依旧摄人,她刚刚如果没把环珠推出去,现在,她的眼睛只怕要瞎了。
宋繁花在前世的时候接触过烈日银枪,自然知道它的威力,可她骇然的是,这兵器在前世并没有展现出通灵性的属性来,为何这一世,竟是通了灵性?当然,前一世她并没有拥有天外飞银所打造的兵器,不能感知它是否通灵。
宋繁花站在那里,沉然无声。
高御铁看着她,挑眉问,“怎么,不掀开看看吗?”
宋繁花忧心道,“还未见血就煞气这般重,寒气森森的,不知道段萧有没有那能力使用。”想到自己的九环镖离体而走的情景,她又蹙眉,眉心纠结,“这神兵好像还能通灵。”
高御铁大笑道,“是能通灵的。”
宋繁花一愣,怔然地抬头望他,“你知?”
高御铁摸了摸下巴,眯眼道,“天外飞银是仙人之泪凝结而成,又经地火焚烧,历经百世沧变,山河动摇,化为凡铁,凡铁蒙尘,却被有心之人拾了来奉敬给朱王室,朱帝把此铁给我,让我给他打造一把宝剑,当时我在拿到这铁的时候就隐隐地感知到了它是有血有肉的,在冶炼的过程中更是让我惊奇,我打铁多年,可以说,天下兵刃,三分之二都是出自我高御铁之手,可哪怕我手过百兵万刃,任被这一神兵给惊吓到了,那一日,我投神铁于火炉,却在冲天大火中见到了半壁残泪,泪是红的,沿着火炉往下,在地面上蓄成一片,本来我是要将全部的天外飞银都用来锻造尚方宝剑的,却不想,那死物竟是以血泪方式脱逸而出,待我将尚方宝剑炼成,那泪依旧不动不流,再三个月后,我再进那间炼室,发现那泪又凝固了。”
宋繁花听到这里,骇然道,“真有此事?”
高御铁瞪她一眼,“我做甚么骗你。”
宋繁花道,“那后来呢?”
高御铁抿唇说,“后来我就将那凝固的东西拾了起来,封存好,原本是想让它永不现世的。”说到这,他微叹一声,“却不想,依然有人,惦记着这个东西。”
宋繁花冷笑,“你若不说出来,谁还会知道你手上有这东西,全是你的罪过。”
高御铁哼道,“我手上就算没了这东西,别人也会认为有的,天下人,但凡心有不规者,都会旁生邪门歪想,费尽心思。”
宋繁花听了这话,不再呛舌。
这话很精僻,精僻到入骨三分,令人怅然。
她说,“我的九环镖跑到天上去了。”
高御铁笑道,“那是因为这把神兵问世了。”他指指那地上的东西,“它们本就是一体的,是你让我割裂了它们。”
宋繁花瞪眼,“怎么是我?明明是你差绿佩回来告诉我,说是天外飞银在炼了烈日银枪后还有剩余,问我要打造什么兵器的。”
高御铁摸摸头,哈哈笑道,“你看我,人老了,记性不好了,确实是那么回事,在我将这剩余的天外飞银投入火炉后,炉壁上残挂了一层血泪,我想着这东西不是寻常物,千百年难遇一次,就不想浪费。”
宋繁花道,“那如今怎么办?”
高御铁摊摊手摇摇头,一脸无能为力,“我也不知道,这是神物,有灵性有血性,你想收回它,大概得让它听你的,不然,你可能就收不回去了。”
宋繁花扼叹,“真是麻烦。”
高御铁甩了一下灰袍的袖子,冲她道,“东西我已经打好了,剩下的钱记得给我,我先走了,看看我徒儿去。”说罢,不再管宋繁花,径自地去了。
宋繁花杵在屋中,想着怎么才能将这神兵给弄到段府去,还有离她身而飞的那九环镖,她要如何收回来。
她拧着眉,郁闷地闷头想着。
而在市集上,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那一声龙吟,纷纷炸开了锅。
“你们有没有听到龙吟声?”
“听到了听到了。”
“那真是龙吟吗?”
“听着像是。”
“绝对是。”
“还有三日就是龙王会了,是龙王显灵了吗?”
“啊,龙王显灵了,龙王显灵了!”
不出一会儿的时间,街头上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传的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而亲耳听到那声龙吟的人,目色敬畏,竟跪在地上向上天嗑起头来,一时,哄闹的集市跪倒一大片。
宋明慧正坐在一间茶楼里清点所购之物,算着还有什么东西没买,要去哪里买,结果,高吭的龙王显灵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打断了,她抬起头来。
冬青冲她低声问,“小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龙吟的声音?”
宋明慧手中捏着纸面,脸抬向一侧,望向大街,街上的人陆陆续续的在往地上跪,双手贴地,对天朝拜,她茫然地问,“啊?龙吟声?”
冬青看她一眼,心想,果然小姐是没听到的,她只要一看帐簿,那就完全的忘了所有。
冬严一脸正色地说,“是龙吟声。”
宋明慧眨眨眼,“龙吟?”她收了罗列详细的购物清单,揣入袖里,从桌后面走出来,走出来后她抬头看天,问冬严,“果然是龙王显灵吗?”
冬严眯眼,“不是。”
宋明慧道,“那怎么会有龙吟声?”
冬严道,“那是神兵出世的召唤之音。”
宋明慧看着她,“咦,你怎知道?”
冬严说,“小姐忘了奴婢是从哪里来的,奴婢来自连翘山。”
其实宋明慧没有听说过连翘山的传说,那一场仙魔大战,那个活在连翘山所有百姓心目中的天女瑶华,死后精气散烬,血泪凝脂,随着地海崩波,消散于无,没听说也是正常的,宋明慧足不出户,又管理那么大的宋府后院,宋氏商号的经营人是宋世贤,可掌管财物的却是宋明慧,别的女子在闺阁里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她在研究帐册,是以,她真没看过闲书野志,她问冬严,“这跟你来自连翘山有什么关系?”
冬严抿了抿唇,“晚点奴婢再与小姐讲。”
宋明慧哦了一声,望了一眼被衡州百姓们跪倒一片的壮观场面给堵的死死的路,蹙了蹙眉,说,“看来今年的龙王祭雨会与以前大不相同。”
冬青笑道,“可不是吗,连奴婢都想拜一拜了。”
宋明慧指指脚边的空地,很认真的说,“拜吧,我上楼休息一会儿,待人群散了你再来通知我。”
冬青问她,“小姐不拜吗?”
宋明慧仰脸望天,一阵沉默之后,才缓缓说,“若是它能让我娘亲大病痊愈,让她精神正常,别说是拜了,就是嗑九十九个响头我也愿意的,可它能吗?”
宋明慧收回视线,脸色哀哀地进了茶楼的门。
冬严看一眼宋明慧的背影,冲冬青道,“叫你多嘴。”
冬青吐吐舌,“我哪知道小姐会这么说啊。”
冬严瞪她一眼,不再责备,而是拍了拍裤腿,将头发全都绑起来锁在身后,双手合十,向空中揖拜而下,合拢的十指一直揖拜到地,这才跪下来。
冬青见她派头十足,不由得打趣她,“你干嘛绑发啊?”
冬严不吭。
冬青又道,“拜龙王不是你那样拜的。”
冬严依旧不吭。
冬青无趣,撇了一下嘴,不再说话了,虔诚地跪着,而她不知道,冬严拜的,不是衡州的龙王,而是连翘山的天女瑶华。
拜完,见大路上的人也在陆陆续续的起身,冬青和冬严上了楼,去喊宋明慧。
宋明慧躺了一会儿,疲劳的精神没有缓解,反而还加重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一想到自己的娘亲,那心思就重的淌不开,本来她这几年掌管宋氏商号的帐簿,耗神费心,身体状况每年都在下降,为了不让众妹妹们担心,她谁都没说,可若心结不解,她怕是……
宋明慧眼神阴郁地望向窗外。
冬青敲门,“小姐,人群都散了,你休息好了没有?要走吗?”
宋明慧轻“嗯”一声,走过去开了门。
三个人下楼,朝着下一个购买物品的地点走,走着走着宋明慧就取出袖兜里的纸张,递给冬严,“明日不想出来了,你跟冬青去把这上面还没有置办的东西置办了,我去华衣行问一问嫁衣怎么订。”
冬严接过纸张,对她说,“好,那小姐坐马车去吧。”
宋明慧摆摆手,“不用,宋府马车远在街巷口,我走过去再坐过来,平白地在浪费时间,而且,今日东西买的多,你们买好后先把东西放马车里面,我就是去华衣行问一声,问罢也就回去了。”
冬严不放心,她说,“那我一个人去,让冬青陪着你。”
宋明慧笑道,“也行。”
冬严揣着清单走了,宋明慧带着冬青去华衣华,还没走出几里步,宋明慧就觉得有点头晕脑胀,她连忙对冬青说,“找间药堂,扶我过去。”
冬青见宋明慧脸色发白,担忧地说,“小姐的头痛病又犯了?”
宋明慧低应一声,额头上开始渗汗,太阳穴处爆炸似的疼,冬青立刻紧张地抱住她,大喊,“小姐小姐!”
宋明慧示意她噤声,可是手掌却抬不起来。
路边有几个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走过来,见宋明慧与冬青穿的华贵,眼中顿时生了邪念,其中一个地痞腆着脸冲冬青笑道,“姑娘,我看你家小姐似乎不大舒服啊。”
冬青冷道,“要你管!”
另一个地痞笑道,“你要想让我们管管,我们倒也可以搭把手。”说着,他伸出手来,要去碰宋明慧,冬青立刻大怒,“别碰我家小姐!”
第三个地痞哼一声,完全不像前两个人那般脸上装着笑,他直接毫不客气地一掌将冬青拍开,搂了宋明慧的身子,转身就走。
这光天化日的,竟然强抢民女!
冬青气的脸色通红,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要冲过去,结果,被之前两个人拦住了,冬青没有武功,她压根制服不了这两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被人掳走,她大哭,“我要告你们!”
那两个对视一眼,笑的好不张狂,“哦,那你就去告吧。”
冬青撕声大叫道,“宋府的小姐你们也敢掳,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宋?”
那两个人一听这个称呼,眼中迅速地淌过什么,继尔重重一哼,哼罢一笑,“原来是衡州首富的小姐,看来,这次是捡到宝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直接将冬青打晕了。
宋明慧头晕发胀地被这个大汉掳走,她想喊想挣扎,可浑身发冷,无力,这一路上也没个路上,大汉似乎是早就摸清了路线,走的都是偏僻小道,避过了所有人群,宋明慧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的物景,想要记下他走的路线,待到她回府了,定要去告官,让官府来抓他,只是走着走着,竟是出了城。
宋明慧悲哀地想,出了衡州城,段府还管得着吗?
那大汉背着她,一路往城外去,到了城外三十里,终于碰见了一个人,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他正在树下给马喂草,宋明慧大喜,扯着嗓子就冲那人大喊,“救命!”
她虽然头疼,视线模糊,可到底关乎着生命,求生一刻,那声音大的出奇,震的抱着她的男人面色一寒,远处正在喂马的男人沉着眉头看过来。
只一眼,他就摔了手上的草,冲过来,挡在那大汉面前,他看看眼前的大汉,又看看宋明慧,问,“做什么的?”
那大汉哼一声,“跟媳妇闹了矛盾,管你什么事啊,让开。”
宋明慧虚弱地反驳,“放屁,谁是你媳妇!”她冲那黝黑汉子说,“我是被他掳来的,你快救救我。”
黝黑汉子往她脸上定了定,似乎认出来她是谁了,扬起一掌就劈在那大汉身上,大汉闪身避过,黝黑汉子又来一掌,大汉开始反击,一来二往,两人就打在了一起,刚开始的时候,掳人的汉子还能轻松应对,一只手掳抱着宋明慧,一只手应对攻势,后来,一只手抵挡不住了,他就将宋明慧往地上一扔,认真对敌,但是,哪怕他用上了全身功力,也没能胜过面前这个一脸黝黑的男人,他心中暗道一声不秒,为了不被官府所抓,他立刻虚晃一招,逃奔而走。
黝黑汉子没追,他走到宋明慧面前,看她躺在地上,脸面发红,气息急喘,他问,“姑娘,你是怎么被他掳走的?”
宋明慧呻吟,“头疼……”
黝黑汉子看她一眼,抿抿唇,四下望了望,见四周无人,只有他的马栓在树下,他很郁闷,他娘教导过他,男女授受不亲,不是跟自己拜过堂成过亲的女子,任何地方都不能碰不能摸,可现在,她看上去似乎是极不舒服,又像是生了大病,周围都没人,他要怎么办?把她摔在这里不管吗?不行,良心过不去,带她去看郎中?可是要怎么把她带走?他虽然有一匹马,可她这个样子,走路都困难,怎么翻身上马?再者,她上了马,没人在后面扶着,坐不稳,岂不是要跌下来?可让人扶的话,谁扶?他吗?不行!男子飞快地摇头,一脸纠结。
宋明慧痛苦呻吟声越发大起来,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沿着脸侧往外流,看上去很吓人。
黝黑男子紧了紧手,闭上眼,喃喃道,“娘,不是儿子想要轻薄她,实在是情况特殊,儿子抱了她,不娶她,可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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