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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修完路,于爱军来到村委办公室结账。 他事前没有和王金凤商量,心里只认为干完活要工钱是天经地义的事。王金凤不在办公室,于嘉平和于海在说话。
    “谁安排你去修路?”于嘉平听明白于爱军的来意,阴沉着脸说。
    “村长。”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于嘉平一声冷笑。
    “我不找你找谁?”听到于嘉平的冷笑,于爱军一下子火了。
    “这就奇怪了,我没有安排你,又不知道谁安排的你,你就来找我要钱,你以为我是造钱的,要钱就有钱呐?”
    “你这不是赖皮吗?”
    “我怎么是赖皮?”于嘉平一下子站起来,手掌一拍桌子,“你敢骂人!你给我出去!”
    “我骂你怎么了?还让我出去,你以为这是你家的地方?”有了上次打架的教训,于爱军并不去动手。“我还不走了。”于爱军在办公室中间一张椅子上坐下。
    “你不走也好,有本事晚上你也在这儿睡。”于嘉平喝一口茶,甩手自己走了。
    “这事你和金凤商量了?”在窗子里看见于嘉平走出大院,于海回头问于爱军。于海山刚才从内屋走出来,这会儿见于嘉平走了,他也就心有不甘地回到里屋,但是房门敞着。
    “没有。”
    “你怎么不和她商量一下再来。”于海埋怨说。
    “这事怎么还用和她商量?”于爱军也有些不满。
    “你呀。”于海摇一下头。“想事就是简单。这样吧,你先回去,这事你就交给你媳妇吧。”
    “我不回去,我就在这儿等他。要是今天他不给我个明白说法,我跟他没完。”
    “我的话你也不听?”于海气愤地站起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你应该找你媳妇而不是于嘉平。他不给你办是对的。”
    “什么?”于爱军不懂,“你们不是说村里大事小情还是他于嘉平说了算?”
    “那都是我们背后的话。”于海看一下内屋敞着的房门,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再给你媳妇添乱了,走吧。”
    于爱军犹豫一下,走了出去。
    走到大门口,看见王金凤骑摩托车过来。早上镇党委刘书记来电话要王金凤去一趟,恰巧这时候回来。于爱军原地站住。王金凤看见于爱军从办公室大院里走出来,心里奇怪。她在于爱军面前刹住车,但是没有下车,而是一条腿支地,斜撑着摩托车。
    “爱军,你来办公室干什么?”王金凤问。
    “我找于嘉平算工钱?”
    “什么工钱?”
    “你……”于爱军瞪大眼睛,“我领大家修了十几天路,怎么你也忘了?”
    “唔,”王金凤一笑,“这事我怎么能忘。满山的路都修完了?”
    “不能说满山,就是和往年差不多吧,专门捡路段陡峭,毁坏严重的地方,我们都修好了。”
    “那好。书记在吗?”
    “在,又走了。”
    “他和你结账了?要知道……”
    “他根本就不承认有我们修路这回事。”
    “怎么会?”王金凤笑一下,“于海山在吗?”
    “在,不过他不管事。”说着话,于爱军看一眼妻子,“他让我找你,还说,这事该找你。”
    “那好吧。”王金凤答应道,“你先回去,只管把帐好好记着。”
    “都在这儿呢。”于爱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展开,递给王金凤。
    王金凤一手把住摩托车把,一只手接过那张纸一看,笑起来。
    “这是总结,明细账在哪儿?”
    “在家里。”
    “是吗?”王金凤仔细看,“……还行,记得挺详细。不过,你的名字在哪儿?”
    “什么?”于爱军拿过那张纸,仔细看。“哎呀,幸亏没有给于嘉平报账,我这不是‘姜子牙封神,忘了自己’吗?”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
    “不要紧,我给你补上。”王金凤收回那张纸,又看一遍,“中间你没有请假拉工吧?”
    “没有,我一天工没拉。我领着他们干,他们有拉工的,我没有,从一开始直到最后。”
    “好吧。你先回去吧。”
    于爱军转身。
    “你告诉大伙,要是村里有钱,工钱会直接给他们,要是没钱,那就等到年底结账。”王金凤说。
    于爱军犹豫一下,没做声走了。
    回到办公室,于海把事情经过又说一遍。
    王金凤笑笑,把于爱军漏掉自己的记工的事说出来,引得于海哈哈笑起来。
    “你去镇上,刘书记对你说什么了?”于海终于问。
    “刘书记说我们村有几个人在搞上访,要我想办法安抚一下。”
    “净给你出难题。他为什么不去找于嘉平?”
    “这你还不懂?”王金凤笑,“显然,刘书记以为那些人是咱们安排或者说背后策划的。换言之,我们是主谋。他的意思是要我安抚他们,实际上他已经是在安抚我了。”说到这里,王金凤脸一红。
    “这么说起来,他是很相信于嘉平?”
    “本来那些人上访就是为于嘉平,难道于嘉平还会是幕后主谋?顺理成章的就是我们了。其实,我们做过什么?”王金凤在于爱军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刘书记说……”王金凤走过去把于海山办公室的房门关上,把椅子往于海这边靠一下,重新坐下。“我无论如何把这些人安抚一下,至少一个月以内,不得有人到县里上访,市里更不行。”
    “为什么?”
    “刘书记没有说。”
    “你答应他了?”
    “答应了。”
    “你能做到吗?”
    “马上就是秋收了,怎么做不到?”王金凤嘻嘻一笑。
    “真有你的。”于海夸奖说。“刘书记没有表扬你?”
    “那是肯定的。还有鼓励哩。”王金凤一脸得意。“我看刘书记是有事情,他从来没有对我这样好。他说我年轻有为,敢作敢当,巾帼不让须眉。”
    “他表扬的不过分。”
    “真的?”王金凤歪着头问于海。
    “你方才说刘书记是有事情,你说他能有什么事情?”于海问。
    “我也不知道。”
    “他该不会是见你长得漂亮,故意和你唠嗑……”于海和王金凤开起玩笑。
    “叔,你……”王金凤故意沉下脸,“你再这样,我不跟你说话了。”王金凤小孩子撒娇一般撅起嘴唇。
    于海急忙摆手。
    “好,好,你说吧,刘书记还对你说过什么?”
    “他也没有说什么……对了,他说于嘉平请他的客,还有丁镇长和许成发他们。他很遗憾那天我们两个没去。”
    “这事我早听说了,那天还有里边那位。”于海指一下里屋。“我听说他和于嘉平都是许成发的小轿车送回来的,都醉的一塌糊涂,下车就倒在地上。结果是被人搀着回到家里。”
    “刘书记说他喝得也不少,但是没有醉。丁镇长也没有醉。于海叔,这真是客人没醉,陪客的醉了。你说好笑不?”
    “‘舍命陪君子’呗。”于海一撇嘴,“我就是纳闷,怎么于海山那么有数的一个人也会醉。”
    “激动的呗。”王金凤说,“不知道为什么,刘书记似乎重视起我来了。他要我今后多支持他的工作。我有一种感觉,于嘉平请客之后还不如请客之前更招刘书记的喜欢。”
    “是吗?”
    “嗯。”王金凤肯定地点头。“话多有失,感情喝醉了酒于嘉平哪句话说错了。”
    于海深沉地点头。
    “看来刘书记对你的态度有所转变。这是好事,以不变应万变,于嘉平这样飞扬跋扈,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觉得他飞扬跋扈?难道他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王金凤笑道,“刘书记似乎不这样认为,但他说于嘉平那次请客完全没有意义,尤其对于他自己来说。”
    “对谁?对于嘉平还是刘书记?”于海以为套到了王金凤的心里话,心里尤其兴奋,表现在脸上,反而是漫不经心。
    “当然是于嘉平了。”王金凤干脆说道。接着,王金凤围绕刘书记又说了许多话。
    我们是局外人,不能不说,王金凤不是纯粹为描述一个情节而说许多话。她是别有用心的。刘书记对于她的态度的转变,她为何要详细告诉于海,难道不是为了取得于海对于她的崇拜(这样说严重一点,或者不如说佩服、信任、敬重)吗?但是我们又不能责备王金凤,因为王金凤并不是出于私心才这样安排自己的说话。在她的心里,一直没有忘记年轻时候就有梦想。经过杨本忠这一事件,她反而更坚定,在她心里,那梦想简直就成为一种信念。为了取得于海的绝对支持,他不得不旁敲侧击来说服于海,使他对于自己的支持态度趋于明朗化。
    于嘉平走进院子。于海在窗子里看见,以眼神提醒王金凤。其实王金凤早已经看见。两个人照样说话。于嘉平推门进来。
    “回来了?”于嘉平和王金凤打招呼。王金凤点头答应。
    “刘书记有何指示?”于嘉平问道。
    “刘书记找我,能有什么重要事?”王金凤轻松说道。
    “是吗?”于嘉平半信半疑。“总不至于谈情说爱吧?”这么长时间合作,于嘉平和王金凤由不熟悉到熟悉,渐渐能够彼此开玩笑。当然,在于嘉平的内心,也认为王金凤长得漂亮。也许王金凤自己不觉得,自从她担任村长,她的美丽又多了一份任重道远似的凝重,成熟的美透过一层威武不能屈的深沉展露出来,她是迷人的,如风雪中绽放的腊梅;她是含羞的,如春风中轻轻摇摆的一朵鲜花;她是稳重的,如秋天绽放傲然面对冷霜的菊花;她是一棵小树,周身焕发着成长的喜悦;她是一棵小草,平凡却不失去自我;她是聪明的,聪明映衬她漂亮的外貌,她是倔强的,倔强的性格要求她坚持自我,始终朴素而自然,她不甘心失败,因此才会做得更好;她善于改变,无一不是向往高尚与美好,她的无私使她远离狭隘,因此容颜光明。她是一个被周围人暗自赞叹的,因了解而倍受人们关注与爱戴的“新宠儿”,但是她不会被宠坏,显然,王金凤早已养成自我监督、批评和提醒的习惯。她善于检讨自己的习惯一旦养成,应该说,她轻易不会失去自我。我们说,这得益于她从十几岁就偏爱的小说。当然,这也离不开她多愁善感,善于思考的性格。人的改变不会是一朝一夕,三分钟热血的改变很容易让人重走老路。但是类似于王金凤这样的改变,漫漫长日,你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美丽是天生的,支持美丽的气质却不是与生俱来。
    “于书记吃醋了?“王金凤充满自信地说。说完她抿嘴笑起来。这句话倒让于嘉平不安起来,张嘴结舌似乎有话,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脚步也显得犹豫,前后挪动一下,到底坐到自己办公的位置上。他坐下去,脸上表情自然恢复,显得严肃而深沉。
    “刘书记没有特别交代什么吧?”他还是问,脸上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似的执着表情。
    “交代了——”王金凤拖长声音,腔调里有一些讨好使坏的小女孩的天真。这声调使于嘉平严肃的脸不能够坚持,微笑起来。于海也是满脸满眼睛的笑意。“他让我好好听你的话。真不明白,好像我就是天天在和你捣乱,唱对台戏似的。”
    “难道不是吗?”于嘉平板起脸说。
    “啊,”王金凤夸张地大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背后捣鬼。不然,刘书记怎么会忽然这样对我说话?我做村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他怎么才这样,好像对我不放心似的。”
    “我没有背后捣鬼。”于嘉平急忙辩解,“刘书记也是要我们团结……”
    “果然一点不错!”王金凤抢着说话,“刘书记也是这般说法,要我们团结。他……”
    于海忍不住笑起来。
    “他还说什么?”于嘉平却聪明起来。
    王金凤安静下来,以表示下面的话的重要性。
    “他说我们村最近不少上访户,要我们注意一下。”王金凤叹一口气,“这些话刘书记本来应该对你说,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呢?”
    因为王金凤这段话和前面告诉于海的话对应起来,于海认为这是真的。他心里也嘀咕起来,认为王金凤说的有道理。
    “你是村长。”于嘉平言不由衷地说。
    “你是书记。”王金凤反驳道,“刘书记话里有话,显然对我是不放心的。好像那些上访户都是我背后主谋似的。我因为刘书记对我有怀疑,我当时就告诉他,我不要听这些,刘书记最好找我们书记布置这些工作。”
    于嘉平微微一笑。他认为王金凤缺乏处理这种事的起码的头脑。她本来应当解释清楚,然而她却生气,这过激的反应不是让刘书记对她的行为理解为“欲盖弥彰”吗?而且,王金凤无意说出的话显出于嘉平在草帽村的重要性。这是于嘉平欢喜的。“如果她是聪明的,就不应该在刘书记面前提起我。”于嘉平心里想,同时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王金凤。
    “你做得对!”他肯定地说。“无论怎样,你也是一村之长,刘书记怎么能怀疑你背后使坏呢?这点党性原则你还是有的。我就可以作证。”
    “于书记,我还不是党员呢。”王金凤说。
    “不是党员可以申请入党。”于海说。
    于海的话提醒了于嘉平。于嘉平有一阵沉默。
    “入党不是那样容易的。”于嘉平稳定住情绪,“对于村长来说,那还是比较长远的打算。不过,村长真要入党,也还是刘书记说了算,你以后可不要顶撞他。”于嘉平的话对于他自己的良心来说,是有所亏欠的。他心里的算盘是希望王金凤重视刘书记而忽略丁镇长。
    “我不顶撞于书记才好。”王金凤说,“我要入党,我看我首先就过不了于书记这一道关卡。你看,你已经在告诉我要做较长远的打算。”
    “村长怎么可以这样理解我的话呢?我是说村长只要好好工作,踏踏实实办事,入党将是水到渠成的事,那是着急不得的。”
    “谢书记提醒。”
    “刘书记有没有……”于嘉平似乎有话说,但是临时改变主意,他停顿一下,“刘书记再没有说什么吧?”
    “没有,大体就这些了。要我们两委会团结,干好工作,在秋收期间多为村民办点实事……对了,于书记,于爱军带领几个人修路,路仿佛是修完了,我们是不是给他结一下账?”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谁安排的?”
    “十天前吧。我安排的。”王金凤看着即刻冷下脸来的于嘉平,“我记得我和书记说起过这件事……”
    “是吗?”于嘉平想一下,“这件事我倒是忘记了。那么,你去验收了吗?”说着话,于嘉平特别扭地晃几下脑袋,接着又活动一下双肩。他颈椎有点儿毛病,时常就这样锻炼一下,但总是在有心情的时候。试想一下,当他精神紧张或者气愤恼火的时候,他怎么会想到活动一下肩膀?“不要以为村里的钱就是那样好赚。不容易的。”
    “于书记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不过认真一点。这些看起来都是小事情,但是我们一个小山村会有什么大事情?总是许多许多小事情,这些小事处理的好坏程度,直接影响了我们两委会在群众中的形象。我不敢掉以轻心,难道这有过错吗?”
    “没有错。”
    “没有错村长为什么用那样一副眼神看我,仿佛不认识我似的。”
    “书记是怎样理解我的眼神?”
    “我看你是生气了。”
    “我是生气了。于爱军的工作我去验收过。书记是不相信我?”
    “你验收过?”于嘉平嘿嘿一笑,“那么,我们中间有谁监督过他们的工作,包括工期?我不认为于爱军,就是你的丈夫会给别人,包括他自己,或者说就是所有人多记一两天的工,但是,别人会怎样考虑?所以,我不得不说,我不认为他的记工的账本是没有弄虚作假的。缺少监督……”
    “于书记,”王金凤打断于嘉平的话,“我听你的话的意思,怎么有点儿自欺欺人的味道。我不知道去年秋天你是不是天天上山监督过修路,但是我知道去年咱们村的确修过路。那帐本大概于书记没有怀疑吧?”
    “去年修路的天数是半个月哩。”于海说,“这个我记得,是于勘来报的帐。”
    “这就对了,于勘是村治安主任,他一直参加修路,直到结束。他既是修路的工人,又是现场的负责人,同时又是村两委的代表。于爱军是什么?他凭什么让我相信他记得帐一点儿过错没有?我们谁可以给他担保作证?谁敢说他是认真负责,直到修路结束?再说,满山被大雨冲坏的路有多少,他都做了修护?”看王金凤满脸强忍的怒火,于嘉平说话委婉一点儿,“我不是针对谁,村长也可以暂时抛开亲情关系考虑这件事,看我说的是不是在理。”
    “书记就是因为我没有安排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过去监工,对吧?”
    “这件事你应该提前和书记仔细商量一下再做安排,”于海说,“而不是说没有安排一个值得书记信任的人过去监工。你要首先明白这一点,那么这件事才好解决。”
    于嘉平和王金凤同时看向于海,直到他把话说完。
    “书记是这个意思吗?”王金凤冰冷的口气问。
    “于副书记的话说偏了……”
    “那么,我问书记,一个工程完成的好坏,除了安排内部人员监督之外,再没有好的评价手段了吗?”于嘉平似乎要说话,被王金凤一个手势挡回去,“那么,谁可以为这个做监督的人的工作担保?这次修路,我看出书记的意思,首先是书记不相信我,于是就不可能相信我安排的人。我们可以什么都不相信。但是有一点是可信的。在说明这一点之前,我希望书记能明确自己的立场:你不是针对某个人,只是出于对工作的认真,所以对这次修路从工期到人员以及施工质量存在怀疑态度,是吧?”
    “是的,但绝不是……”
    “那么,我有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可以弥补我的这个过失,假如我真有过失,并且这个过失是由于我的失职和失察造成的,那么,我庆幸这个过失是我能够承担得起的。我愿意个人支付修路的这笔工钱。”王金凤果断地说,“我恳请于书记和我一起去山上检查修路的质量,然后我们可以通过修路的质量确定他们可能需要的工期。幸好书记和副书记有这方面的经验。我们也可以去询问参加修路的人,也可以调查有过修路经验的村民。通过多方取证,我们可以确定于爱军在工期上是否有过弄虚作假。假如他有,修路的工钱由他支付。”
    “这是一个方法。不过听起来像是在办案。”于海说,“我提个建议,检查的时候带上于勘,他是心中有数的。”
    于嘉平冷眼看着于海。
    “检查是必须的。我们不能马虎到如此地步。如果中间没有作弊,我希望是这样,那么,工钱村里是要支付的。否则,给村里办事倒成了一件肥差事,谁还不想去做?当然,就是有作弊现象也不怕,更正过来也就是了。假如是路修的不好也不要紧,回来再修一修不就可以了?于爱军从来没有负责这方面事物,有所欠缺也是在所难免。但是经验慢慢就会有的。村长以后多安排他,让他为村子里的事物多操心,多做出贡献。这样吧,我们几个也不必去检查,就让于勘和于朋满山走一圈瞧瞧,检查一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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