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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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火烧起来的时候,苏秦在院子里锄草，包包在二楼卧室地毯上玩仙女棒。
    包包挥舞着仙女棒，指着房间内的空气，声音软糯奶气：“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话音刚落，浓烟从门外窜进来，包包一阵咳嗽。她抓着仙女棒跑出去，发现房间着火了。她在走廊里遇见纵火犯张星，男人看着这个小女孩,几步过来,将她抱起来,举过头顶，狠狠扔了出去。
    包包被摔进黎川苏秦的卧室,一阵晕眩。她浑身都很疼,仿佛头骨碎裂，她趴在地毯上,抓着仙女棒，抬起来，指着门口的张星：“包包要……消……灭……你！”
    张星转身离去，几分钟后，苏秦冲进卧室，将女儿抱起来：“包包，坚持住,妈妈带你离开。”
    她扯过毛毯去卫生间打湿,将晕倒的包包抱起来,又利用水将自己身上打湿，抱着包包踩着火冲了出去。
    她抱着包包跑到走廊，却被扑面而来的大火困住。她又想抱着包包去窗户处，走廊里的地毯却烧起来。
    火势太大，即便她身上湿透，她身上的衣服还是烧了起来，皮肉灼痛，眼睛被熏得睁不开，只能一个劲儿咳嗽。
    她抱着包包晕过去，头发很快被烧焦。
    包包睁眼看见痛苦的妈妈，攥着妈妈的手指哭出来：“苏苏，包包好痛，好痛。”
    她吸进去一口浓烟，呛住，不停地咳嗽，最后只能凭下意识惨叫，小孩的叫声刺耳剜心。
    苏秦将女儿抱在怀里，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心痛如刀割。
    很快，包包看不见妈妈了，却在意识混沌之时，听见了爸爸的声音。黎川从外面冲进来，想带女儿和妻子离开，可是却被反困火中。
    ……
    第二天，新闻报道，南大教授黎川一家三口丧身火海，最后却排除他杀，意外失火。
    章程看过卷宗后，认为疑点重重，抽丝剥茧想找出真凶。他花了十年时间，从张星查到了林晓茵，又从林晓茵身上查到了背后的跨国贩卖人口集团。
    那时候的林晓茵，已经成为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手下有几个当红小女星。其中一个，因为被迫卖.淫多达千次，不堪圈内肮脏，留下遗书自杀。
    女孩留下一封遗书，上面密密麻麻控诉了林晓茵的罪行。
    章程得到了那个女孩的遗书，却因为被同事出卖，遗书最终又落回了林晓茵手上。章程也因此暴露，为此付出了生命。
    *
    包包醒来的时候，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手里握着那根粉色的仙女棒，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小房间里。
    她茫然地望着四周，不断地叫“串串苏苏”，可四周静地连回音都没有。
    包包手里的仙女棒亮了一下，发出苍老和蔼的声音：
    “你好，包包。”
    这声音像个老头。
    包包听着这陌生老头的声音，疑惑：“你……你是谁？”
    老头的声音似乎带着微笑：“我是太阳系因果系统。”
    四岁的包包听不懂，盯着空气，抓了抓后脑勺：“你的名字好长啊，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名字这么长的朋友。我妈妈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你是拐卖小孩的坏蛋吗？”
    老头笑了一声：“包包，你想爸爸妈妈吗？想回家吗？”
    老头话音刚落，白色的墙上出现了他们一家三口被火烧死的场景。包包继承了父亲黎川的天才智商，她懂很多，看着重放的画面，看着为了救她而烧死的爸爸妈妈，小心脏仿佛被拧碎。
    小姑娘一面抬手擦脸上的眼泪，一面哽咽道：“太阳伯伯，你带我去见爸爸妈妈好吗？他们和我一样，也死了吗？也在这里吗？”
    系统：“没有哦。人类死了之后，会永远消亡，变成银河系里的一颗星，人类没有来世。包包，如果你想爸爸妈妈重生，我们做一个交换好不好呀？”
    包包顿时止住哭声，拧着小眉头，一脸警惕：“包包为什么要相信你？”
    系统：“你是太阳伯伯选中的小仙女呀，小仙女怎么能不相信太阳伯伯呢？太阳伯伯能让你爸爸妈妈重新活过来，这样你还不肯相信太阳伯伯吗？”
    包包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问：“真的吗？你是恶魔吗？我需要用灵魂跟你交换吗？”
    暗黑.童话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系统笑了一声：“不需要，但也差不多啦。太阳伯伯可以让时间逆转，让他们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到过去，让他们逆转人生。但是，必须有人付出代价。你愿意为了爸爸妈妈在烈火炼狱系统里呆一年吗？如果可以，太阳伯伯就可以让你重生哦。”
    包包歪着脑袋问：“可是，太阳伯伯，什么是烈火炼狱系统啊？”
    系统解释说：“这是太阳伯伯关大恶人的惩罚系统，可是，古往今来，坏人太多啦，烈火地狱这一层超负荷，出现了漏洞。太阳伯伯必须修复它，但修复它很困难，需要包包小天使的帮助。”
    包包站着好累，索性坐下来：“可是，我除了吃喝玩，什么也不会啊。”
    系统：“包包什么都不需要做，在里面待一年就好。在你出来的那一天，会体会一次被火灼烧的痛苦。包包如果不想，太阳伯伯不强求哦。”
    包包听得一怔，用小手捧着小脸哼了一声：“还不如跟包包交换灵魂呢，包包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被烧死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好。哼！”
    系统以为她拒绝，叹息。
    这已经是第10034个拒绝它的人类了。系统莫名感到忧伤。
    没想到他刚叹出一口气，包包便说：“好嘛，包包跟你做这个交换，恶魔伯伯。”
    系统：“…………”
    02.
    烈火地狱没有蓝天，没有光明，唯一的光源是随处可见的烈火。这里闷热，不像人类居住的环境。
    由于包包在系统里没有怨言，系统正在快速修补中。系统为了奖励包包，也给苏秦和黎川了一些奖励。
    两人拥有了总能逢凶化吉的“柯南体质”，人类管这个叫“好人有好报”。
    包包：“这是奖励吗？太阳伯伯你真坏。”
    系统是一个和包包身高一样的矮老头，白发苍苍，留着山羊胡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和蔼可亲。
    她会陪着包包一起坐在地毯上，一边吃爆米花一边看视频。
    包包从电脑里，看见了张星的结局。
    张星被枪毙，可他远不止这个惩罚。
    他原本应该重生回自己被枪毙的那一天，重复被枪毙的情景三十年。可是因为系统漏洞，他重生变成了一头猪崽。他带着人类的灵魂和暴戾，每天抢食，半年后，杀猪刀砍进他的脖颈，鲜血如注。
    滚烫的开水淋在它身上，让他痛不欲生，却无力反抗。他看着自己开肠破肚，内脏被掏，被剁成碎块。
    包包“咦”了一声，爆米花吃不下去了，“哇哇”哭起来，嘴里嚷嚷着好残忍。
    太阳伯伯抓着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笑着说：“不作恶，就不会受这种惩罚。所以包包啊，以后千万不要做坏事。”
    包包“喔”了一声，又看见了林晓茵的结局。
    林晓茵重生回到被警察抓住的前一天，之后便锒铛入狱。她在狱中残疾，却自杀无能。因为有系统加持，即便她自杀伤口也会很快愈合。
    包包觉得好神奇，扭过头问系统：“太阳伯伯，我也可以要这种魔法吗？好神奇啊！”
    系统捋着山羊胡子，笑眯眯道：“不行哦。”
    包包小嘴一撅，抱着一双肉呼呼的小手臂，侧过身，哼一声：“坏蛋山羊伯伯，不给包包玩儿魔法！”
    系统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抚说：“包包啊，山羊伯伯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包包不要听血淋淋的故事。”
    系统又塞了一把爆米花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动，觉得人类真麻烦。他解释说：“包包，地狱不在地狱，在人间。你知道吗？作恶之人在死后会重生回去，但他们不能获得幸福生活。他们作恶多少年，便会遭受苦难多少年。而遭受苦难之后，并不会就这么结束，最后会来到太阳伯伯的烈火地狱，每天都会享受一遍烈火焚烧、油锅烹炸的痛苦。你们人类可以不善良，但一定不能做坏事。可以有嫉妒心理，但不能去伤害别人。知道吗？”
    “哦……”
    其实包包不太懂，只觉得太阳伯伯是个话唠，像《西游记》里的唐僧，喜欢叨叨叨叨，念经不停。
    在因果系统里，阿查克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被枪毙后，开始无限次重生。
    他会重生成为每一个被他害死的被拐人口，体验他们的痛苦、绝望和死亡。
    阿查克直接、间接害死了两千余人。这些人要么是被拐到东南亚各国的免费劳工，要么是被他的下属拐卖去红灯区的女孩，要么是被他手下残忍取器官的可怜人……
    他每一次重生，都在体会痛苦，尝遍自种的恶果。每一次他以为解脱的时候，再睁眼，又到了另一个被害人身体里，替被害人承受一切痛苦。
    *
    包包在烈火地狱度过了无聊地一天又一天，出来的那一天，她看见了苏秦。烈火灼烧过她的肌肤，痛得她哇哇大哭，泣不成声。
    她的头发被烧焦，皮肤被烧焦，变成了小黑炭。很快，她被烧焦的身体得以恢复。
    她被送去了一个有七彩桥的地方沉睡，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她这一睡便是很久，再睁眼，已经身处医院。
    她醒来后看见了祖奶奶，看见了外婆，还看见了爸爸妈妈。她忘记了被火烧死的痛苦，忘记了修补系统的事，也忘记了那个没有蓝天白云的空间。
    却唯独记得有一个太阳伯伯，经常在她耳边碎碎念，灌鸡汤，像个唐僧，很烦。
    随着她年龄渐长，那些记忆逐渐衰减。所谓的前世，所谓的太阳伯伯，都成了她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