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朝初遇 二

    祭拜之后，叶府几个姑娘在丫鬟婆子的拥簇下朝后山走去。一路走来，人头拥动，拥挤不堪。
    人群几乎是用挪来形容，一眼望不到尽头。叶梓棂被围在丫鬟婆子中间，随着人群的移走艰难挪步。三月的天，热得香汗淋漓。
    尽管如此，几个姑娘脸上也兴奋异常。深闺中的女儿，讲究名声，世家风范，很难能出来游山玩水。闺训女诫成为压在她们头上的最大枷锁，动弹不得。
    长年关闭在后院的四方天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怕是平时互看不顺眼的姊妹几个，现在也能肩并眉头靠头的聊上几句。
    暖暖的阳光，洒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闭上眼睛，在这繁闹如市的地方。仿佛还能闻到青草的碧翠，百花的芳香，群蝶的起舞，黄莺的高歌。
    “小表妹小表妹。”前方一片混乱，很引起一翻骚动。
    一身嫩绿，强制逆行，声音惊诧中满含喜悦，两只小手还在使劲挥舞。此行此举简直不堪入目。
    此乃静安王的独女赵长槿，今上的亲侄女。极其受宠，自出生就赐封寿宁郡主。自小金尊玉贵，但性情天真直率，爽朗大气。
    静安王赵裕，先帝贤妃所出，与今上乃一母同胞。初封郡王，今上登基，才赐封亲王。先帝在时，赐婚内阁大学士嫡孙女黄氏，新婚一月即有生孕，只可惜身子骨赢弱，难产而亡，连腹中胎儿也没保住。
    继妃为陇西李氏嫡女，与永安侯府四夫人李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产二子一女，长子赵长安，现兵部任职。二子赵长宁，国子监侍讲，一女赵长槿。
    叶梓棂迎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若姨母看到你这样子又该禁你足了。”
    赵长槿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管他的。”
    静安王妃一向怜惜叶梓棂，劝了几次李氏依然故我后，便加倍疼宠她，经常接她去家中小住。
    一行人朝路边的凉亭走去，一翻忙碌，丫鬟们摆上茶水糕点，众人落坐。叶梓棂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姨母今儿没来吗？”
    吃着丫鬟摆出来的糕点，含糊不清说，“宫里今天祭天祈福，父王母妃都进宫去了。”
    样子有些不忍直视，看着周围看过来的人群，叶梓棂拉了拉她手臂，“你吃完再说吧！”
    “唔！……”
    叶三姑娘挨过去，一脸掐媚，“赵表妹，世子表哥今儿没来吗？”
    赵长槿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心冲冲道，“喊谁表妹，谁是你表妹，不知所渭。”
    叶三姑娘脸色瞬间爆红，青青白白，好不热闹。叶梓棂憋不住笑，死死低下头。
    “噗！”终是有人憋不住大笑出声，气得叶三姑娘猛得起身，扭头就走。
    叶三姑娘这人吧，长得不差，又八面玲玲。只可惜被王氏养得过于高傲，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一翻口角，气氛就有些尴尬。勉强说了几向，就纷纷散去。
    “说真的，表哥他们今儿没来呀。”
    赵长槿神神秘秘的勾勾手，俯身道，“我甩开他们了。”
    “什么……”叶梓棂举起大拇指，以一种你真有勇气的崇拜眼神望着她，“表哥会气疯的。”
    “胆小鬼。”说完，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叶梓棂撇撇嘴，“你胆大，表哥骂你时别求我。走吧，我们去找他们。”
    一路上分花抚柳，嘻闹而去。
    “你那堂姐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挺高傲的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语气颇为不屑。
    “你不知道，年前大表哥来我家，在花园偶遇后，就老是向我打听他。”叶梓棂也挺烦这堂姐，只不过同住一府，低头不见抬头见。
    赵长槿听到这话，颇为惊呀，“难道她想嫁给我大哥，多大脸。枉她嫡母还处处规矩，时时礼仪，随时标榜陈宁王氏为礼仪大全。没想到教出这么个……哼！”
    王氏出身陈宁王氏一族，只不过是混得好的偏远支脉，否则也嫁不到叶家。
    “拜高踩低，古来有之。个人心性罢了。”
    “你真大度，叫我天天看到那张脸，保不齐饭都少吃两口。”
    “算了算了，不说她了。我还没来过花神庙呢，梓棂，你今儿可要陪我好好逛逛。”烦燥的挥挥手，当先往前走去。
    “那我给母亲说一声。”说完转过身对秋分吩咐，“秋分，你回去告诉母亲，我陪表姐逛逛。等用斋时回来。”
    “给姨母说一声，等下我要过去。”
    说完转过身，面对着叶梓棂，边说边退，“听说后山有一座桃林，现在桃花盛开，肯定极美，我们去看看。唔……”
    叶梓棂的一声小心划到嘴边，吞了下去，有人比她更快。
    “小心。走路毛毛燥燥，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端庄。”放开扶着的手，“你怎么在这，你大哥找你都急疯了，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儿。”
    “六皇兄怎么在此。”口气略有心虚。
    叶梓棂从惊讶中回神，忙跪下行礼。一时间，丫鬟婆子跪了一地。
    靖亲王抬抬手，“都起来吧，这位是……”
    “民女是吏部侍郎叶闻清之女叶梓棂。”
    靖亲王伸手摸了摸手指，略作沉呤，“叶大人，你母亲可是陇西李氏小姐。”
    “是的，殿下，家母李氏宛如。”
    “叫我表哥吧，母妃常常提到四姨母及表妹，可惜你们不常进宫。”靖亲王笑着说到。
    “这……”叶梓棂有些迟疑，看了看赵长槿，低声道，“表哥。”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堂哥。”说完转过身去。
    赵长槿对着他的背影眨眼撇唇，又转过头来吐气拍胸，惹得叶梓棂暗暗憋笑。
    说起来，靖亲王的母妃李淑妃确实出自陇西李氏，与叶梓棂母亲隔了几辈，只能算是同族姐妹。京中唯这两支，长辈们当嫡亲两房般走动。
    刚走几步，就看到静安王世子匆匆走来。见到赵长槿，劈头盖脸一顿骂。待看到身后的叶梓棂，方点点头，笑着问叶母近况。听说叶母也在花神庙暂歇，方出言想去请安，一行人又往回走去。
    回到斋苑厢房时，丫头婆子正好摆上斋饭。一翻行礼问安后，就各自落座，静心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