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是我承认的对手
这是一场商业走秀的后台，几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聚在一起望向角落里的孙雪珊窃窃私语。
“看见了吗？”
“精神好像很糟糕的样子，妆也画的很浓。”
“是啊，这妆容差点让人认不出来呢。”
“真是没想到，孙雪珊也会跟我们一起来走这场商业秀，好好当她的网红和演员不好吗？跑来这里炒热度。”
“她那张甜美的脸都已经端不起来了呢，之前在网上大闹的时候可真是热闹。”
“呵……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然跟艺术家叫板。人家于依老师一句话都没有搭理她，网上的人就把她给骂得体无完肤了。”
“还不是她自己作。”
“听说她有后台，你们知道是谁吗？”
“是有一些小道流言啦，不过传言的太多反而不能确定是哪个。”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几个女人在一起笑着说着偷偷看着，直到外面传来惊喜的欢呼的声才转移了注意力。
“沈先生来了！”
“没想到沈先生回到后台来看我们！”
“快走快走！让沈先生看上一眼，说不定会觉得我们挺好呢。”
“能被沈先生稍微扶一把也很不错啊！”
后台的女人们躁动着向大门的方向涌了过去，就连其他的化妆师、理发师、助理等也都挤了过去，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后台顿时显得空旷起来。
坐在角落里的孙雪珊扭头望去，就看见穿着一身浅色西装，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一样的沈有一脸温和笑意站在那里被女人们包围着。
他的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把那些女人们迷得昏头转向。
在孙雪珊看过去时，沈有也转过头来与她对上了视线。
“哼。”孙雪珊不悦的把头转开，不想去看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她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细高跟站起身来往外走，没走多远又被开着车的沈有追了上来。
沈有打开车窗，微笑看着她，“不知是否能有这个荣幸，让我来送你一程。”
“离我远点。”孙雪珊幽幽的瞥了他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沈有也不介意，一只手撑在车窗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硬是将应能优越的法拉利开出了步行的速度。就像是老朋友聊天一样，沈有熟稔的说着话：“听说你最近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找我，对此我非常乐意。不论是何种帮助……”
沈有说着还发出轻轻的笑声，只是那笑声停在孙雪珊的耳中又假又刺耳。
沿着路走了许久也不见沈有消停，仿佛极有谈性的说个不停，孙雪珊终于没了耐心，“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操心。”她停下来将身体倾向沈有，那双阴郁的眼睛压迫感十足，“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跟‘关心’我相比，也许你更应该回头看看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扔下这么一句话孙雪珊就走了，沈有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沉了下来。
沈有跟孙雪珊也算脸熟，平常并不会交集，他会主动来找孙雪珊不过跟于依有关罢了。
如果有些事情孙雪珊没有能量做的，他是乐于提供一些“帮助”的，当然是不会牵扯到自己那种。如果他被牵扯进去，到时候让于依讨厌了，可不是他所想要看见的结局。
事实就是，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而已。
可孙雪珊说的这句话……
想到最近家里那些糟心事，沈有原本愉悦的心情就变得糟糕起来。等他接了一通电话，知道被父亲接回家的女人占了他妈妈的房间，还把东西都给扔出来后，沈有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
“这些女人真是不怕死。”沈有呢喃着，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扭曲，“为什么她们都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呢，也行是我看起来太过于好说话了些。”
沈有调转方向盘，驱车往家赶了去。
这边的孙雪珊一路走走停停，没有打车，也没有答应任何前来搭讪男子的邀请，就这么一路走回了自己家里，中间挂了金主电话两次，那电话再也没有响起，孙雪上可以想象金主被她气成了什么样。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也许在之前，她还会在乎这些东西，以为这些都是要牢牢握在手中不能够放下的东西。
可在知道自己自己活不了多久后谁还会在乎呢？
她这一辈子行差踏错走到如今，早就回不去了。那些离她而去的人和事，从来都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重要。
出名算什么，金主算什么，看她现在不都是随意扔了。
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所有所有，可是……
看看如今的于依，再看看她自己。
凭什么啊……
凭什么你可以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她无法承受的，大概只剩下于依的失望和不在意了吧？
所以……
在最后……
她想要做点什么。
拿起手机看了看又放下，脑海中盘旋的还是于依那天站在评委席上冷冰冰说的那句话，“我给出这样的分数是什么原因你心里应当有点数，不用我来解释了。”除此之外就是看完她的舞后那无法掩饰的失望的眼神。
之后她会闹得那么厉害，也只是希望于依可以再看她一眼。
你怎么能因为失望把头转开。
当年她再也不跳舞，也没见于依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可就算她闹得这般厉害，甚至口不择言只是想要激怒于依，她却发现于依再也不看她了。
仿佛她是一团空气，从来不曾存在。
无法忍耐。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现在居住的公寓，却在楼道里遇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你……”孙雪珊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那里的人，即使时光变迁，这个女人没了当年青涩却多了独属于女人的韵味，她还是那么美，相比起来，她现在因为身体的关系，只能不停往脸上涂一层又一层的粉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
想到自己的脸，孙雪珊反射性抬手去摸，想起来自己的妆应当画的不错，才勉强冷静下来，脸上挂起冷冰冰的笑容，“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你。”于依垂眸看着阶梯之下的孙雪珊说。
孙雪珊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于依，特别是在她有了那些不好的想法后，总觉得在面对于依的时候极为心虚，可她又不想在于依身前落下气势，便双手环胸瞪了过去，“有什么话你快说，我刚忙完回来，可累的很。”
于依看着孙雪珊，良久良久的沉默后，轻声开口，“真的是你做的吗？”
孙雪珊心中一紧，咬住了牙根，掩饰自己的慌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作为曾经的对手，于依太了解孙雪珊的习惯了，就像是孙雪珊了解她的习惯。
她们都曾经非常认真的研究过对方的舞蹈，只是想要跳得比对方更好，因着这些，他们不但了解了对方的舞蹈也了解对方的习惯。
于依伸手扶着墙壁，感觉身上的力气有些消散，连说话的声音都轻缓下来，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为什么会是你。”
她说的很轻，可在这样寂静的楼道中孙雪珊却听得格外清晰，还有这种失望透顶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我？！”孙雪珊骤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想要压下心中的惶然，“你把话给说清楚，别搞得莫名其妙，突然跑到我家门口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信不信明天网络上到处都是你跑来堵我门的消息。”
于依睁开眼睛看着她，良久才道：“如果你不想明天网络上都是你买凶绑架未遂的消息，现在就安静一些，也许我们还能多说两句话。”
孙雪珊猛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好似有一道霹雳劈了下来。
她都知道了！
于依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是还没有动手吗？
难道已经出手过了还被抓住了？
那边不是说没有问题吗？
不对……
不对她只是想要吓一下于依，让于依再次认真的看着自己而已，她已经做了许多掩饰，为什么……
她没有想要伤害于依的女儿，对……
一切还没有发生是这样吧……
她做的那么隐蔽，中间还找了许多人，她明明还没有开始动手……
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
孙雪珊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未接来电还显示着她那位金主的名字。
如果说，有谁可能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也就只有她的金主了。
“我们谈一谈吧。”于依的模样有些疲惫，“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不，我从不恨你。”
虽然最初相遇的时候，孙雪珊觉得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非常讨厌，总是睁着一双因为过瘦而显得极大的眼睛露出好看的笑容，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克服的，是会让她伤心的，就跟那些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没什么两样。
可当她知道了于依的“家庭”情况，又看见了于依在舞蹈上的努力、站在舞台上发光的模样后。
孙雪珊就没有办法讨厌这个小女孩了。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也未曾恨过于依。
她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希望于依能够再一次正眼看自己。
不是用失望的、疲惫的，仿佛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而是……
如同当年。
用那双闪闪发亮的，燃烧着热情与斗志的眼神看着她。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