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车子停在饭点门口，下个台阶就到了。
叶辞的手心沁出点点汗水，身子半匐在宋晖言的背上便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指尖也微微发着抖。耳边似乎能够听见她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快速而有力。
心里有些虚，不知道隔着单薄的衬衫，他是否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这个时候叶辞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个大肚腩，然后深深的吸气，大肚腩就会变得更大了，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即便是尴尬，也只是肚子惹的锅。
再怎么说，也好过此时她贴着他，整个人热乎乎的，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他烫的。
明明只是几十米的距离，却像是走了整整一个小时。
“宋、宋晖言。”她清咳了下，试探性地叫他的名字，指尖掐在衬衫领扣，微微向里探了探，低声又问，“我是不是很重啊。”
瞧着他脖子处都是湿湿的。
闻言，宋晖言步伐缓了，微微侧头：“你可以再多吃点。”
“多吃点就没人要了。”叶辞啧了一声，长睫微垂，挂在他脖间的手紧了紧，眼睛闭上，整个人像是树袋熊一样粘在他身上，手肘肘窝，人往背部又靠了靠。
他的身上有干净而又厚重的气息，觉得安稳而又熟悉。
阳光明亮，宋晖言的脸色白得有些透明，清晰的仿佛能看清皮下的血管，偏偏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唇角绷得有些紧。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宋晖言面无表情的将人扔了进去，倾身弓着腰把安全带往外拉了拉，紧紧扣定，低声道：“是要去医院还是去学校。”
车载冷气没有开，显得有些闷热，叶辞软趴趴地窝在副驾驶座上，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看着他：“去校医院。”
校医院比较便宜。
“好。”宋晖言利落地插了钥匙，打开车载冷气，侧头看向已经窝成一团的叶辞，唇角微微向下抿着，露出一个很轻很淡的不悦表情，还有些紧张，低声道，“不许睡。”
叶辞眉微皱，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死死闭着眼。
没想到这样还真招来了周公，叶辞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朦胧间感觉车子停了，缓缓驶进车位，身上的安全带被解开，有车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还要我背你上校医院吗？”副驾驶座的车门已经被打开了，宋晖言撑着车门，眉眼清冷，嗓音却带上了几分哄人的溺宠味道。
“不了不了。”听了这话，叶辞立刻睁开眼睛，所有的瞌睡虫都跑路了，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这里可是学校，稍有不慎就又上论坛热搜了。
她怂。
叶辞摇了摇头，小幅度的倾了倾身子，微微弯了弯唇角：“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自己跳上去就好了。”
旁边就是校医院，勉勉强强还是能上去的。
宋晖言没有说话，视线在她脚踝处转了一圈，神情慢慢地发生了一点变化，指腹摩挲着车匙，“啪”的一声锁了车，“我看着你上去。”
“不用……”
“你快上去，或者还是要我抱吗？”
“我这就滚！”闻言叶辞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立刻转身，拽着书包一跳一跳，像是在玩跳房子一样，跳进了校医院。
没有看见身后的宋晖言敛睫无声的笑了笑。
笑容清冷，又觉无奈。
**
叶辞崴了脚，给小语发了短信，说是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都没有办法过去补课了。
没想到信息发出的第二天，小语就抱着作业本跑来了S大。
脚可断，血可流，泡汉不能落。
咖啡厅的冷气开得不高不低，吹得人昏昏欲睡。
恰逢是午休时间，来咖啡厅的人并不多，或许心里想着要听叶辞讲故事，今日补课效率反而比在家的还要高很多，两个小时的课程应是压到了一个半小时就完成了。
叶辞微微叹了一口气，掩了宋晖言的名，开始给小语说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尘封的往事一旦打开，再一次回想起来，就会生出不一样的感触。
听到叶辞说只是因为那个少年擦了桌上的水汽，就喜欢上了人家，小语嗤嗤笑起，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叶姐姐，你这样可不行，这样不符合稀缺性原理。”
经济学上的稀缺性原理。
是指总量一定，需求大于供给，就会导致稀缺，这也是钻石比石头值钱的原因。
叶辞上过经济学的选修课，还是听过这句话的，微微挑眉。
小语目光炯炯有神，没有看出叶辞的神情变化，继续说：“这个行为很普通啊，随处可见，叶姐姐你居然将他当成是珍宝，还喜欢上了。”
“这大概是命运所致吧。”叶辞看着小语，觉得几分好笑，又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觉得这个行为很耀眼，像是钻石一般闪闪发亮。”
她想起高中时候的那些事，任何一个片段拎出来都是沉甸甸的。
感情上的稀缺性原理和经济学上的稀缺性原理并不一样，有的时候，并不是稀缺导致了珍贵，而是因为稀缺，所以想要付出更多努力去守护。当把别人变成钻石的时候，自身也成了点金石。
这一种相互变得稀缺的过程，才是最珍贵的部分。
小语笑眯眯的，盯着叶辞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上下打量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眼神无比认真：“叶姐姐，我说真的啊。”
“什么？”正走神，手腕便被激动的小语拉住了。
“看样子叶姐姐现在也是单身，要不介绍我哥给你好不。”小语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越想越觉得这个可以实施。两个人又是同校的，貌似叶辞还是她哥工作室的，她还很喜欢叶辞，以后两个人应该能够相处得很好。
这样一想，小语就激动坏了，开心地抱着叶辞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叶姐姐，我哥可多人追了，我给你从中做媒啊。”
叶辞眼里几分笑意，无声回应：这也包括了曾经的我。
随即将手臂从小语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看着小语，叶辞很认真地问他：“小语，要是有一个更优秀的人出现了，你会不喜欢你现在喜欢的人吗？”
“不会。”小语想都没想，话语脱口而出。
“那也我也不会。”叶辞歪着头轻笑，目光坦然，“无论别人有多优秀，有多少人追，都不及你眼中的那个他耀眼。”
偏爱能够让人变成钻石，便连切面也点缀着光芒。
“额……”小语愣了愣，不死心，连忙又说，“可是……叶姐姐不是没有和他在一起嘛。”
“可是我现在看着他的时候，眼里还是发着光啊。”叶辞笑眯眯地说，顺手抚了抚小语柔软的头发，循循善诱着说，“不说我的事情，说你的事，既然你喜欢的那个他喜欢学习，那你也喜欢上学习吧，寻找共同话题。”
感情里的稀缺性原理还有另外一个秘密，付出成本的提高，会让稀缺的东西更加的宝贵。
那些年的五十封情书，在草稿本下写过不下一千次的名字，所有所有的痕迹，使得那一段的回忆变得如此有分量。
小语懵里懵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乖巧地摊开了作业本，继续做作业。
那就，好好学习吧！
**
直至日暮微垂，宋晖言来接小语回家，见她一脸恍然，顺口问了一句。
“怎么了？”
“我今天本想凑合你和叶姐姐，结果发现叶姐姐对她的初恋对象，好深情啊。”小语凤眸微挑，眸间盈满了感慨，随即给宋晖言说了叶辞今日所说的话。
原来真的有人，会因为一个动作而喜欢上一个人的。
宋晖言看了小语一眼，发动车子，然后说：“你别瞎凑合，她说的那个人，是我。”
“什……什么？”小语脸上的哭丧瞬间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这是，还干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