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哥们，走好
第二天，张倩骑车载着我到交通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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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张倩小心翼翼驾驶摩托车的样子，可把我笑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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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我还在生她的气，懒得理她，我早就出言相讥了，让这个女人难为情。双手落在张倩的纤腰上，手感很舒服，很温暖，尽管她是那么的不愿，可我还是那样做了，谁让她背着我做了出格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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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了交通局的院中，张倩在楼下，死活不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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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倩软语相求道：“杰哥，你自己上去吧，我知道这事对不起你，可你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多难为情？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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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无奈，只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去向警察同志们投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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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罚款，挨批评，我笑脸相迎，都应下了。可我心里却把张倩那个小妞恨死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没骨气的受那个漂亮的女交警的气了，让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对我指手划脚，颜面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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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恼火的，还不止这个，当我一肚子怨气下楼时，在楼下等我的张倩竟然踪影全无，就连车子也没了，这可把我激怒了，恨恨的掏出手机，就拔了她的号码，准备训她一顿，让她马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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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一接通，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先向我扔过一个糖衣炮弹来，娇声道：“杰哥，对不起，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先离开了，晚上我再向你赔礼好不好，要不这样，改天我做东，请你跟雪儿吃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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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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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答应道：“好吧，不过你最好在进餐后十分钟内退场，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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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张倩被我苛刻的条件搞恼了，语气生硬了很多，道：“色房东，你……不，不，杰哥，我错了还不行吧，好吧，等一上菜，我就消失，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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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将张倩这个小妞搞定，还让她不敢反抗，我别提多爽了，就像让一个恨你的女人，说爱你一般，我心情愉悦，哼着歌向院外走去，准备打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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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口，一辆军用越野车，咆哮着闯入门里，贴着我的身体径直驶进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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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我看到车轮离我的脚就差几厘米了，那情景可把我吓坏了，扯开嗓子就骂道：“妈的，没长眼睛呀，别以为披着军皮就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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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让门口执勤的交警直皱眉，不过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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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差点要了我的命，难道还要我做缩头乌龟吗？我使劲的骂着，直到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彪形大汉来，我才知机的乖乖的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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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迷彩服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打着哈哈，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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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要不是看在你们人多的份上，我早冲上去跟你们理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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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妈的，死当兵的。”我悻悻的低声骂了几句，转身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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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个人，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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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豁亮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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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不是看我不顺眼，想过来削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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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口唾沫，慢慢的转过身，看去，一个跟我差不多身材的迷彩服，向我走过来。后面那四五个大个，犹豫了下，竟然也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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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敢发誓，当时我的腿打颤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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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眼熟，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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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懵了，支吾道：“叫……叫什么名字，你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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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怎么，你没认出我来了，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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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仔细的打量了下这个黑不溜湫家伙，有点印象了，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间可真想不起来，硬着头皮问道：“你谁啊，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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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妄老子以前罩着你了，我猴子呀!，你再仔细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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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我上下打量着他，他摘了下帽子，光头，瘦瘦的脸，尖尖的下巴，眼神坏坏的，嘴角永远好像带着一丝笑，我大叫道：“妈的，真是猴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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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兴奋极了，上前就给他一拳，靠，差点把我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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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身体晃了下，笑了，还了我一拳，打了我一个踉跄，胸口火辣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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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想杀了我呀，这么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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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咧嘴，骂道：“候哥，原来是你呀，妈的，我还以一窝土匪上街打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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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大笑，不以为意道：“阿呆，说话还是这么不饶人，妈的，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时的哥们，亲兄弟一样，穿一条裤子，这是我的战友，喂，别凶巴巴的，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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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那几个大个子讪讪的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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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走到跟前，我才知道我的渺小，那几个大汉，那个都比我高上一头，我得仰视他们才可以，缩了下脖子，干笑道：“呵呵，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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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见我那没出息的样子，大笑不已，冲战友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到车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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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讶，看猴子指使那几个大汉的样子，莫非这个家伙是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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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哥，你军衔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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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得意的一笑，伸手轻弹了下肩章，道：“土老帽，这是少尉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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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不就是一个小少尉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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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恨的摸了下猴子肩上的花，道：“候哥，你怎么回来了，不钻你的猫儿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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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笑骂道：“操，死性不改，嘴还是那么损，你就不兴让我们回来休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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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是行，可刚才差点把我压死，一下车，又差点把我吓死，那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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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移话题道：“黑马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参军的吗？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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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起老大黑马，猴子脸色一黯，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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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感觉有点不对了，抓住猴子的肩问道：“怎么了，快说呀，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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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抚了下眼角的泪，低声道：“老大了光荣了，在边境抓毒贩时，跟毒贩同归于尽了，妈的，他的两只手都炸没了，肠子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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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我傻眼了，好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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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那几分钟里，我精神恍恍惚惚，猴子说了什么话，我都没听清楚，只听他说老大黑马还有一个妹妹好像也在部队里，其他的就什么也没听进去，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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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喝了很多的酒，跟猴子，还有他那几个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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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酒的作用，也许他们是我老大黑马生前的战友，我很快跟他们混熟了，喊着他们的代号，跟他们拼酒，猜拳，戴他们的帽子，掏出他们卸了子弹的枪对着自己的小脑袋比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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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静静的坐在那里，在我举杯向喉咙里灌酒时，他默不作声的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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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个晚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渡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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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了猴子送我回家，我要一个人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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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开车在后面一直跟着，用灯照着亮，在我偏离了方向后，使劲的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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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坐在马路上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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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下车，拖我上车，我玩命的挣扎，哭着喊着要跟老大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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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了，我再也见不到那个视我为兄弟的老大了，我再也无法触摸到那个为我打不抱不平的哥哥了，我再也听不到他吆喝着叫我老八，骂我是孬种了，我日，那狗娘养的毒贩，我跟你们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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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抱着我，哭道：“好兄弟，别哭，要不老大又要骂你孬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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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了，对，老大最讨厌，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孬种了，我不做孬种，打死也不做孬种，我止住了哭声，挣扎着站起身，嚷道：“上车，我要回家，睡觉，明天我去看老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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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不辞而别，听说是有任务，上级命令他们马上回去复命，我也没能跟着他去老大的墓上去看看他，我日，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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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猴子就没有音讯，我不知道他们的驻地在哪，也不清楚的他们的番号是什么，甚至没问他的代号是什么，我只记得他眼中的悲伤，我的特种兵兄弟，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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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的噩耗，让我好几天都没有缓过劲来，那几日，我闭上眼睛，就看到他的音容笑貌，已经久远的记忆，再次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我这才领悟到那声‘兄弟’的含义，虽然我没跟他们一起去参军，可我们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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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我将老大不在的事，跟大少爷说了，电话那头，我听到了他哽咽的声音，我没有再说什么，无言的挂了，悲伤的滋味让他自己去体会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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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的意外离去，在我心底留下了很重的伤痕，他是一个热心，兼热血的汉子。我并不想把他夸大，他有很多的缺点，喜欢骂人，一言不合就动手，学习成绩也很差，抽烟，喝酒，看毛片，甚至唆使我们出去跟他一起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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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不知道他该归为好人，还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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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在我们七个兄弟的眼中，却是一个好男儿，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学校历史上最有名的斗殴事件，就是他一手促成的。那次，一伙校外青年在学校门口调戏我们学校的校花，结果被学生一起轰了出去，不知怎么让他知道了，竟然一个人揣着棒球棍深夜躲在主事回家的路上，打断了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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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那个家伙前来报复，领了二十多个小流氓，把校花堵在一个角落里，手在校花的身上摸来摸去的，眼看围观的学生没有一个敢出面制止的，又是他第一个冲了过去，带领我们打跑了那伙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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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再也没有人敢来学校捣乱，可是因为那事，老大黑马背了不轻的处分，若不是老七，老四，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说不定他就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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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那事，我就觉得对不起老大，当时，我因害怕躲在最后面，只是在那伙小流氓仓惶逃出学校时，才上前狠狠踹了一个人的屁股，也就因为这，老大才骂我是孬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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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他成为学校的霸王，没人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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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那个当初被校外青年调戏的校花，危难时，他挺身而出救下的美女同学，却在不久后就申请退学了。想不到，老大打架时霸气十足，却在感情上遭遇了滑铁卢，从此一蹶不振，让我们这些兄弟，如梗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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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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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有痛楚的辛酸，有莫名的欢愉，有无言的沉默，有挥之不去的孤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兄弟情谊，只是，昔人已经不在了，让人魂断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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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我的老大，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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