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伴
女郎见我低头不语，以为我生气了，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提及你的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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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道：“没关系，只是暂时性失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了，这两天你复习的怎么样了？有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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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轻笑了下，点头道：“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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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女郎，眼珠都没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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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她柔声轻缓的说出‘还好了’那三个字，她的神态，语气，动作，迷人极了，有一丝无奈，有一丝伤感，有一丝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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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在我的直视下，不敌的低下了头，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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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尴尬的转移了视线，不知是怎么了，我老是不由自主的去看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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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喜欢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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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了，可感情上的事，谁又能真得清楚，两个月前，我还在为青青的离去而寻死觅活的，可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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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要走了。”女郎看了下表，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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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她出门时，我轻声道：“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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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点头，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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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女郎的背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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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带给人们的，除了快乐外，还有就是无处不在的伤感，痛苦，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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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希望这个美丽的女人能挺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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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对女郎默默的祝愿，我踏进了茶话室，今天的气氛与前几日略有不同，那几个聚在一起便能发动一场世界大战的老头竟然乖乖的站在一张桌子边，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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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看去，一个老头坐在那里，众人中间，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目，向我看来。我愣住了，老者长相清奇，仙风道骨，两眼炯炯有神，嘴角流露出似笑非笑的意思，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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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站了起来，呼道：“呵呵，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们这伙老家伙，只要平时按照我说的做，养成习惯，我保你们都活到一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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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老人从人群里挤出，不理会身后那些老头们的抱怨，径直的走到我身边，凝神看着我，脸上露出讶色，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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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举止，让我难明，问道：“老先生，您老是看着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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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不答，围着我转了两圈，拉着我向外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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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火气了，要不是看在他七老八十的份上，早就挥手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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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也不解释，将我拽至屋外，在阳光下，又仔细的打量了下我，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年轻人，你是不是前段时间吃过什么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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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话不明所以，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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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见我不答，又问：“那你有没有在一个中年人手里买过药，就在这个小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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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下，回答：“是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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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脸上喜色一闪，问道：“那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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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回答：“全被我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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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愕然，握住我的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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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老头的劲真大，我竟然没挣脱出来，恨恨的看着他，不知他在搞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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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眼神时聚，时散，自语道：“奇怪，按理说吃了那么多补药，中气过盈早就应该死了，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方子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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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瞪大了，难道那药是眼前这个老头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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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我问你，那些药你是怎么吃的？服药后有什么感觉？……”一连串的问题从老者的嘴里吐出来，我本想不答的，可老头的手一使劲，我的脉门痛的要命，就只好如实的将当时的情况转述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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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服了药后，没过多久就感觉腹中如火烧一般，痛得我直打滚，从床上摔到地上，翻到客厅里，实在忍受不了，就挣扎着爬到阳台上，想打开窗户跳下去，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最后竟然痛的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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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身上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只是，那已经是我服药后的第七天上了，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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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聆听着我的话，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道：“年轻人，幸亏你用红酒送药，而没有饮水，不然当时你肯定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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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悦道：“那倒好，省得我活着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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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摇头轻笑，道：“唉，年轻人，别得了便宜买乖，你可知那些是什么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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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哼了声，道：“什么药？不就是些壮阳药，催情药，迷药，毒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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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愣，随即笑了下，点头道：“原来如此，年轻人告诉你吧，那些药不是什么壮阳药，催情药，而是续命金丹，平常人吃一粒身轻体健，延年益寿，病人吃一粒可除病去邪，身体安康，就算是欲死之人，服一粒也可立竿见影，起死回生，你一下子吃了近百粒，呵呵，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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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个老头白长了一付仙风道骨的样子，竟然在我面前搞起封建迷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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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丸形状各一，颜色也不一样，还说什么是续命金丹，肯定是一个江湖骗子，想在我这里骗点钱花花，我挣脱了他的手，不悦道：“老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其实我很后悔那天欠考虑就吃下你那什么药，因为现在，我根本不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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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大笑，道：“适得其反？原来如此，你本想服药自杀，可并没死成，哈哈，我终于弄明白方子的问题出在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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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神经有问题，我懒的理他，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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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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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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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多了，我也没在意，笑声骤止，回头间，我愣住了，刚才还在大笑中的老者竟然一下子没了踪影，我环顾四周，空荡荡的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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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真是白天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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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我都心神不宁的，被那个神神道道的老头搞得晕头调向的，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清醒了点后，我从茶话室里打听到，那个黄半仙是一个老中医，听说他曾经在清宫里当过太医，自十八岁悬壶济世以来，从未错诊过，活人无数，现在百十多岁了，仍是耳聪目明的，很受小区里老人们的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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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这牛也太能吹了，在清宫里当过太医，那现在多少岁了？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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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怪的了，要怪就怪自己当时想不开好了。对于老者说过的话，我也只能是半信半疑了，至于能有什么后福，我可不敢奢望，只要不继续倒霉下去，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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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归来，神色中带着喜悦，看来考试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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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悦，向来是可以传染的，我被女郎脸上的笑渲染了，莫名的替她感到高兴。一向不插手厨房的女郎，不知是不心情好缘故，竟然帮着我一起择起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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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的手指很细，肤色雪白，指甲修剪的很齐，没有染色，自然，柔美。我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的手指在动，不肯稍离，我很想抓在手中，小心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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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我要呵护的是一双手，还是一个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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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我将那个愚蠢的念头踢出了我的脑海，一个连生活都很难自给的男人，如何给一个女人安定的生活？我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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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庆贺而喝酒，女郎提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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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法，我只得去寻找，在翻箱倒柜后，我找到一瓶红酒，我日，竟然是82年干红，这是谁藏的？妈的!管他是谁藏的，喝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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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拧开，给女郎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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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有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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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杯，道：“祝贺你，考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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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脸红了，低语道：“你可以叫我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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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是女郎的昵称，或是小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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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可我清楚一点，我与面前的女人的距离无形中缩短了一步，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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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经道：“雪儿，祝贺你，考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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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柔声道：“谢谢，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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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先生？好生硬的称谓，我讨厌它，不悦道：“叫我阿呆，朋友都这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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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雪儿娇笑不止，她嬉笑的样子，真是动人，我看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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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止住笑，问道：“杰哥，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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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呼无所谓，只是这‘杰哥’两字，让我想起吕薇薇那个已经多日没见的美女来，心下黯然，曾经我还梦想着创业后，让她做我的情妇的，可惜，我现在连明天吃什么饭都要左右思量才行，人生如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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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后，我与雪儿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雪儿，就坐在我身边，很近，近得只要我一伸手，我就可将她搂在怀里。可我没有，这里不是酒吧，而我也没喝多，她也不是陪酒女郎，我是房东，她是房客，这层关系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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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的钟声敲过了，我起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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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神情一黯，想说什么，却又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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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掩上门，外面是雪儿跟来的脚步声，还有她轻轻的叩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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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语，静静的等雪儿失望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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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对不起，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我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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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响起雪儿隐约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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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又去酒吧了，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她要供自己上大学，还要给妹妹筹学费，还要还父亲生前欠下的债，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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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为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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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性的，雪儿要在午夜两点后才会回家，偶尔也会彻夜不归，我很清楚，她在做什么，我也很清楚她很痛苦，我也很清楚自己的痛苦，眼睁睁的看着雪儿沉沦下去，却无动于衷，我怀疑自己不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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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两点雪儿进门之前，我会为她调一杯浓浓的蜜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希望她能接受，真得，我真心希望她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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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雨很大，我坐在客厅里，心神不宁，手里拧着一张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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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钟声已过，雪儿还没有回归，我越发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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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坐着，心里盼着雪儿快点回来，真的，我敢发誓言，我从来没有像今天夜里一样盼着她早点回来。报纸上是一则坐台小姐被打劫后遭奸杀的报道，我心里很害怕，这种事会不会落在雪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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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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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锁声响起，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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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湿透了的雪儿走了进来，见我坐着，愣了，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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