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不是要饭的
我没有目的地，只是拉着妹妹在夜色中狂奔。妈死了，这个家也就彻底没有什么留恋的价值了，所以我和妹妹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的地方。\r
我的后背早就鲜血淋漓，黏糊糊的血液顺着大腿往下流，很快就在裤子里冻成了冰碴子，令我格外清醒。\r
西北乡村的夜晚十分冷清，走了十几公里都不见一个人影子，好在有淡淡的月光为我们照亮了道路。白灵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襟，乖巧的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r
几道黑色的身影敏捷的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穿行，如影随形跟着我们的步伐往前走，令我心里有了许多安全感。\r
老狼带着它的狼崽子们送我来了。\r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狼心狗肺在此刻看来竟然成了褒义词！\r
黑暗之中，我牵着白灵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天色微亮的时候，远远看见了一栋栋高楼，路上的车辆也渐渐多了起来。\r
县城！\r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白灵已经又累又困，迈不开步子了。我蹲下身子让她爬在我的背上，忍着钻心的疼痛驮着她往城里走去。\r
路边的树丛中，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声，那是老狼眼看前面就要进入县城了，在和我道别。\r
我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对老狼进行最后的告别。老狼见状，依依不舍的看了我一眼，带着狼崽子们窜入树林之中不见了踪影。\r
见我穿着单薄的外套，几乎被鲜血染成了血人，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女孩，路上的人们纷纷对我投来同情的眼光，但没人愿意上前帮我一把。\r
我的腹中早就饥肠辘辘，响声如雷，因此我并不在乎那些异样的眼光，只想找个卖早饭的地方，和妹妹赶紧吃点东西。\r
一路闻着肉包子的香气，我穿过一条大街，走进了路旁的小巷之中。不远处，一家包子铺门前的蒸笼里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r
我背着妹妹一头扎了进去，谁知道坐在门口的胖老板看见我破烂的衣服，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摆着手说道:\r
“出去出去，大清早的别影响我做生意！”\r
原来他把我当成了要饭的叫花子！\r
我从兜里摸出几张皱皱巴巴沾了血迹的一块钱，颤颤巍巍递了过去，低声说道:\r
“我有钱，给我们一碗豆浆几个包子吧。”\r
胖老板见我掏出钱来，这才没好气的拾了几个包子，装在塑料袋里扔给我说，店里没地方了，去外面吃去。\r
“那不是明明有地方坐吗？”\r
我指着店里空着的桌子问道，这个老板明显是看不起我，见我穿的破破烂烂形同乞丐，身上又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儿，生怕影响到其他客人的食欲。\r
说真的，如果不是外头冷的冻死狗，妹妹白灵的小嘴唇已经冻的发紫，我才不愿意受这个窝囊气呢。\r
店里好歹生了炉子，能让她暖和一刻是一刻。于是我打定了主意不去外面，在靠近炉子的地方把妹妹放下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r
同桌的是一对小情侣，二十来岁的样子，女的浓妆艳抹，胖头肿脸，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嫌弃的捂住了鼻子扇了扇，对瘦猴一样的猥琐男子说道:\r
“他妈的好臭！老公，你快把这两个叫花子赶走！”\r
瘦猴猥琐男早就等不及要在女朋友面前表现一番，此刻听了她的话，自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腾地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嚣张的骂道:\r
“小叫花子赶紧滚蛋，你也不看看这个地方也是你能坐的？”\r
我动了动嘴唇，正想还口骂回去，就在这时白灵拉了拉我的衣袖。回头看去，只见她眼神十分怯懦的看着我，随即摇了摇头。\r
看得出来，她怕我和瘦猴冲撞起来吃了亏。毕竟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我有伤在身，怎么可能是瘦猴的对手？\r
我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低着头说道:\r
“对不起，我们不是要饭的！我们就待一会，吃完就走。”\r
瘦猴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恶狠狠骂道:\r
“他妈的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再不滚我拿大耳刮子抽你信不信？”\r
而他旁边的胖姑娘，则像是一只扒了皮的肥猪，眯缝着眼睛崇拜的看着瘦猴，对他说老公你好威风，快把这两个臭要饭的赶走，恶心死了！\r
我回过头去瞪了她一眼，白白胖胖的大饼脸显得格外丑陋，一双眯缝起来的三角眼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十分反感我们和她同坐一桌。\r
婊子配狗，真他妈天生一对！\r
我小声的嘟囔说道，自己跟个猪八戒一样，哪里来的勇气说别人恶心？\r
瘦猴一时没听清，回头疑惑的看了身边的女伴。我声音虽小，但全部被那女的听进了耳朵里，她的大饼脸顿时成了猪肝色，气急败坏的嚷道:\r
“老公，他骂我猪八戒！”\r
那模样，活似一只被点着了尾巴的白皮猪。\r
“什么，你个小杂种敢骂我亲爱的小仙女？老子让你嘴里不干净！”\r
说完之后，瘦猴挥起拳头对准我的胸口就是一拳。力气虽然不大，但是我的后背上挨了一枪，哪里还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r
我的脸色发白，倒吸了一口凉气，钻心的疼痛瞬间从身上传来，几乎令我昏厥过去。\r
白灵在一旁察觉到了我身体的颤抖，她眼里的怯懦顿时消失不见，挺直了小身板迅速挡在我面前，大声对瘦猴说道:\r
“不许欺负我哥，你这个臭流氓！”\r
瘦猴见一拳就将我险些击倒，心里顿时有了底，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他更加放肆，抬手就往白灵脸上摸了过来，嘴里猥琐的说道:\r
“敢骂老子臭流氓？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臭流氓！”\r
我一把将手伸进胸前的衣服里，那把柴刀此刻正安静的躺在那里，握住了柴刀短柄，几乎就要忍不住砍向瘦猴的手腕。\r
白灵敏捷的躲开瘦猴的手，端起盛满滚烫豆浆的碗朝着瘦猴泼了过去。刚出锅的豆浆少说也有七八十度，不偏不倚正好全部泼在了瘦猴的脸上，顿时烫的他哇哇乱叫，一张驴脸烫的通红。\r
一旁的女伴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掉脸上的豆浆，赵三儿没想到我们真的敢对他动手，顿时脸色黑成了乌云。\r
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店里吃早饭的客人的目光，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这里。见瘦猴被烫的窘样，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哄堂大笑。\r
更有认识他的人出声调侃道:\r
“赵三儿，你不是说这一片没人敢惹你吗？咋的，今天让两个小要饭的给收拾了？”\r
不说还好，这人一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叫赵三儿的瘦猴顿时感觉脸上无光。恼羞成怒的他恶向胆边生，抄起一米多长的板凳向白灵当头砸了下来。\r
我一把拉开白灵，躲开他的攻击，将她护在我身后。手里紧紧握住柴刀，随时准备把这个叫赵三儿的狗爪子剁下来。\r
赵三儿一击不中，更加恼火，挥起板凳再次向我身上砸了过来。就在我即将挥出手里锋利的柴刀时，突然不远处的桌子上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十分镇定冷酷的传了过来。\r
“堂堂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还要不要脸了？”\r
赵三儿闻言，顺着声音回过头去，大声骂道:\r
“哪个不怕死的在说话？他妈的管闲事管到老子头上来了！”\r
赵三儿身边的女伴也站起身来，吊梢眼一横，两手叉腰说道，骚逼你给我滚出来，知道我哥哥是谁吗？\r
只见墙角里站起来一个姑娘，身穿贴身皮衣，将玲珑有致的修长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像是冰雕玉琢一般。\r
一条马尾俏皮的竖在脑后，透漏着说不出来的飒爽英姿。\r
女子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短皮靴，几步走到我们桌前，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r
只见她抬起手来，狠狠往赵三儿女伴脸上抽了一巴掌。\r
啪！\r
五个鲜红的指头印顿时浮现在赵三儿女伴那张白胖的大饼脸上。\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