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慕容忱面色铁青,完全不能接受现实,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蹦了出来,目光阴沉得要杀人,他咬牙切齿看着小善道:“再来!”
“王爷。”小善见目的达成,心里止不住的得意,面上却分毫不显。
她故意稍稍憋气,将一张粉脸闷得酡红,跪在床榻上,膝行向前,头埋进他怀里,小手自他后颈脊椎处轻轻向下捋,柔声道:“适才已瞻仰过王爷雄姿,实令人叹为观止。幸得王爷怜惜我,不然,明日定然要在榻间…。”定然要在榻间躺上半日了。
未说出口的话,被她欲语还休隐在舌尖。她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适才他吻住她,她就一直在想,今夜该如何蒙混过关,搜肠刮肚想了一番,终于想到这么个法子,叫他败兴。
慕容忱明知她是故意为之,却也拿她没办法,被她连捧带哄抚慰了这许久,气竟然消去大半,但还是意难平,恨道:“别净想着糊弄我,咱们再来一回!”
再来一回?小善一听他的语气,就知他只不过是嘴上犯狠,垂眸望了望方才还张牙舞爪眼下却已软趴趴的虬龙,尽力憋住笑意,让语气显得真诚些:“明日,明日再伺候王爷,好不好?到明日,王爷想怎样便怎样…”
慕容忱体力极好,硬来也不是不行,但到底被她败光了兴致,心下只觉得耻辱,听见她这么说,挑了挑眉峰,道:“可是真的?”不待她回答,便伸出大掌,在她臀/上轻轻一拍,凶巴巴唬她:“明日你要是再耍花招,我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善连连点头,反正今夜已经躲过一劫,明日自有明日的办法。为表忠心,她抱紧慕容忱道:“我哪敢在王爷面前耍花招?刚才确是仰慕王爷雄奇之姿,情不自禁罢了。”
满口谎言!慕容忱捏了捏她的耳珠,骂道:“小骗子。”但这谎话听着实在受用,他也不想同她计较了。二人紧紧搂着,什么也不做,温存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寒着脸问道:“你从前可许过人家?”
他印象中,梁国公的嫡女似乎是许过人家的,不然她这些魅惑人的本事,是同谁学的?若是许了人家,他明日便叫人将她那夫君片成肉片,丢进荒山野岭去喂野狗。
小善觑他脸色,利落答道:“未曾。”
但其实,她前世曾有婚约在身,不过尚未过门。快出阁前,她母亲曾夜夜与她同寝,教她一些私密的话儿,比如,床笫之间如何与夫君相处;不能任由夫君胡闹,须得吊着他的胃口;又如,夫君失误时如何抚慰他…还有许多小册子,诸如此类,零零总总,该教的,她都跟着学了一遍。后来没多久,许家覆灭了,自然就没机会实用,没成想遇上了慕容忱,竟也派上用场。
这些话,当然不能告诉他。否则他又得吹胡子瞪眼,不让她过一天好日子。
但慕容忱明显不信,皱着眉头问道:“你骗谁呢?”她那些本事练得炉火纯青,要说没许过人家,那可真是天赋异禀了。
小善猜到他心中所想,温声道:“在见王爷之前,便已听说王爷不近女色,铁腕无情,若是不学些伺候人的本事,如何能让王爷对我青眼有加?”
慕容忱一听,原来竟是为了接近他,才去学的,当下脸色好看了几分,遂即又揽住她纤腰,厉声道:“你最好没骗我,否则…”掌下用力,似乎要将她的小腰折断。
小善掰开他的手指,仰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他刚才还满脸戾气,被她这么一吻,瞬间便舒眉展目,待要回应她,门扇上却传来不识相的叩门声。
慕容忱顺手拾起玉枕,砸向门扇,喝道:“做什么?!”
到嘴的鸭子飞了,且不算,连亲个小嘴儿都要被干扰,他今日到底撞上哪路子的邪神?
小善按住他手背,道:“犯不着生这么大气,动了肝火可不好。”
门外有一男声悻悻道:“王爷,老夫人请王爷回府。”
慕容忱往床榻上一躺,怒道:“不回!本王如何交待你们?说了这几日不见客。”
小善头一次见他这样耍无赖,心中只觉得好笑,也跟着躺下来,咬他耳朵劝道:“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这样岂不误了事?”
慕容忱听她说得有理,便强压着怒气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门外男声答道:“圣上下了圣旨,等王爷回去接旨。”
慕容忱腾地一下坐起身:“知道了。备马。”
小善跟着他起身,欲要伺候他更衣。这些事虽然她前世未曾做过,但今日他不是受了奇耻大辱么,偶尔做一次,安慰他一下也无妨。
慕容忱却将她按住,自己三两下穿好衣裳,扯过锦帕,将她腿间擦拭干净,道:“叫人备点水,你洗洗身子。”又卸下腰间短剑,递到她手上:“以后随身带着,防身。”
小善一瞧,就是那柄镶着翡翠的短剑,说道:“还是王爷收着吧。”她收着也没什么用处,又不会武功。
慕容忱强令她收下,道:“你拿着它。”
小善不明所以,只好收了这把剑。慕容忱为她掖好被子,大掌抚在她一头如云秀发上,来来回回地摩挲,像是黏在了那秀发上。
小善善解人意劝他:“王爷快些去,可别让宫里的人等久了。”
慕容忱眯起眼睛看着她:“你别得意。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
小善被他点中心思,眨了眨眼睛,她心里当然盼着慕容忱政务缠身、无暇□□才好,这样她就不用绞尽脑汁去想明日怎么躲他了。
他俯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道:“等我回来。”
小善点头,目送他离开,他转过身子,不再看她,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推开门扇,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整个人缩在衾被里,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一双明眸恍如秋水,静静目送着他,他心下一软,猛地锤了一下门扇,举步走回床榻间,隔着衾被将她抱起来,目光定在她那嫣红水润的唇上,神色极为挣扎。
她知道,他是想吻她,她慢慢阖上眼睛,等待他送一个离别之吻。但过了良久,他只是轻叹一声,将她重重箍在怀里。
搂了有一炷香那么久,才喃喃说道:“等我。”
言罢,将她放回榻上,不再回头,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