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回到家,霍沉把一对大雁放进闲置的兔笼子里,先弄来一碗水给它们喝。果然,那只没精打采的大雁一见到水,就拼命地喝了起来,喝过之后,明显的精神了不少。它的伴侣卧在旁边瞧着,等它喝饱了,才慢吞吞的过去喝。
    动物也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的,它们认为霍沉是好人,在他拿了剪刀、药瓶和棉布出来给受伤的大雁清理伤口的时候,另一只雁并没有攻击他。
    料理好大雁,天就黑了。霍沉回到屋里,把昨天剩下的饭菜热了热,吃了一顿饱饭,就进了铺子里忙活。
    虽然在山里跑了一天,可是大铁匠并没觉得累,反而浑身是劲儿,把褂子一脱,光着膀子干了起来。他先把八卦炉的火弄旺,找出用兽皮包的严严实实的蛇王石,准备炼化陨铁。
    传说这种发亮的石头是蛇王的眼睛,像狼嚎一样是召集部署的途径。其实,蛇王石是一种会发光的萤石,在暗夜中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能引来飞蛾夜虫等物,青蛙蟾蜍便争相来食,自然就引来了蛇类聚集。若用它来炼铁,可使陨铁融化,打出来的兵器坚不可摧。
    第一次炼九天玄铁,霍沉一颗心兴奋的扑通扑通直跳,不知道需要放多少蛇王石,只能先敲碎一半投入火中,把玄铁放入。
    红色的火苗焕发出幽幽的蓝光,火焰不高,但是能感觉到强劲的火力。霍沉扔了几块普通铁条进去,很快铁条就软成一团。
    他在铺子里点上烛排,用铁夹子夹出铁条,开始打制菜刀。桃子家的菜刀太破了,他想过几天去提亲的时候,带上一套家用的铁器,也让丈母娘瞧瞧自己的手艺。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铁匠忙活了大半宿,打成了两把菜刀。瞧了瞧九天玄铁,竟然还没有烧透。给八卦炉里加好了煤炭,他简单清洗一下,就钻进被窝睡觉。
    被窝里似乎还留有桃子的体香,睡起来特别舒服。铁匠今天确实累了,很快就进入梦乡,一大早起来,又跑去看玄铁烧的如何了。
    他已经想好了,给桃子打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还能剩下一点,就混上精钢,给地主家的二少爷打一把精钢玄铁剑。
    剑里的玄铁成分并不是很多,这样若是有人问起,也好对付。就说有一把祖传的玄铁剑太旧了,重新炼化打制便可。官府不允许私藏生铁,但是祖传的宝剑却管不着。
    想好了这一切,霍沉便一心打铁。煅烧玄铁的间隙,给桃子家打好了一口亮如明镜的铁锅,一对铁勺铁铲,一个铁桶,再加上昨晚打好的砍骨刀、切菜刀,放了满满的一堆。
    起早贪黑的干了三天,人们只听到铁匠铺里传来叮当的声响,却总也不见大铁匠开门。他不接任何生意,只专心做这些活计。累的满身大汗,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唯一的缺憾就是桃子这几天没来,他没饭吃,不得已,只能请蔡阿婆来帮自己蒸馒头,好在还有桃子留下来的炸酱。
    干完了这一切,就到了初九的中午,看着打造好的各样物件,大铁匠欢喜的很。三个晚上没怎么睡了,明天要去桃子家提亲,他怕自己显得太颓废。洗了洗手,打算简单吃两口东西,赶快好好的睡一觉。明天让田家营的人都看看,桃子找了一个又精神有利索的好姑爷。
    在厨房里找了找,只剩了一个干馒头,连炸酱都吃光了。菜篮子里有一颗大白菜,不过他懒得炒。好在蔡阿婆昨天拿来的腌萝卜还剩半个,于是,他一手举着大馒头,一手攥着半个腌萝卜,大口的吃了起来。
    “大沉,在没在家呀?”院子里的侧门打开,进来两个女人。
    一般的顾客并不知道院子里有侧门,能从这道门进来的都是自家亲戚朋友。
    霍沉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来人,面色一怔。竟是多年未见的二婶,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他不认识。
    杨氏走到近前,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半个腌萝卜:“哎哟!你这孩子,就吃这个呀,白挣那么多钱了。回家这么久了,也不过来看看你二叔,我这是前两天听别人说起,才知道你早就回来了。”
    霍沉嚼着馒头,未置可否。大营镇统共就这么大,他都回来两个多月了,二婶怎么可能没听说?不过是因为当年的不愉快,懒得搭理他罢了。
    可是今天她又为什么主动上门呢?最关键的是,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
    “二婶,自从回来,我这活儿就特别忙,一直抽不开身呢。”霍沉淡然答道,又咬了一口腌萝卜。
    杨氏也没跟他计较,笑眯眯地带着姑娘进了门,在屋里四处瞧瞧,连衣柜都打开看了看,叹了口气道:“你瞧你,好好的房子住成这样,就是缺个料理家事的。这是我侄女杨静,霍云的表妹,里里外外一把手。小静啊,这不有棵白菜么,你给你表哥炒个菜,别让他吃干馒头了。”
    这是哪跟哪呀?霍沉皱起了眉头。
    杨静抬头看了大铁匠一眼,不经意地流露出几分失望。这男人也太邋遢了,这是几天没刮胡子了,下巴上满是青黑的胡茬。眼圈发黑,眼神暗淡无光。人还长得跟头壮牛似的,这么冷的天,也不穿上衣。
    姑姑把这人夸上天,说自打他回来生意就特别好,银钱流水一般往家里挣。肥水不流外人田,才带自己来相亲的。可是……她没瞧上。
    杨静扭捏着不想动,被姑姑推了一把,才不情不愿的拿起白菜,放到案板上,就要用菜刀切。
    “别动。”霍沉似乎看明白了,走过去一把抢过菜刀:“你别碰我家的菜刀,这是给我媳妇用的。”
    这上面印着一个桃心,是他特意给桃子打的菜刀,才不想被别人碰呢,嫌脏。
    杨静一愣,满脸委屈的看向杨氏,心里却是暗自窃喜。“姑姑,人家不想让我用。”
    杨氏万万没想到霍沉这么不给面子,拉下脸来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深州娶了媳妇了?”
    霍沉吃完了最后一口馒头,从容地给自己倒了一碗温水,先喝完了,才不疾不徐地说道:“在深州没娶,不过现在要娶了,是田家营的田桃,明天就去提亲。”
    杨氏瞠目结舌:“你……你什么时候找的媳妇?”
    “回来以后找的呀,爹娘都不在了,也没人管我,可不就得自己管自己呗。蔡阿婆说的媒,回头定了日子我会给你跟二叔送个帖子的。”霍沉打了个哈欠,想睡觉了。
    杨氏脸色变了几变,重新打量这个傻乎乎的侄子。终于明白过来,他根本就不傻,而且聪明的很,没有自家的帮助也能过的很好。看来,想让他过来求自己帮忙的如意算盘已然落空了。带着侄女主动往上凑,也凑的晚了。若是再不加紧修复关系,以后他娶了媳妇,过自己的小日子,恐怕更懒得搭理自己了。
    杨氏干笑了两声,飞快地转换话题:“既然这样,二婶就放心了,要不然,还一直惦记着你的婚姻大事呢。月底,你霍云妹妹就要成亲了,你这当大堂哥的,可得来喝杯喜酒啊。听说你前几天还给霍云买了一块特别好看的花布呢,真是有心的孩子。”
    霍沉呵呵一笑,点点头:“二婶既给我送信来了,我肯定去。一块花布哪够,我给我妹子买一匹红布,让她想做啥做啥。”
    双方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杨氏感觉自己来的太是时候了,捡了一个大便宜。霍沉觉得这样的结果也不赖,终究是亲二叔,就这么断绝关系也不太好,给他们点小甜头吊着胃口,将来桃子进了门,他们都得哄着桃子,谁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霍沉在铜镜面前刮胡子,才发现自己有多邋遢,难怪昨天那个什么表妹的看不上自己。看不上正好,不需要她看上,我家桃子还等着我去提亲呢。
    大铁匠美滋滋地收拾好自己,激动地连早饭都没吃,就去隔壁布店买布。蔡阿婆说两匹布就够了,但是他一口气买了六匹。两匹花布给两个小姨子,一匹青布和一匹淡紫色的给岳父岳母,还有两匹大红色的给桃子。
    套好马车,装好了一大堆东西,霍沉拉上蔡阿婆,一起去田家营。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上云卷云舒,碧绿的麦苗在微风中伸展着柔软的腰肢,懒洋洋的看向路边经过的大铁匠。
    他挥动鞭子赶着车,满脸喜色掩都掩不住,路上看到似曾相识的面孔,都笑着打招呼。
    蔡阿婆家的酱油铺子是多少年的老铺子了,认识她的人不少,一进田家营,就有不少人跟她说话。人们瞧见车上的大雁、红布,就明白这是来提亲的了,都笑嘻嘻地问去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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