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三十章
    许久,温伶的情绪终于彻底平静了。
    她的心思又变得活络。
    “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嗯?”
    她坏坏地笑起来:“你可以闻到我身上的一点气味,这个我知道,有些像沐浴露一样的东西沾到我身上,你还能闻到一丝丝的区别,我说不清是为什么。那……ex什么的味道你也能闻到吗?”
    “……”
    了。
    更何况是由她说出口。
    秦方靖已经被刺激的抓心挠肺,这一刻再也无法忍耐。
    他忽地向前逼近,将她压倒在床上,随手绕到她的背脊,她的视线从他线条英朗的脖颈处往下,看到秀-色-可-餐的胸膛。
    “你可以拆一个试试。”
    他说着,随手拿了一条灰色领带,系在温伶的脸上,一双错愕的眼眸被蒙住,男人嘴上的热吻遽然与身下的动作同步,浅棕色的眸子含着又深又热的意味,连姿态也变得强硬、撩人和激烈。
    她一时只剩下焦灼的气喘,没多久就累的软成一团。
    ……
    缓了一阵子,脸颊上泛着阵阵热度,奚温伶扯开眼睛上的领带,细嫩的手掌来到秦方靖的脸上,反过来绑住他的眼睛。
    “轮到我了。”
    秦方靖还未说话,她抱着他顺势转了个身,将男人反压在身下,难怪还不想让他看见。
    男人清冷温润的脸被领带遮挡,抓着她背脊的手指骨清瘦,手上静脉似青山绵延,镇定的神色也被沾染上一层沉溺的深邃。
    奚温伶这样主动又大胆的一面,就算是他也受不了刺激。
    “……行啊,今晚多用几个你喜欢的味道。”
    奚温伶觉得浑身滚烫,两人没有任何阻挡地亲密,她尽可能地尝试,感受热浪,还有某种危险的气息。
    秦方靖大脑中的一根弦,随着她的起伏,紧绷住。
    只要稍许,恐怕就得立刻交代。
    ……
    午夜的风透过一丝开着的窗户,吹拂着酒店的两层窗纱,她浑身没骨头似得,瘫软在床铺上。
    他们从即将到来的黑夜,一直玩到现在。
    “怎么停下来了,嗯?”秦方靖纵容的笑添了几分性感,拿住她的手指,往下动拉链,“你可以继续……”
    分明是她主动出击,可还是被他占据上峰,奚温伶看向他,男人的一双眼睛看似清澈,其中又浑浊着几分深溺。
    透过灯光望着奚温伶又小又好看的侧脸,秦方靖脑海中闪过许多关于他们的画面,她在校园里与他的初次见面,他看着她专心致志地拍照,为了一个角度可以什么形象也不要;
    在乌干达时的你进我退,她明明发烧虚弱,还要露出大长腿撩他,勾人的魂;
    还有失忆后在医院里的荒诞相逢,那种浓烈的悲伤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无论曾经的遇酒酩酊,抑或惊鸿照面,她所忘记的,只是他们爱情的序章罢了。
    生活还在继续。
    奚温伶依偎在他身边,微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说:“秦方靖,你没有其他事还瞒着我了吧?”
    他假意认真地思考一下,手指搭在她的腰处:“应该没有。”
    等等,好像是有,但很快她们就会知道了。
    “没关系,我觉得我能想起更多的事来,但是我一点也不怕。”
    奚温伶用脑袋蹭了蹭他,抱着他的胳膊,没过几分钟,实在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秦方靖抱着她,低头,在脸颊上吻了吻。
    睡吧,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了。
    **
    在科伦坡调整好了心情,奚温伶打算绕到锡吉里亚拍摄古代遗迹,再与解心宁汇合于加勒的海滩,中间两天他们分头散心。
    正好Ryan也有一个港口项目在加勒,解心宁主动提出与他结伴。
    她从温伶那边听说了他的中文名字,也觉得很意外:“怎么会这样巧,你也姓解,我从小到大,就上班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姓解的同事。”
    当时Ryan略有所思,片刻,才回她的话说:“嗯,我也没怎么遇见过同姓的,其实还是习惯别人喊我的英文名。”
    “你是外国国籍吗?”
    解唯秋盯着她看了几秒,回答:“不是,不过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了国外,跟着家里人做生意。”
    加勒的九月,是非常适合过来旅游的季节,到处都有扑鼻的花香,他们下榻的酒店是温伶点名要求的“灯塔酒店”,坐落于岬角之上,能看见一望无尽的大海。
    早晨,解唯秋带她去加勒要塞的墙边散步,慵懒又有格调的古城,真的很适合小情侣打发时间,解心宁很久都没有这种打从心底放松的感觉了。
    他们走累了,就坐在咖啡馆里聊天,喝茶,不仅是聊彼此的工作,还有喜欢看的书,和最近国内上映的电影。
    夜里,两人漫步回了酒店,就在餐厅等着那对姗姗来迟的小夫妻,四人约好一起吃饭,解唯秋还让人开了两瓶上好的红酒。
    他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今晚还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解心宁直觉他是在为了什么事心烦。
    她坐在位子上,晃了晃脚,想着要不要问他。
    旁桌是几位被儿女带出来一同旅游的大妈大爷,一大家子聊得很有兴致,这时候正巧,大爷的手机铃声响了,是经典的京剧唱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游园惊梦。
    解心宁被触动了往事,许多画面在眼前轮番过去,她看着解唯秋,他真的是唇红齿白,有些骨子里的矜贵,偏偏又有一股子商人的傲岸,非常迷人。
    “我小时候住大院儿,大院里有会唱戏的老人,吃酒高兴了就喜欢来两句,我爷爷也会,所以我也算耳濡目染了。”
    “梦,且自开怀饮几盅。”解唯秋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低沉,动人。
    解心宁笑了:“这个我也知道,我看过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她放下酒杯,听见男人弯着唇角,竟然也来了几句戏腔,他只是随意地哼了几句,却每一个抑扬顿挫都在调上,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你也会唱戏吗……”
    说完的刹那,不好的预感却也油然而生。
    解心宁突然伸手,捏紧眼前的酒杯,红色的液体轻晃。
    她并不傻,不论从秦方靖告诉她Ryan真名的时候,还是解唯秋这几天对她的进退有度,以及那种冥冥注定的感觉,都让人觉得他们的相遇不止是“巧合”。
    可他始终没有开口,她就以为一切只是妄想罢了。
    解心宁眼底有浓烈的情绪,咬着下唇,说:“我爷爷有次喝醉了,在我面前说过,他的一个小儿子,小时候随他妈妈学过唱戏……”
    解唯秋终于回应了,他说话的时候,让她的整个心被拴住。
    “他就是一个无能的老头。”
    解心宁脸色冷凝,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的血色,目眩神晕。
    “他根本给不了那对母子安稳的生活,就不该让他们被解家‘’。”
    他冷冷地说完。
    时间仿佛被人按了暂停,一时之间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偏巧,奚温伶和秦方靖来到餐厅。
    温伶手里还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是秦先生方才哄她开心特意准备的,本来她也欢欣雀跃,却一眼就发现这个桌上谁也没说话。
    解心宁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两人僵持着,气氛冰冷而可怖。
    她觉得奇怪,只好问:“怎么了?你们有没有点菜……”
    解心宁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这些天以来,自己还在他面前故意维持形象,主动出击与他调笑,真是莫大的讽刺!
    “你就是我爷爷的那个小儿子,对不对?”
    解唯秋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奚温伶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回头质问秦方靖:“怎么回事!”
    秦方靖沉默地看向解唯秋,四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
    半晌,解心宁下定了决心,她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一言不发,扬手重重地打了下去,清脆又响亮的“啪”一声,引得周围男女都向他们投来目光。
    解唯秋的脸上留着女孩的指印,清晰无比。
    她觉得难堪,后悔,还有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解唯秋方才的言辞之间充满对解家的藐视,而他之所以什么也没说,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这是他对解家的报复!
    可她没有错,也不该奉陪。
    解心宁咬牙切齿,眼眶里还有闪过的一丝水光:“解唯秋,你是一个恶魔。”
    奚温伶瞬间明白了什么,呵,敢欺负她的人。
    她同样变得脸色冰冷,将方才秦方靖送的花直接扔回他的身上,冷漠地说:“自己吃饭吧。”
    **
    解心宁咬着唇,眼底翻涌着很多情绪,更多的是失意和落寞。
    她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像是要用灌醉自己来麻痹这种痛感。
    奚温伶等她喝得差不多了,冷声说:“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别再拿别人的恶毒来惩罚自己。”
    “他到底什么意思?”解心宁满脑子的迷茫,“因为解家把他赶了出去,他就准备回来报复我们,所以……所以就这样戏弄我吗?”
    奚温伶现在脸色也不好,“秦方靖和他是同学,不管怎样肯定也知道一点这男人的事,竟然从来没告诉我。”
    “他真的是我……我爷爷的小儿子吗?那不就是我的……小叔叔?!”
    解心宁觉得胸口发闷,已经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酒精作祟。
    “现在只有解唯秋本人知道一切了。”
    “不行,我要改签机票,我要回去问我爸爸……”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又弯身找手机:“不对,我现在就打电话!”
    奚温伶看好友实在太醉了,强行把人扶到了房里,安顿好了,告诉她不管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她看心宁在床上睡熟了,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间。
    秦方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她回来了,表情有一丝动容,像是认错的意味。
    奚温伶无语地看着,男人之间真是容易结成同盟。
    “你早知道解唯秋的事?”
    被奚温伶质问,他也表现出无奈。
    男人和女人不同,遇到很多情况的处理方式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
    隔着一段距离,秦方靖也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混杂着一缕其他的细微,应该是酒味。
    他清了清嗓子:“起初我也不知道他和解心宁是一家。我们不太聊各自的家事,只知道他从小离开了家。现在看来,解家老爷子并非他的亲生父亲,他是回到自己父亲身边,之后又随了养父去国外。但他为什么没告诉解心宁,自己是她的小叔叔,我不知道。”
    “所以他不是老爷子亲生的?那至少和心宁没有血缘关系?”
    “嗯,这个应该不会错。”
    秦方靖伸手,牵了牵她的指尖,意思是别生气了。
    “你一开始就该告诉我。”奚温伶甩开男人的胳膊,“心宁是我朋友。”
    原本为了晚上他们的聚餐,她还化了淡妆,如玉面容用了桃色的腮红浅浅点缀,此刻却写满了气愤。
    “对不起,温伶,我一直不太关心别人的事。”他顿了顿,向她解释:“昨天我也问了解唯秋,他说打算开诚布公,我就没再过问。”
    秦方靖不是在为自己开脱,这就是他的性子,假如解唯秋不说,他不会去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虽说他们不止生意伙伴,可也不是那种会坐下来谈心的朋友。
    当然,假如解唯秋哪些事做得过火了,他肯定会提出异议。
    归根结底,他就像自己所说的,对一切事物都很冷淡,真正关心的唯独奚温伶一个。
    “这不止是他的问题,解心宁是我的朋友,你好歹知会我一声。”
    “前阵子你在发烧,又刚恢复一点记忆,我不想让你太操心。”
    秦方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他意识到从奚温伶的立场来说,自己的处理方式确实很烂。
    “先前解唯秋说过一句,他已经等了十几年,现在我才知道,他就是想要搞垮解家。这事很复杂,你不要掺合比较好。”
    奚温伶脸色更冷了:“你朋友等了十年报复别人,我朋友就活该被耍?”
    秦方靖怔了怔:“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着男人水润饱满的唇,温伶忍下想要亲一亲的冲动,冷漠地说:“我很累,先去睡了,!”
    秦方靖:“……”他活该。
    ……
    翌日,解心宁宿醉,头疼欲裂,还被门铃给吵醒了。
    “等等!”
    她吼了一声,下床去卫生间稍作梳洗,又套了一件长袖衣服,问道:“谁啊?”
    “是我。”
    她浑身僵硬,不回答,也不开门。
    那人在外面等了十几秒,说:“你不开门,我就站在这里说了。”
    解唯秋隔着一扇门,声音不紧不慢:“我从小生在解家,但自从两岁那年起,就被你的家人虐待。”
    解心宁一听这些,心说真是日了狗,顿时头疼的更厉害,只能猛地拉开了门。
    男人站在门外,一身质地柔软的白衬衫,睫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淡淡的唇色,显得矜贵高傲。
    她抬高下巴,望住他:“就算他们……伤害了你,这是他们的错,你来玩弄我算什么意思,我做错了什么?”
    等她关上了门,解唯秋才说:“你说的对。昨晚我就想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你,但也已经迟了,我承认。”
    他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不知是不是一向如此。
    “那天下雨,我觉得你的车子熟悉,所以停了下来,发现确实是你之后,就只是想帮一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你调查过我?”
    “我调查过很多解家人。”
    其实,不少年前的事,提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惊心动魄,可对解唯秋来说,全是刻于生命中的彻骨之痛。
    他本来也不该和她提前有所接触,却莫名其妙地下了车,想看看这个解家的女孩是什么样。
    解唯秋也以为,他们的下次见面会在解家的大院,熟料她会和奚温伶一起来斯里兰卡,这让原先隐瞒的关系,变得很难说出口。
    当然那一瞬间,他确实起过一些冷漠又自私的心思,他看出女生眼底的爱慕之意,想着要是那些恶毒的解家人知道这些,就忍不住觉得痛快。
    解心宁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坐在床边,踢了踢行李箱。
    “你到底想怎样?他们折磨过你,你现在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
    解唯秋走到窗边,他逆着光,手指轻轻扣了扣窗沿:“我只记得,六岁那年离开解家,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他没有再详细地去说那些来龙去脉,但解心宁猜到他早就有所行动了,她就算想救解家,恐怕也为时已晚。
    “要是你不信我这些,可以问你那些亲戚,他们也编不出其他谎话来应付你。”
    毕竟当年解唯秋和母亲,只是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
    解心宁心情紊乱,她是从小被惯大的,父母和睦,家庭幸福,却不料突然冒出一个小叔叔,说要解决当年的恩怨。
    “我会接管解家,但我向你保证,不会再伤害你。”
    解心宁嗤笑一声,“我不需要你这种保证。”
    她看了一眼脚边的行李箱,决定尽快飞回北京。
    “你要是没什么其他说的,就可以滚了。”
    解唯秋与她对视几秒,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
    早上陪心宁随便吃了点东西,奚温伶了解整件事的大概。
    解心宁打算回房整理行李,改签航班尽快回国。
    “我竟然对自己的小叔叔有好感……真是哔了狗!”
    “你们只是名义上的辈分关系。不过我也感觉像在看狗血连续剧。”奚温伶笑了笑,想缓解她的情绪,“解唯秋生意做的大,加上秦方靖这些生意场上朋友的帮助,恐怕……”
    “解家的那些老字号本来也在走下坡路。”解心宁倒是实话说话,“不管中药还是别的,我那些亲戚的嘴脸一向可恶,这个我得承认。”
    奚温伶听出她的意思,顺势就说:“那我说实话,心宁你别动气。假如我站在解唯秋立场上的,肯定也希望当年虐待一个儿童的恶人吃点苦头。”
    解心宁抿了抿唇。
    其实除了自己的父母,她和别的亲戚感情也就一般,但爷爷是把她当掌上明珠疼着的,她还是打心底觉得无法接受。
    待好友回了楼上,奚温伶对秦方靖还没消气,就一个人散步到酒店的各处,拿着相机专心地拍照。
    来到水池庭院,附近的草坪修葺平整,幽深寂静,外面的景色则是庭院与海岸线连成一条轴线的开阔视野,她意外看见有一阵子没见的秦方靖秘书,骆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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