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爱慕虚荣这一点……
    不敢随便否认,但和秦方靖的关系,真是她一厢情愿吗?
    奚温伶觉着那男人对她并不冷漠。
    至少,还有许多值得她寻味之处。
    “Jane,我打电话想问你下午的通告几点,你来医院接我吗……”
    奚幸颖在走廊上又和对方说了一会工作,这才挂断电话。
    四周恢复安谧,她抬眸往堂姐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忽地咬唇。
    下午,秦方靖替温伶办完手续,拿了行李,其他东西吩咐助手妥善处理,秦家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她心安理得地跟在秦先生身后,奚爸和安漾看着女儿上车,才坐另一辆离开。
    进了车厢后座,秦方靖握了一下她的手,像在确认体温。
    奚温伶软软的手被捂热,她抬头,盯着他干净俊朗的脸庞。
    “怎么?”
    “看你呀,你这么好看,还不让看?”
    秦方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你真是一点没变。”
    “下凡的仙女可能都是这样吧。”她回头揶揄,“你不是说,我怎样都可爱?”
    说完漫不经心,转身去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昏沉暮色时分的林荫街道,倦鸟在半空盘旋,亦开始寻找归巢的路,余晖像温柔的灯火照着城市,又像一层洒在点心上的碎金箔。
    方才,堂妹奚幸颖还假模假样地进来,两人都没把话拆穿,其实那通电话说白了就是故意让她听的,就是为了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那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喜欢藏着掖着,势必得找一个机会向秦方靖求证。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男人两条大长腿交叠着,在她身边看工作上的一些汇报。
    秦方靖总有一种成功人士之外的气质,但她说不清。
    温伶向后躺在椅背里,翻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条与秦先生的微信,她发了一张自拍照,还抱着一只粉色小猪。
    奚温伶:老公,我今天出门,就好像,仙女下凡了,给你看照片!
    奚温伶:照片.jpg
    秦方靖:嗯,还可以
    奚温伶:……
    奚温伶:我是你的女主角
    奚温伶:我都长这么好看了,还能用还可以来形容?你就不想吻一吻我?
    秦方靖:仙女别磨蹭了,我在楼下等你吃饭。
    “噗……”
    难怪他说自己一点没变了。
    温伶一手撑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继续往上翻聊天记录,这位秦先生每次回复都是寥寥的几句,可要说他是迫于无奈才娶的她,鬼才相信。
    想睡他的女人,肯定不止她一个啊。
    不管奚幸颖究竟想做什么,哪怕她失忆了,也别想在她面前玩出花来。
    “快到了,前面拐弯就是。”秦方靖的话将她的思绪扯回来,“有印象吗?”
    奚温伶仰头,朝前面的道路尽头看去。
    “没有,大脑一片空白。”
    秦方靖伸手,摸了摸她乌亮顺直的头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不着急,慢慢来吧。”
    **
    到了他们新家,奚温伶相信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家里灯火通明,挑高的层顶一排排的吊灯全都亮着,入目所及是线条明朗的家具,充满浪漫与华贵,又有现代年轻男女喜欢的一份舒适简约,各处细节都被浓郁的艺术氛围占领。
    壁炉、吧台、大面积落地窗……还点缀着新鲜的花束,大概是从后院采刚换上的,与窗外的景致相映成趣。
    显然这屋子是有女主人花了心思,亦有智慧与文艺的闪光镶嵌其中。
    更夸张的是——门庭处站着五位西装笔挺的侍从,为首的是一位轮廓深邃、翠眸高鼻的混血老者,其他几位则都是俊男美女。
    “太太,您回来了,容我介绍自己……”
    绅士风度的老头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奚温伶发现自己能听懂,她尝试用记忆中的单词去理解。
    秦方靖:“老葛,这些日子你先说中文吧。”
    她忙说:“不用,我好像能听明白。”
    韦斯莱,也就是老葛,他笑着应承:“太太,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欢迎您回来。秦总,按照您的吩咐,后面几日我已做好安排,请您放心。”
    秦方靖点头:“辛苦了,这段日子特殊,你们做完就先回去。”
    这些侍者也不多一语,相继微笑撤下。
    奚温伶往这处独栋别墅的内侧看了一眼,客厅南北相通,明亮宽敞,这地方她打心底里喜欢,想必也是按照她的想法和喜好逐一设计打磨,才能在阳光下充满通透的生活气息。
    忽然就心满意足了,她还兴奋地问身边人:“房里有香薰的味道,你觉得好闻吗?”
    秦方靖像被问一个措手不及。
    他目光错开一下,才点了点头:“嗯。”
    “……怎么了?要是觉得不好闻,可以让他们换吧。”
    但男人不在意地笑了:“我挺喜欢的,四处看看?”
    奚温伶最想参观的,当然还是他们的主卧。
    靠墙那块放着一张看上去就十分柔软舒适的大床,真让人恨不得马上就躺上去滚上几滚。
    那,夜里他们就是在这上面做的?
    她很自然地联想到这一点,脸颊却不争气地发热,心上有一头不谙世事的小鹿在乱蹦乱撞。
    它也失忆了不认识路吧,不然怎么跑的这么急。
    男人在身后脱了外套,声音淡淡地,含着一丝笑意:“我先去洗个澡,你的工作室和衣帽间在走廊另一侧,每次你都可以单独在那里待上几个小时。”
    秦方靖进去洗澡的时候,她并没有着急离开。
    因为与一个人的生活习惯、隐私秘密都最贴近的地方,恐怕还是夜里入眠的场所。
    奚温伶走向床头柜,上面摆了一只通透的水晶瓶,插着一束妖艳的玫瑰荆棘,边上是一副婚纱照。
    照片里的女人冷艳明眸,姣好的身材被一身缀着星星的天蓝色飘逸长裙包裹,眸子里染着幸福和骄傲,贝齿微露。
    男人神色维持一贯平常,黑眸泛光,笑得不明显,但却随意,那模样还是如今的她不曾见过的。
    这不是一张寻常模样的婚纱照,更像抓拍的瞬间,神态自然,还真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一双璧人。
    愿为所爱,手摘星辰。
    奚温伶心头温热,看的着迷,她忍不住伸手去摸相片,好像这真实的触感能让她找到更多的记忆。
    婚纱照片的旁边还有一个同款相框,里面搁着一张印了诗句的油画相片。
    写着莱蒙托夫的《一只孤独的船》——
    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上,
    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
    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将要直面的,与已成过往的,
    较之深埋于它内心的
    皆为微沫。
    这无疑是一首好诗。
    她直觉喜欢。
    可看到它的时候,心底又浮出有一种化不开的悲伤和忧愁,连眼眶都被泪光浸湿了。
    ……是什么留在她脑海里的东西,这样令人难过?
    这一刻的记忆,是飞机舷窗外的轻烟缦云,近在咫尺,却又触手不及。
    奚温伶的情绪陷入一片低潮,她蹲下来,抬手拉开第一层柜子。
    里头塞着一些零散的日常用品,保湿乳、身体乳、充电器、读到一半的书……都是寻常的东西。
    再拉开另一个抽屉,她突然动作顿住。
    套-套、金属圆圈牵-引-链、还有眼罩……
    靠,玩的这么野,根本不像夫妻感情不好吧!!
    奚温伶挑了挑眉,心说这男人一本正经,表面还真看不出来,床上这么能干?
    一丝不苟的性格背后,可能是全然相反的沉溺爱-、欲。
    他的吻会不会是滚烫又炙热的,带着令人臣服的浓郁体息,那藏在衣服底下的身材,在结实的肌肉上布满汗水,两人酣畅淋漓地交=融,只属于彼此的……
    她猛然回神,脸红心跳,也不知刚才想象的画面究竟是真实还是臆想了。
    洗过澡,秦方靖从浴室出来,携着一身水汽,白色条纹的浴袍让他露出一大片胸膛和锁骨,他擦了擦发梢上的水珠。
    见奚温伶坐在床边,她的目光像是一个可以透视的镜头,在他身上来回观摩。
    或许是做为摄影师的天性,她觉得自己对人体很敏=感,能感受他的身体轮廓,肌肉线条,甚至还能想象出完整的他luo-ti的状态。
    这也可能和真的见过有关……
    她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他身上有深浅不一的影。
    奚温伶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秦总看,舌尖舔过唇边:“秦先生,能不能问你一个很私人的事。”
    “嗯?”
    “我们做这事的频率是怎么样的?”
    秦方靖望着她的表情,就猜到指的什么。
    “没有特定的频率。”
    “那大概呢?一周几次?”
    秦总神色温和,不紧不慢地说:“没算过,等你愿意用身体配合大脑找回记忆的阶段,我会让你知道的。”
    “……”
    奚温伶得寸进尺地说:“我还发现道具了,你是有奇怪的癖好吗?”
    他垂眸,唇边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怎么不是你?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能证明真假。”
    她把自己的一只手攥在另一只的手心,互相摩挲。
    “我还真想知道,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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