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低于80%的要在72小时之后才能看到章节
    说完,他就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家店铺门口。
    这家店的位置不是特别好,在一条巷子的尽头,七拐八拐很是隐蔽,非但不热闹,反而有几份冷清。
    店的门脸装饰的古色古香,上面还挂着个“琢磨”的黑铁木匾额,铁画银钩、笔走龙蛇,显然不是一般人写的。
    井溶赏了一回,点点头,“好字。”
    话音刚落,就听店内由远及近传来一道声音,“惭愧惭愧。”
    三个人扭头去看,就见里头走出来一个人。
    来人先对井溶拱拱手,又冲沈霁笑,“这不是沈先生么,怎么,来拿货?”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浓眉大眼,鼻梁上夹着一只单片眼镜,穿着一身跟店铺风格极其相配的古衫,文绉绉的,往前一凑,倒是跟井溶和顾陌城像是一国的。
    下山以来,除了自家师兄之外,顾陌城还是头一次见人这么穿,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她看对方,对方也在溜她,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笑。
    此人眼神温正平和,十分清澈,没有一般生意人的精细和油滑,很容易就叫人心生好感。
    沈霁点点头,“对,正主来了,除了我定的,再把你们店的宝贝拿出来看看。”
    店老板知道他有钱,又懂这个,也乐得打交道,当即全部应下来,把一行人往里面迎。
    店铺外面看着不打眼,其实别有洞天,一层层一间间都用博古架、屏风和货真价实的门廊隔开,只有店老板乐意接待的贵客才能去到最里面。
    绕过了两道屏风后,店老板试探着问一直没开口的井溶,“这位先生看着面善呐。”
    也是他跟沈霁熟,不然人家不开口他就问,其实有点犯忌讳。
    沈霁就笑,朗声道,“可不面善,我兄弟,圈儿里都尊称一声井大师的。”
    店老板哎呦一声,立即明白了来人身份,“这可真是蓬荜生辉,我眼拙,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
    井溶显然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当即笑道:“掌柜的客气了,不过糊口而已。字如其人,您一笔好字中正耿直,可见是位难得的君子。”
    沈霁笑道:“你算说对了。胡老板可跟一般的生意人大不相同,实在,仗义!”
    胡老板又谦虚几句,还挺好奇井溶怎么断定那匾额的字就是自己写的。
    井溶笑而不语,难得跟人开玩笑,“佛曰不可说。”
    众人哈哈一笑,说话间就到了内室,分主次落座,胡老板自己坐了下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霁和井溶的身份摆在这儿,他自然也不敢轻慢一块儿进来的顾陌城,当即笑容可掬的问,“那这位是?”
    “这是我妹子,”沈霁毫不迟疑地说,“井大师的同门师妹,姓顾,前儿刚下山,按规矩,也得尊一声大师。”
    胡老板连忙点头,“那是,不知顾大师在哪一行发财?还是也善风水?”
    顾陌城笑笑,“见笑了,我是丹师,粗通岐黄。”
    胡老板诚然是不知道丹师具体是干嘛的,只是联系到后面的岐黄,隐约猜测是大夫之类,不过既然是井大师的同门,肯定也会有些过人之处,当即打定主意要维持好这段关系。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所以但凡没有解不开化不了的血海深仇,基本上没人想得罪大夫。
    尤其他见顾陌城年纪虽小,可行事落落大方,不见丝毫做作,就认定她是见过大场面的。
    殊不知无知者无畏,顾陌城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除非什么事情威胁到他们师徒三人,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
    胡老板让得力的小伙计去取东西,自己则是亲自沏了好茶。
    稍后的自我介绍中得知,这位老板叫胡云,祖辈就是金玉古玩圈子里打滚的,他从不会说话就开始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了,眼睛毒辣的很,跟沈霁也有三五年的交情。
    不多会儿,三五个小伙计捧了大大小小十多个锦盒来,小心的放到桌上,又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胡老板先去窗边的仙鹤点莲青铜古香炉里头添了一回香,然后才亲自打开,又把两个方方正正的锦盒递给沈霁,“沈先生,这就是您定的东西了。”
    沈霁也不看,直接把上头那个略大些的匣子递给井溶,“也是机缘巧合,我去西北拍戏,兴头上来也跟人赌石,当场开了几块都不怎么样,本以为一场空,谁知道带回来的两块倒是都不错。”
    赌石向来有一刀穷一刀富之说,意思是如果你有那个财运,一刀下去出了好玉好石头,说不定一万块钱买的转手就能卖出千万之巨;可如果就是没这个命,哪怕把身家性命全都压上,说不准最后就得了一卡车干石头。
    所以说,赌石赌石,说到底还是个赌字,玩儿的就是心惊肉跳,钱只要出去了就不要抱着回本的希望,但凡能有这个气魄和经济承受能力了,再去赌石不迟。
    沈霁本身不好赌,可偶尔兴头上来了也会跟大家一起热闹,玩的就是心跳。
    赌着了就当意外之喜,赌不中就当打水漂,反正他也输得起。
    井溶还是知道他的消费水平的,能让他称一句不错的,那就是真不错了,于是当下推辞起来。
    沈霁却不在乎,故意把脸一拉,“咱们谈钱就俗了,伤感情,谁缺,你还是我?”
    又索性打开第二个匣子给他看,“也不只送你一个人,他就不会跟我推辞。”
    顾陌城顺势瞧了一眼,就见里头一块漆黑如墨的观音牌,色泽柔和,上面的观音也是慈眉善目的,让人不自觉心境平和。
    她由衷称赞道:“真好看呀,沈哥,这是给谁的?”
    “嘿,你肯定听说过,现在的小姑娘们喜欢他都快喜欢疯了!”沈霁笑道,“我的铁哥们儿,崇义,是个演员。”
    “听说过,”顾陌城果然点头,“前儿我一个客户还跟我说起他呢,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喜欢不?”沈霁笑着问,“过阵子他要过来,要不大家见见?顺便合个影儿,叫他给你写上百八十张签名什么的。”
    “谢谢沈哥,不过我不追星。”顾陌城老实回答道。
    井溶这才收回视线,挺满意的笑笑,嗯,小姑娘家家的追什么星?这样就挺好!
    他打开沈霁递过来的匣子一看,里面端端正正摆着两块麒麟团玉佩。
    他不太懂这些,可一看也知道价值不菲。
    两块玉佩色泽温润纯粹,触/手细腻柔和,镂空透雕的麒麟脚踏祥云,神采飞扬,周围是一圈海水纹。
    麒麟乃祥瑞之兽,护主,主祥和之兆,确实是好意头。
    玉佩上都已经穿好了配色的珠线,井溶当即捻起一块来递给顾陌城,“沈哥给的,带着玩儿吧。”
    顾陌城也不扭捏,起身道了谢,接过之后系在腰间,低头看了会儿,挺美。
    另一块井溶自己挂了,看她喜欢,就又从桌上挑了两串玉珠手串、一个翠玉镯子和一对儿玉兰花和一支蝶恋花的簪子,“换着带。”
    女孩子么,总得有两件首饰,喜不喜欢暂且不论,关键是得有。他毕竟是个男人,之前一直都忽视了,直到现在看见了才想起来,同时也打定主意,以后多多注意这方面。
    最小的一件也在五位数以上的物件,他却像是在菜市场挑大白菜似的,眨眼间就挪出来一小堆儿。
    顾陌城点点头,视线却在架子上流连。
    井溶顺着看过去,是条绿色带红丝的串珠手镯,材质不明,摆的位置也不怎么显眼,看样子是被店主人随手搁置的。
    “喜欢那个?”
    顾陌城笑着点点头,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知怎么的,看着特别顺眼。”
    胡老板马上过去把手串拿下来,笑着说,“这就是眼缘了,就像外面非说紫檀贵重,绿檀烂大街一样,我不以为然。其实把玩东西,价格倒是其次,关键还是看缘分。合眼缘的,一块钱也是宝贝,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价值千金也别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听他把嫁女儿的话都编出来了,沈霁大笑出声,“你倒是会说。”
    胡老板笑笑,“话糙理不糙,仇人给支金簪烫手,爱人送根草也举世无双,沈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沈霁还没开口的,井溶倒是先点点头,“胡老板高见。”
    胡老板连忙摆手,“高见不敢当,低见到是有那么点儿,我长年累月跟这些打交道,它们能遇到有缘人,我看着也高兴。”
    井溶看一眼把自己送的镯子戴了之后就不瞧一眼,却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刚拿到手的手串的顾陌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结账吧。”
    胡老板说,“这对儿玉佩是沈先生老早就交了钱的,顾大师那手串儿我也不扯慌,其实值不了几个钱,您也甭给了,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剩下的,您给我这个数。”
    井溶本来也不在意这些,而且沈霁在场,估计胡老板也不能报虚假,于是很爽快的刷了卡。
    出去一趟,又开了眼界又得了实惠,顾陌城即开心又失落。
    开心的是涨了见识还得了实惠,失落的是,随着见识的越多,她越发的觉得自己是真穷!
    若照自家师兄的消费水平和花钱的豪爽劲儿,之前她赚的那些钱,压根儿连一个月都走不下来!
    回去的半路上突然下起雨,细细密密的,如针尖,像牛毛,透过车窗向远处看,整个世界都好似罩了一层薄雾,笼了一层纱帘。风一吹,整片纱帘就轻盈的飘动起来,好看极了。
    也就是进三月了,温度不够低,不然这会儿下的就是雪了。
    心情复杂的顾陌城欣赏了一会儿雨景,结果还没来得及抒发感慨,就被一声刺耳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看见一起车祸。
    简直壮观!
    两人诡异的沉默了片刻,井溶毫不犹豫的去拿了清洁工具,跟扫垃圾一样冲那些丸药下了手。
    “啊啊啊!”
    回过神来的顾陌城大惊失色,连忙扑过去制止,“不要啊师兄,捡起来还能用呀,材料好贵的!”
    有轻微洁癖的井溶一听就黑了脸,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有点职业道德,行吗?!”
    虽然好多人都在背地里骂他黑心烂肠子,只认钱不认人,可他一旦决定接手做了的活儿,就绝对会做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
    字面意义上的干净,像这种从地上捡东西给人吃的事儿是死都不会有的!
    顾陌城一滞,决定不要脸了,当即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师兄,赚钱不容易呀,这些都是珍贵的”
    话音未落,井溶已经冷笑着打断她,“我认识你是第一天了么?真正珍贵的丹药你会随随便便的装在人家用福尔马林来浸泡器官的玻璃**里?”
    顾陌城:“……这是失误!”
    然而狡辩还是无用的,最后除了前一天送出去的几十颗养颜丹,剩下的丹药,甚至包括那几个传说中的福尔马林**子都被井溶冷酷无情的丢掉了……
    为了防止有人捡到之后误食,井溶还挑选了倾倒场所:
    抽水马桶。
    顾陌城死死抓着门框,痛不欲生。
    她远远地看着马桶中蔚为壮观的漩涡,默默的在脑中想象起来:若干个月后,这一带的老鼠们定然是健壮肥硕,连皮毛也都溜光水滑,没准儿还遍体生香。不知会不会引发某些闲的蛋疼的专家集体研究什么的。
    事情结束之后,井溶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努力给顾陌城灌输品牌包装的知识及其重要性,当然不免格外强调卫生要过关。并亲自操刀设计了几款优美古朴的瓷**和木雕小匣子,最后甚至还给她设计了名片。
    顾陌城也有一开始的气鼓鼓变为后来的好奇,再到最后的惊讶和崇拜,“师兄,你竟然还会画画!”
    井溶手中的笔一抖,高高的扬起眉毛,语调就有点危险,“我不会画画?那本门本派的唯一一本风水册子是谁查缺补漏重新修订的,嗯?”
    顾陌城干巴巴的笑了笑,讨好的表情简直谄媚到无法直视,“师兄,当然是师兄!”
    知道她下山之后,井溶直接就把别墅二楼的厨房改造成了丹药室,不仅安装了最先进的双重防盗门,进去之后右手边还弄了一个中药房那种的药材架子。
    接下来的几天,井溶又带顾陌城去采办购置了大量的衣服和其他生活日用品,刷卡时候的英姿非常成功的迷倒了数不胜数的收银员和导购小姐。
    一开始顾陌城强烈要求自己结账,井溶拗不过她,只好同意,结果丫看了账单之后,脸色瞬间就从纯洁的白色变成了灿烂的菠菜绿。
    “师兄,”她双手抖动如寒风中的枯叶,顿时就觉得有点儿肝儿颤,在林家没能达成的目标现在终于达成了,“我不用穿这么好的衣服。”
    乖乖,合着哪件衣服也没下来五位数,现在她身上背着的一点儿不起眼的斜挎小背包竟然就要两万八!
    两万八!还不是皮的,pu的,俗称人造革!
    亏她之前还觉得自己财大气粗了,现在看来,就那么点钱,还不够买一年的衣服的!
    井溶失笑,“赚了钱就要花的,不然我做什么下山?”
    旁边的导购小姐听后,不失时机的过来拍马屁,“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顾陌城悚然一惊,连忙摆手,面红耳赤的解释,“你误会了,他是我师兄!”
    然而所谓的越描越黑就是这么个事儿,导购小姐抿嘴儿笑,不住的点头,“原来还是师兄啊,真浪漫。”
    矮油,大师兄小师妹什么的,真是叫起来都甜的倒牙呢!
    顾陌城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刚要继续解释就被已经大笔一挥签完单的井溶拖出去,“走,我带你去看鞋……”
    林家给的东西,别想继续待在他的眼皮下!
    回去的路上,她还一个劲儿的长吁短叹,觉得仅仅是为自己买几件衣服就花这么多钱,实在是浪费。
    井溶捏着额头打趣她,“你不是赚了钱么,还舍不得花?”
    昨天还跟自己炫耀赚了一大笔钱,今天怎么逛个街都肉疼。
    然而听了顾陌城说的数字之后,他当即冷哼一声,语气中的寒意简直能割伤人,“林家也是个小气的,终究是暴发户,铁公鸡。”
    顾陌城听的心肝儿乱颤,“还小气呀,整整一百万呢,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多钱。”
    井溶好气又好笑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你替他续的可是命,人命无价,你知道外面有多少高官巨贾,宁愿倾家荡产就为了多活一年半载?”
    顾陌城顿了下,又小声说,“算了,反正他油尽灯枯,所谓续命,左不过就是多撑个三年五载的。”
    井溶听了直摇头,“你啊。”
    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随手开了车上的电视。
    是个娱乐节目,似乎是在做人物专访,就见两个主持人在一张略有年代感的人物照片大背景墙下讨论的热火朝天:
    “……真的是非常可惜了!”
    “对,江敏可以说是华国娱乐圈一座里程碑式的存在,她开启了华国演员风靡亚洲的时代!”
    “没错,她绝对是一代人心目中的女神,哪怕时至今日,粉丝仍然遍布全球各地……”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就好比过去十多年中,江敏分明已经是举世公认的过气女星,偶然被提及也是被拿来当作反面教材。可如今她死了,竟再次爆红,成了街头巷尾人们口中的话题人物,劲头丝毫不亚于当年走红的时候!
    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位曾昙花一现的女明星,可并非每个人对她都是全然的惋惜和遗憾。
    比如……作为经纪人,其实庞冲一年到头真正跟崇义相处的时间不多,大部分的沟通和信息互换都是通过电话。
    前几天跟崇义亲自确认并且彻夜长谈了之后,庞冲马上就乘坐次日凌晨的飞机回到意大利,继续跟广告商扯皮。饶是这么着,他也没放松对国内团队的管控,一方面遥控崇义的新电影幕后筹备进度,另一方面也要持续跟进那个女儿的问题,几天下来累的瘦了六、七斤。
    “……她恨我,恨我不支持她的决定,恨我当时不肯跟她走,”说这些话的时候,崇义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已经被人说烂了的狗血故事,“所以她要报复我。”
    哪怕隔着十万八千里,电话那头的庞冲还是觉得头皮发麻,从尾椎骨开始窜起凉意。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隔着电话骂道:“报复个屁!他娘的她有什么资格报复你,有什么资格恨你?她的结局是你害的吗?下场是你害的吗?要不是你当时冷静,看得清楚,这会儿连你也他妈的早完蛋了!她没害死你都不错了,烧高香吧,还有脸恨你呢,我呸!”
    那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就为了报复,她可以在对自己明显不利的情况下隐瞒消息,毅然选择生下他们的女儿,然后将她丢到孤儿院!直到死前才示威一样告诉崇义。
    接手崇义的时候,这对曾经轰动一时的第一情侣已经分手,庞冲并未跟江敏实际接触过,可仅仅从当初留下来的视频和录像就可以推断,这是个性格倔强、要强,又很容易冲动的女人。
    崇义也承认,江敏那太过强势的个性也是促使他们分手的一大原因,而之后她即便在美国落魄至极也不肯回国东山再起,也是具体体现。
    他的人已经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当初江敏将孩子丢去的那家孤儿院,但很不幸的是,那个孩子很快就被人领养了。而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如果崇义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或是直接请求法律援助,那么孤儿院有权将领养人的个人信息保密。
    但假如崇义真的公开了身份,就相当于往自己身上绑了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被人拿去利用,成为转头攻击他的武器!
    庞冲想了下,说:“为今之计,只能将当年的事情原委有选择的向公众说明,然后引导舆论,将你个人完全打造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隔绝一切负面因素。”
    不过这么一来,江敏必然被黑的体无完肤,被无数人唾骂。
    虎毒不食子,她这种毫无理由利用亲生女儿报复曾经恋人的举动,绝对会触到很多人的底线。
    但华国有个要命的习俗:死者为大!
    不管之前江敏如何过分,甚至是病态的扭曲,她已经死了!而崇义还活着,风光无限,一旦事情曝光,那些一直以来都虎视眈眈,试图找借口弄死他却无从下手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甚至也许还会有人这么想:
    你们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哪怕就是分手了,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怀孕,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不知道?十多年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哪怕有一万个理由,只怕你这个男人也是狼心狗肺!
    崇义沉默半晌,再次开口就已经重新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我同意。”
    哪怕之前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对于初恋美好的怀念和记忆,可在得知江敏将一个无辜的生命当作报复时,一切也都随之烟消云散了。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她分明有无数的机会对自己下手,却一直隐忍至今,直到死去的前一刻才给自己发送邮件……
    整整十八年,崇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不,没有亲生父母的陪伴,她过得怎么会好!
    见崇义并没想着给初恋留脸,庞冲好歹感到了一丝安慰,不过旋即就提出另一个很现实的隐患:
    “崇义,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现在进行的事情很危险,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别说什么血浓于水,亲生骨肉反目成仇的事情难道还少吗?那个孩子从出生之日起就没感受过来自父母的关爱,且不说她被收养之后过得如何,一旦她知道了事情真相,会不会迁怒,将崇义原本安静的生活和大好的前途搅得一团糟?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个孩子接受了这个父亲,可她都十八了啊!
    都说三岁看到老,十八岁就算大人了,万一之前长歪了,岂不是要毁了崇义?
    为了拼命将烂泥扶不上墙的子女推上位,结果反而导致自己晚节不保的明星还少吗?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崇义身上。
    崇义知道庞冲担心什么,他自己也曾无数次的思考过,一旦做出这个决定,他可能面临怎样的风险。
    但他的孩子是无辜的,那是他的责任,他不该,不可能,也不想回避。
    “我决定了。”
    ********
    井溶点头,“自然是算的,做噩梦吗?”
    ’
    沈霁呵呵几声,搓了搓手,很是感慨地道:“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个大老爷们儿的,最近还真是让梦给吓得够呛。”
    他是典型的北方大汉,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儿,一百八十多斤,身材高大魁梧,胆魄见识惊人,圈内外闻名。如今他说自己被梦吓到,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天天晚上一闭眼,不是让人追杀就是掉进妖精窝,各种真实至极的血腥紧张,是个人都够呛。这样连着几天下来,他根本没办法休息,总觉得走到哪儿都有什么东西跟着,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了。
    井溶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点点头,基本上有数了。
    无意中瞥见顾陌城抱着块奶酪芝士蛋糕吃的不亦乐乎,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陌城与我所擅长的不同,机会难得,还是先让她看看的好。”
    听到有人点了自己的名,正被口中的绝妙滋味美得魂飞魄散的顾陌城赶紧擦擦嘴,正襟危坐起来,“什么事?”
    望闻问切顺便相面又算了八字之后,她的表情就变得极其微妙,然后眼神示意自家师兄:你早知道?
    井溶轻轻一挑眉:儿女缘浅,若是能救就救上一救,若是不能,那也就算了,命该如此。
    见他们师兄妹两个“眉来眼去”,沈霁不由的出声打趣,“呦,这是当我不存在呢?”
    顾陌城的脸刷的红了大半边,清清嗓子,故作镇定的问,“沈哥,您有媳妇么?”
    沈霁完全没想到她张口就问这么那啥的问题,愣了下才点点头,“咳,有。”
    沈霁为人仗义,难得的是还比较正派,从不乱搞。他跟太太是大学校友,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在沈霁事业的低谷期,女方一直都不离不弃。他也曾亲口承认过,如果不是有太太的支持,如果不是真心热爱导演事业,他早就出家去了。
    顾陌城就这么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一本正经的问着跟她的年龄完全不相符的问题,“有孩子吗?”
    沈霁脸色一暗,也顾不上什么羞臊,当即摇头。
    两个人结婚很多年了都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也没有问题,都成心病了……
    这次之所以在这儿买了座园林,也是考虑到环境好,想让太太过来放松。
    顾陌城微微叹了口气,思来想去,还是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你身体无恙,只是儿女缘浅。”
    人活一世,不可能事事顺心,像沈霁这样的,就属于事业成功、爱情顺达,但很可能,没有后代。
    沈霁也算心胸开阔,当即笑了笑,刚要说知足常乐,却听对面的小姑娘一脸平静的说,“这样吧,回去之后我给你制一副丹,你吃吃看。”
    唉,人家真心待自己和师兄,她还是免费送吧,毕竟不孕不育什么的,对一个中年老男人来说也是挺致命的打击。不说老了之后膝下荒凉,就是这万贯家财可传给谁呢?
    听了这话,沈霁老半天没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又转头去看井溶,一脸的恍惚,“啥,啥意思?”
    井溶非常含蓄的弯了弯唇角,端起茶杯来抿了抿,“就是那个意思吧。”
    沈霁:“……”
    毕竟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丫头突然跟你说,哎呀困扰你大半辈子的不孕不育症人家刚好能治哦什么的,冲击力略大啊。
    可想想井溶本身玄而又玄的能耐,这姑娘又是跟他师出同门,似乎也就没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了。
    顾陌城又提醒道:“不过,你和太太年纪都偏大了,若要孩子,风险比较大。以一年为限,若一年还没动静,就只好放弃了。”
    沈霁自然不必说,今年都快五十了。他太太倒是比他小八岁,可也四十一岁,绝对的高龄产妇!
    沈霁和太太那是精神上的伴侣,灵魂上的爱人,这些话都不用顾陌城特别提醒,当即郑重点头,“您说的是。”
    顿了顿又道,“要不回头我先让我太太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跟太太是都很迫切的想要个孩子没错,可到底年纪大了,假如想完成这个心愿就意味着让太太冒着天大的风险,那么他宁肯两个人过一辈子!
    听了这话,顾陌城对他的印象更好了,“那最好不过。”
    原本只是想请井溶来检查问题,冷不丁却又接了这么个巨大的糖衣炮弹,沈霁顿时就有点晕乎,一整天都是喜气盈腮。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