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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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饭下肚,刚想喊再来一碗的顾陌城一抬头,就发现对面四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心里一咯噔。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坏菜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她的脑子也就转的快了,当即大言不惭的说,“啊,吃完饭我还要再给老爷子把把脉,耽搁的太久了不好。”
    离她最近的中年美妇,也就是一开始顾陌城猜测是儿媳妇,后来证明是闺女的林薇第一个反应过来,并且主动叫服务员,“再给顾大师添一碗饭!”
    让几个年纪比自己不知大了多少的人喊自己大师,顾陌城一开始是很抗拒的,但是后来又想起师父说过,该装的逼一个都不能少,也就按捺下来,听了几遍之后,竟然越来越顺耳了。
    她隐晦的打个嗝,冲对方笑笑,“有劳有劳。”
    林薇笑笑,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哪里,顾大师医者仁心,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顾陌城跟着笑了几声,心道这话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兆头,毕竟师父说了,谈感情难免伤钱。仁心归仁心,等会儿你们可别拿着一顿饭就顶了诊金啊!
    “对了顾大师,”林武帮忙盛了一碗热汤端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不知您稍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顾陌城一听,来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仰天做忧国忧民状,“我此次下山,主要是想发扬诸位先辈们的风格,济世救人的,至于这个去哪里嘛,随缘吧。”
    钱啊钱,无钱寸步难行!
    话音刚落,林老爷子就呵呵一笑,“这话说得好,世上这么多人,大师你偏遇见了我们,还救了我老头子一命,还能有比这个更深厚的缘分了么?如果不嫌弃的话,大师不如去寒舍小住几日,等什么时候住烦了,再走也不迟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们家您尽管住,只要自己不觉得烦,一辈子在那儿扎根都成!
    于是顾陌城立刻就觉得这位老爷子年轻时一定是一位风云人物,听听这话说的,多敞亮多气派!
    不过她自然不是那么厚颜无耻的人,如果对方能爽快的给一份厚厚的诊金的话,想来她马上就会走的。
    这顿饭吃的真是宾主尽欢,皆大欢喜,洋溢着一片和谐的氛围,会议结束时更是……
    通过谈话,顾陌城也大致了解了老爷子的情况。
    今年六十六岁的林老爷子年轻时那真是一方枭雄,白手起家,九死一生之后创下了老大一片家业,不过也因此坏了身体。
    五年前他旧伤复发,紧接着被检查出一系列疾病,遍请专家动了几次手术,光是吃药打针花的钱都够养活一方人了,可也还是只能止一时之痒。
    前年,他的病情再次反复,又一次入院之后被医生告知再也不能动手术了,不然病没治好,他就得先死在手术台上。
    虽说尽人事听天命,可但凡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人在极度绝望的时候,哪怕从天上垂下来一根蛛丝,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死死抓住。
    差不多也就是从那会儿开始,一家人见寻常方法都没什么用,就开始将视线转移到各种偏方上来。
    老爷子也是胆儿肥,左右是死马当活马医,旁人不敢试的方法他敢试,旁人不敢吃的东西他敢吃,几年折腾下来,没提前死倒也是个奇迹。
    而今天,他们就是刚从外省的一座传说很灵的寺庙回来。
    林武花了十万块钱,费尽周折的从庙里请了两**什么所谓的神水,结果老爷子喝了之后不仅没看到效果,反而是上吐下泻,气的他转头就雇人把那间寺庙给砸了……
    所以说,这也就是一个略显奇葩的家庭。
    这会儿顾陌城横空出世,一下子把老爷子被医生断言最多只剩两年的寿命延长到了五年之多,一家人顿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不要说她没地方去,就算是已经定好了目的地,估计也能想方设法把人留下来。
    林家距离这里还有大半天的路程,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老爷子的身体刚有好转,也不适合连夜赶路,林武就在这里开了几间房,先让大家休息一晚,明早再上路。
    司机也把替大师买的新行头拿回来了,衣服鞋帽每种都有两件,方便换洗,满满当当一大箱。
    顾大师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上柔软的毛衫,踩了拉风的短靴,抱着洁白的真皮小斗篷,用力的噌啊蹭。
    啊啊啊这毛毛,这触感,这厚度,真是绝了!
    想想之前的落魄,再想想现在,简直恍如隔世。
    过了会儿,林薇亲自来请她,一打照面就笑了,“哎呀,大师平时也忒朴素了,济世救人当然要紧,不过咱们女人呐,还得对自己好点。”
    顾陌城长得很好看,高高瘦瘦的,皮肤白,虽然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白的有点过分;略有些狭长的眼睛颇大,估计跟总是吃不太饱有很大关系;下巴尖,原因同上……
    她呵呵笑了几声,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师父念得几句诗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对于他们这些连菜都买不起而只能自己种的人,哪有闲情逸致打扮、保养?
    给老爷子把完脉之后,顾陌城沉默许久,琢磨到底怎么说才相对好听一点。还是急性子的林武等不及,问,“大师,我爸的病能彻底治愈的吧?”
    老爷子虽然没明摆着问,可眼底的一丝丝期盼和紧张还是泄露了他的想法。
    也是,功成名就的人,有几个舍得死呢?
    顾陌城面露难色,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法,“我只能说尽力吧。”
    话要说一半藏一半,自然不能直接告诉他最多三五年之后就没救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的表示自己有办法。
    她倒是能制一种洗髓丹,如果二十年前给林老爷子吃的话,他没准儿能活到九十岁。
    可现在他已经快要油尽灯枯,各方面的身体机能都明显衰竭,且不论连手术都不能动的他能不能挺过洗髓丹带来的巨大痛苦,就算是成功了,也不会有什么明显作用。
    林武一听,先是失望,随即又问,“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对吧?”
    顾陌城微微叹了口气,一脸凝重的看向林老爷子,还是说,“医者仁心,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自然也会尽力。”
    老爷子迅速掩去细微的失落,换上一副看破红尘的洒脱表情,“我这一辈子也算是风光过了,古往今来皇帝老儿都没能长生,我不敢强求!有大师这句话就知足了,阿武!”
    虽然眼下这小姑娘这么说,可之前她露的一手已经足够惊人,只要把人牢牢拴住,以后说不定就会有什么转机呢?
    “哎,”林武应了声,摸出一个信封来,双手递给顾陌城,“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大师千万不要推辞。”
    什么事都可以推辞,就是钱,不能推!
    师父曾经说过,有的时候你一分钱不拿反而不美,对方一来会心生不安,二来也会猜测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本事,三么,你收了钱,他们就会以为你是能用钱收买的,好控制,对你的警戒心自然而然就降低了……
    于是顾陌城非常从善如流的拿过信封,脸上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既然是大家的一番心意,我也不好推辞,这次就收下了,以后还是不要了。”
    “那是那是。”
    见她拿了信封,林家人果然松了口气,口上答应的同时心里又在盘算,如果以后确定她有大本事,自然还是要再下血本拉拢的!
    顾陌城隐晦的捏了捏信封,发现里面是张薄薄的银行卡,就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钱。为了维持住自己高风亮节的世外高人形象,她也不太方便三更半夜跑到取款机那里查询,所以也只好勉强抑制住心痒,决定以后再看。
    林家人连买衣服吃饭都这么大方,给诊金自然也不会太抠门吧?
    ***************
    “你再说一遍?”
    庞冲觉得自己可能是刚下飞机,耳鸣还没好,加上最近太过劳累,以至于出现了幻听。
    坐在他对面的崇义被一身高定西装完美的勾勒出宽肩细腰,以及坐着也遮掩不住的一双长腿。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如庞冲所愿的重复了一遍:
    “我可能有个女儿,已经十八岁了。”
    庞大的信息量扑面而来,汹涌的势头直接将庞冲击的连退三步,不过短短几秒钟,就已经有无数种可能在他脑海中来了又去,如同外面夜幕下海面上雪白的浪花,来不及站稳就消失了。
    隐婚?未婚生子?
    不,不可能,自己这个经纪人与崇义相识于微末,在共富贵之前曾同患难,两人之间几乎毫无秘密,对方不可能瞒过自己的!
    那是……酒后乱性或是强/暴?潜规/则?
    更不可能!崇义没这么没有底线!
    “确定么?”
    以如今崇义在国内说一不二的地位,想给他当老婆、女儿的人简直能绕地球一周!
    崇义点点头:“确定。”
    他已经拿到了那边的出生证明和当年的dna证明,都对的上。虽然在意料之外,可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无从抵赖。
    说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复杂,盯着庞冲老半天,神色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儿,都一口气说出来吧,我撑得住。”庞冲没好气道。
    有自家单身贵族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十八岁姑娘的爹这种核弹级别消息在前,他觉得现在已经没什么能打击到他了。
    崇义指了指他的屁股,“你坐到玫瑰花上了,屁股不扎的疼吗?”
    他正在某摄影棚拍摄剃须刀广告,那法国导演也不知从哪儿得到的奇葩灵感,空运了无数进口玫瑰来,都是那种刚摘下来未经过处理,还带着刺儿的。现在整个摄影棚内外都涌动着玫瑰的醉人香气。
    庞冲:“……”
    庞冲气急败坏的将几支被坐烂了的玫瑰从屁股底下抽出来,狠狠摔到地上,然后用力捏着眉心,痛苦的道:“崇义,我正在替你谈广告,这个关键档口,你可不能给我捅娄子!”
    现在他正在积极接洽的是著名的高奢腕表品牌balance,绝对的一线国际大牌,对代言人的要求是出了名的苛刻,哪怕崇义是华国现在活着的唯一一位两次荣获国际金花电影节最佳男配奖杯和一次最佳男主提名的艺人,也未必一定挣得上!
    可若是成功了,崇义的身份地位立即就能有一次质的飞跃,将其他一众竞争对手甩的后脑勺都瞧不见。
    当然,若是他们的要求低一些,比如说华国区代言和亚洲区代言,那么必然是十拿九稳的。可庞冲打从一开始就剑指全球区总代言,希望将崇义再往国际影坛推一把,这就直接将难度拔到最高。
    本来这项由他亲自出马的谈判推进的就不是特别顺利,眼看着好容易瞧见点曙光,谁知崇义一通电话直接将他轰的魂飞魄散,当即连夜赶来。
    见鬼的,崇义是圈内外著名性冷淡钻石王老五,单身贵族中的贵族,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十八岁的女儿!
    庞冲狠狠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重心长道:“你才三十八,这个年纪几乎是男明星最好的年华,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自掘坟墓。”
    若是打从一开始就成家立业也就算了,生儿育女情理之中;可你前面十几年都清清白白的,谁都认定了你是单身,这会儿冷不丁跳出这么老大一闺女,竞争对手和黑子不趁机整死你才怪。
    见崇义闭口不语,庞冲非但没有丝毫说服的成就感,心下反而越加不安起来。
    因为他太了解崇义了,这个男人话不多,可一旦说出口的,那就是九头牛拉不回。
    庞冲用力抹了把脸,突然空前清醒的认识到:
    华国,不,整个亚洲,甚至是小半个国际影坛都将迎来一场惊涛骇浪。
    有什么新闻能比向来洁身自好的影帝突然爆出有个十八岁的女儿更加劲爆?
    不过话说回来,十八岁?
    庞冲眨了眨眼,旋即本能的瞪圆了眼睛。他忽的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看向崇义:
    “该不会是,江敏?”
    崇义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头,然后庞冲就一屁股蹲回沙发,满脸凝重的喃喃道:
    “麻烦大了。”
    曾经红极一时的华国清纯玉女偶像江敏,刚于月初在美国的公寓内割腕自杀了。
    不知他是真的对井溶这么有信心,还是别有用心,王老板简直是不遗余力的吹捧着顾陌城,要不是理智尚存,简直要将她塑造成一位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神棍!
    什么扁鹊,什么华佗,什么张仲景,统统靠边站!
    顾陌城自觉脸皮不薄,可经他几番吹捧之后也有点承受不住,连忙出声制止,“王老板过奖了,我实在愧不敢当。”
    刚侥幸取胜一局的王老板的确有点得意忘形,被她这么一打断,理智也稍微回来了点,当即干咳几声,又说了几句圆场面的话。
    王老板的吹嘘太过真诚,加上井溶的威名在前,听众们就算不全信,却也信了至少三四分。
    于是马上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贵妇出声询问,“不知道顾大师对保养一道,有没有什么心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这类没有自己的事业的女人,对于容貌看的格外重些。
    一听生意上门,顾陌城马上精神抖擞,立刻强迫自己收回落在奶油草莓蛋糕上的视线,一脸严肃的说,“容我先把个脉。”
    丹师一道跟中医殊途同归,却又多了许多玄而又玄的东西,所以顾陌城也是以中医入门,从记事起就开始苦记、研究穴位等等。
    时至今日,她入中医一道也有将近十二年,不敢说多么精通,却也基本够用。
    简单的把了脉,顾陌城总结说:“主要是阴虚火旺,又忧思过度,夫人是不是常常会口干舌燥,腰酸,经期不调?睡觉也不安稳,半夜经常渴醒,喝多少水都无济于事?”
    贵妇听后,点头如捣蒜,原本的只新三分马上就上升到了六七分,“对对对,大师说的太对了,就是这样!”
    王老板马上见缝插针的在旁边大敲边鼓,一脸我早说什么来着的表情道,“我就说嘛,顾大师在这行是顶好的,你就等着瞧好儿吧!”
    顾陌城微微一笑,看上去简直深不可测,旁边的井溶忍笑忍得辛苦,只好抬头去看金碧辉煌的天花板,越看越觉得那水晶灯真是俗不可耐。
    其实这位太太的情况根本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稍微认真学了中医的人都能说的**不离十,只不过她有了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王老板一直在大力营造氛围,不要说顾陌城判断准确,就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差池,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真要说起来,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顾陌城只把脉也实属无奈之举。
    这位太太浓妆艳抹,脸上不知盖了多少层,压根儿就看不出什么。她又喷了大量香水,口中也含着玫瑰香丸,恨不得三里地开外就能闻得见……
    女人嘛,都是爱美的,尤其是人老珠黄之后,更是恨不得掐死一切风华正茂的小浪蹄子们,最好再给自己换一张水嫩嫩的美人面。
    在场的都不差钱,一听顾陌城说的头头是道,那位太太又活似被洗了脑似的配合,就也跟着往这边凑过来,一个两个伺机而动。
    不过顾陌城自认是个厚道人,绝对讲究先来后到,因此心无旁骛的帮第一位太太答疑解惑,最后更是说,“这样吧,刚好我前几天制药的时候也做了点养颜丹,不如您先吃吃看。”
    女人都是爱跟风的生物,围观的太太们见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心一横,也跟着要。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货多了不值钱。
    哪怕养颜丹做起来最简单不过,材料价格也属中下,顾陌城还是做为难状,在众人的一再请求下才一个人分了三颗。
    三颗,只有三颗,规规矩矩的装在一个整体不过成年男子拇指大小的细长玻璃**中。
    五天一颗,三颗半个月,足够她们大吃一惊了。
    甚至宴会散了之后,顾陌城也非常好心的送了林薇和宛然每人一**,不过后两者的表情都非常复杂就是了,显然对刚才顾陌城不给宛然面子的事儿耿耿于怀。
    林薇收了**子,却不如其他人那样满心欢喜,而是笑容空前真挚的挽留道:“顾大师真的不再多住几天?我就觉得跟您投缘极了,原本还打算约您后天一块儿去滑雪呢。不如就跟师兄一块儿留下吧,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又不耽搁二位团聚。”
    顾陌城笑笑,很干脆的说:“打扰这么多天,已经很过意不去,也该走了。”
    回去的路上,井溶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叹息一声,按着她的脑袋晃啊晃,“亏我还担心你,殊不知你竟是青出于蓝,天生的奸商坯子。”
    顾陌城把自己的脑袋从他手掌下面拯救出来,一边用手指勾头发,一边摇头晃脑的说,“承让承认,我总得多多的攒钱,这样才能让师父安享晚年,光大门派。”
    井溶笑着摇头,“我还活着,这些事哪里就用得着你了?”
    “这话说的不对,”顾陌城很严肃的反驳,“我也是师父辛苦拉扯大的,也是正经的传人,怎么就没我的事儿了?”
    井溶有点疲惫的捏捏眉心,很是纵容的点点头,“好,说不过你。”
    顾陌城嘿嘿一笑,这才满脸好奇的打量车子内部,东摸摸西摸摸,碰到好玩儿的了还会自己个儿傻乐。
    井溶微笑着看她自顾自的乐,欠身从手边的小格子里拿了**果汁出来,插了吸管递给她,“喝不喝?”
    “喝!”顾陌城二话不说就接过来,喝了一大口之后就美坏了,“唔,好好喝呀,这是什么?”
    井溶无奈又好笑的叹了口气,“芒果汁,”顿了下,他又教训道,“给你的东西看都不看就喝?万一有毒怎么办,被下了药怎么办?”
    活了这么些年头次知道芒果什么味儿的顾陌城咬着吸管歪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怎么会,你是我师兄嘛!”
    车速很快,窗外景色一闪即过,姹紫嫣红的霓虹灯仿佛被无限拉长,统统成了色彩斑斓的背景板。顾陌城就在这背景板中,用一双乌黑的眼睛全然信任的看着他。
    井溶半晌无语,最后只得仰天叹息,真是个傻丫头。
    喝了几口果汁,顾陌城一拍脑袋,不由分说的抓过他的手腕来,屏气凝神的把脉。
    井溶微笑着看她动作,片刻之后才说,“不好不坏,就这样了。”
    顾陌城最不喜欢他这样,总觉得这样万事不放心头的师兄无端有种疏离感,任她再如何努力也接近不了。
    其实很小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师兄比她大两岁,也远比她聪明敏感,很多事师父要翻来覆去的讲四五遍她才能懂,可师兄却往往在师父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山上没什么娱乐,原本跟小动物们玩耍的项目也在顾陌城乱捡乱拾,结果把只小狼崽子误当成土狗弄回庙里,差点半夜被咬一口后让师父强制取消了。
    井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去山顶的大歪脖树下坐着,仰头看天。
    小小的顾陌城也经常会爬上去找他,然后模仿着他的姿势,却什么都看不懂。
    每每这时,她就会问,“师兄,你在看什么?”
    “看天。”
    “师兄,你在想什么?”
    而井溶总会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她软趴趴的小羊角辫,说,“想人。”
    顾陌城趴在他腿上,茫然不解,“人,人有什么好想的?”
    ……
    一直到有液体滴在手腕上,井溶这才发现顾陌城在安安静静的掉泪,抓着自己腕子的手抖得厉害。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傻丫头,哭什么?”
    顾陌城任他给自己擦眼泪,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过去,抽抽噎噎的说,“师兄,你不要死,你跟师父都不要死。”
    井溶的手顿了下,复又微笑起来,“好。”
    就像他说的,顾陌城的的确确是个傻丫头,师父和师兄说什么就信什么,从不曾怀疑的,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更快。不过几分钟,她就又欢喜起来,吸着芒果汁,快快乐乐的看窗外的风景。
    井溶安安静静的看她笑,耐心出奇的好,不管她问的问题多么无趣都细细回答……
    直到顾陌城抱着肚子,可怜兮兮的说:“师兄,我饿,特别饿!”
    为了加强语气,她说了两遍,可以说非常认真了。
    刚才的宴会上有数不清的好东西,螃蟹、大虾、牛排、鲍鱼,还有那让她流了一整晚口水的鲜草莓蛋糕和各种缤纷水果派!
    她是多么想大快朵颐呀,可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压根不给她机会!
    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待遇,简直太不人道!
    井溶有点心疼,马上让司机去了一家深夜营业的餐厅,亲眼看着自家小师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两屉小笼包、一笼虾饺,又啃了一个骨酥肉烂的酱猪蹄,嘬了一根牛尾巴,这才松了口气。
    嗯,很好,能吃就好。
    井溶的房子在外省,位于都城望燕台,两人先去机场,坐了飞机又换车,次日下午才算是到家。
    他之所以能被称作大师,一是本事的确大,二么,就是收费巨高。
    井溶可以说很有名,可这份名气却只局限在特定的圈子里,你要是随便在街上抓个人来问,估计没人知道。
    他轻易不接活儿,可一旦接了,绝对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整年!
    两年前他刚出山的时候就没下过五位数,从去年开始价格就越发的高不可攀了。
    不过世上从来不乏有钱人,提价非但没将顾客吓跑,反而有更多的人趋之若鹜,平均下来,做一次活儿反倒比之前做几次的还有得赚。
    井溶住的别墅不是林家那种一看就很骚包的,跟他本人一样,乍一看不显山不露水,平平静静的没有攻击性,可实则内里大有乾坤。
    别墅外头都用高大的常青植被挡的严严实实,里面还有个分布着小桥流水假山瀑布的庭院,蜿蜒的石板路联通四方,周围也按照五行八卦栽种着各种植被花卉,非常有味道。
    三层的别墅,就只有他一个人住,连只狗都没有。
    冷清的厉害,却也符合他的性格。
    井溶领着顾陌城去二楼看房间,后者一边走一边感叹,“要是师父也来就好了。”
    井溶推开门,笑笑,“他是不会下山的。”
    顾陌城本能的问,“为什么?”
    井溶缓缓眨了眨眼睛,声音听上去莫名悠远,“因为山上,有他最宝贝的东西。”
    顾陌城不解,刚要继续问就听他声音中满是震惊的低呼出声,“这都是什么啊!”
    那辆私家车造价不菲,各类设备也很先进,但跟体型庞大的沉重卡车相比,还是如同蚂蚁一般渺小脆弱。几扇车门打不开,车缝里滴滴答答往下滴血,副驾驶上一个年轻女人踉踉跄跄的捂着头滚下来,满脸的血。她扑到后门那里,死命拍打,哭的撕心裂肺。
    外头鸣笛声响成一片,许多惊魂未定的路人围观,有帮忙打急救电话的,也有上前帮忙拽车门的。但两辆车撞得太厉害,很多地方都卡死了,单靠人力根本无计可施。
    可光看车上那出血量,伤者都未必能坚持到救护车来。
    卡车的司机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条胳膊骨折的样子,自己就爬了下来,看见眼前一幕也十分震惊,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
    顾陌城什么念头都没有,赶紧让司机踩刹车,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去,抓着从不离身的小布包往那头跑,井溶拎着一把黑伞紧随其后,边追边打手势示意周围的车辆停下来。
    “让让,麻烦让让!我是大夫!”顾陌城大声喊道。
    井溶和司机很快就到了,左右开弓替她开路,不多时就到了车前。
    那个头破血流的女人听见这话,简直像看见了救星,泣不成声的冲她哀求:“求求你,救救我的爱人和孩子!”
    即便她此刻万分狼狈,可也不难分辨,这是个家境很好的女人,穿着打扮无一不精。可此时此刻,她却光着脚,就这么踩在满地带血的碎玻璃渣子上,哭的毫无体面。
    顾陌城一惊,伸头一瞧,果然见车头左前方撞得最厉害,已经看不出原样,驾驶座上还伏着一个男人,身下的座位都被血染红了,一动不动,之前她看见的血就是从那儿流出来的。而后座之间的空隙里则卡着一男一女两个小朋友,也都浑身是血,正嗷嗷的哭。
    时间紧迫,顾陌城飞快的去摸了驾驶员的脉,心下一沉:人已经走了。
    按照人的本能反应,司机会在出车祸的瞬间猛打方向盘,将副驾驶的人甩出去,可眼前这一幕却说明了一个问题:
    那个男人真的很爱自己的太太,甚至在危险来临的瞬间能够压倒本能,用自己去承受一切。
    顾陌城转身去了车子后半部,从破碎的车窗里伸进手去,先查看两个孩子的情况。
    万幸他们都坐着儿童专用座椅,虽然有伤,却不致命。
    顾陌城飞快的下针,替他们止了血,又让司机去街边药店买了纱布等急救药品,简单的消毒包扎。
    副驾驶上的女人见顾陌城直接放弃了自家先生去救孩子,瞬间就明白了。
    她跌坐在地,一边伸着脖子看两个孩子的情况,一边死死拉住丈夫耷拉出来的手臂,放声大哭起来。
    很快,消防车、救护车和警车都来了,消防员们动用了切割机等专业工具,很快就将几名伤者弄了出来。不出所料,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直接对着那个刚刚保护了一家人的男人摇了头。
    颈椎骨断了,再加肋骨断裂插破内脏,造成严重内出血,当场死亡。
    那名妻子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直接晕了过去。
    作为证人和施救者,顾陌城等人也去做了笔录。
    帮她做笔录的是个年轻的女警,她见顾陌城和井溶身上都打湿了,还很贴心的叫人送了干毛巾和热水。手机用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更多完本小说关注微信公众号xbqgxs新进入首页很多精彩小说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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