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风雨欲来

    桐花灼灼，桐叶蓁蓁。叶映花，花照影，叶花相依永不离。
    凤裳守在绿暗红稀阁外，无聊极了，只得抬头赏桐花。邢无念也不比她好多少，拔出宝剑看了又擦，擦了又看，装进去又拔出来，拔出来又装进去，如此反复。
    “邢大哥，你说当初我们极力撮合凤帝和龙君对也不对？这几千年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没有对与不对，如果不是他们两情相悦，我们再怎么撮合也没用的。”邢无念也想过这些的。
    “我一直都觉得大姐受这么多苦，都与我们有关，如果我们从中破坏或者不撮合的话，大姐就不会伤心绝望，也不会毁修行坠轮回了。”凤裳想起那些就觉得内疚。
    “他们是两情相悦，我们做的不过成人之美罢了。我们只是看对了开始，看错了结局而已。”每每看到凤帝受苦，他都会内疚。
    “也许吧，邢大哥你累了就去歇着吧，我来守着就行。”
    “还是你去吧，刚才在凡间你被法力反噬，好好休息一下。”
    “看来你们对龙君可真是情意深厚啊，想守你们两个就都守着呗。”疏桐从外面进来，听得他们谈话，公平的说着。
    “疏桐，你怎么样？没事了吧？”风弄影看她迈步进来，问道。
    “多亏了你们凤帝的血参，恢复良好。”疏桐边走边说。
    “那就好，你来是看望龙君的？”邢无念问。
    “我只是想问他一些问题。”
    “如此只能等他醒来。”
    “对了，现在的龙君修为尽失，被扶蔷迫害，对你们虾族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凤裳解释道，生怕她做什么对龙游不利的事来。
    “你放心，我恩怨分明，再说凤帝舍了血参，这点面子我还是会给的。”
    凤裳点头，“这龙君也是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如果有事那凤帝的心血就白费了。”
    “凤帝，我还是有耳闻，别说她救过我，即使素未谋面我也不想招惹她，给自己找不痛快。”疏桐说，有口怨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凤裳朝邢无念望去，邢无念也在看她，目光交汇时，两人都决定了，“既然如此，那就由疏桐姑娘您来守候龙君吧。”说着都打算离开。
    “刚才你们两个还互相推诿都不去休息的，这会怎么都要走啊。”疏桐不得不承认自己看错了，也领会错了本意。
    “龙君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有个人在就行，所以啊既然你在，那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凤裳一扫刚才的无聊表情。
    “随你们，不过我满脑子的仇恨，虾族的事跟他也脱不了关系，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疏桐实话实说道，一股怨气堵在胸口不是一般的难受。
    “呃？”两人都愣了一下。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相照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正好，”凤裳喜道，“相照来了，就让她陪你吧。”
    “是啊，”邢无念也赞同道，“相照你没别的事吧？”
    “没有，凤帝不在我哪有什么事啊。”
    “那就好，你就陪疏桐姑娘呆会吧。”
    相照看了看不明所以，却也点头应下。
    出了绿暗红稀阁，邢无念道：“你去休息会吧，顺便补充一下元气，我去无尘殿看着，顺便等凤帝回来。”
    “好吧，凡间的事好奇怪啊，大姐回来问问她怎么回事。”凤裳说完转身走。
    无尘殿空无一人，今日裳儿倒也麻利，没有堆积公文。事情都做完了，在殿外张望了一番，打算小憩。
    “报——”拉长的声音由远及近。
    “什么事？”邢无念揉着太阳穴问。
    “启禀邢宗主，冥帝来访！”
    “什么？冥帝？稀客啊。有请！”邢无念沉思了一会说。
    一盏茶的功夫，冷心、必阳扶着冥帝，来到大殿。
    邢无念傻眼了，冥帝受伤了，谁能伤得了他？莫不是跟凡间有关。他连忙起身上前，疑惑的问：“冥帝，你这是……”
    “咳，”冥帝咳嗽两声，“我能坐下么？”
    “当然，你看我，冥帝快请坐。”邢无念急忙拉来椅子。
    “邢宗主，三界要大难临头了。”冥帝脸色雪白雪白。
    邢无念瞳孔一缩，惊问：“什么？三界大难临头？天地要毁灭？”
    冥帝捂着胸口，声音沉重：“滔天噬闯入地狱释放了万千心狠手辣，做恶多端的鬼魂。”
    “滔天噬？他去冥界了？地狱不是去不了嘛，远古正神想要去还不容易呢。”邢无念不相信道。
    “真的，而且魔尊修为大增，都怪我轻敌才使他得以作恶。”冥帝懊恼道。
    “是吗？当真是士别三日须刮目相看。”邢无念叹息。
    “他的修为怎么增进这么快？”
    冥帝摇头，“谁知道呢，几日不见想不到一步登天了。”说着又咳嗽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
    “我被他的魔杖所伤，没有个十天八天的怕是复原不了了。”冥帝试着做法都没有成功。
    这时凤欲飞回来了，脚步匆忙。
    “凤帝。”
    “冥界之主给凤帝见礼了。”冥帝起身行礼道。
    “冥帝不必客气。”
    凤欲飞神情凝重，走到位置上坐下便不发一言。
    “凤帝，凡间可是出什么事了？”邢无念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欲飞点点头，这才注意到冥帝的异常说：“你受伤了？”
    “我……滔天噬闯入地狱把所有关押的鬼魂都释放了，我因为大意被他所伤。”
    凤欲飞叹口气，“我从凡间过来，他用鬼魂操控了人间。”
    “什么？”冥帝惊得站起来。
    “你也不用担心，”凤欲飞取下发丝上的帝冠，“你拿着这个去林海云深，看毓灵药泉对你的伤有没有用。”
    “这不大好吧。”冥帝不好意思道。
    “你也别客气了，现在不同往时。”凤欲飞轻轻吹了口气，帝冠便落在冥帝手中。
    “谢了！”
    冥帝与她对视一眼，那份心意已然明了。
    蓦然，凤欲飞起身对邢无念说，“我去南海一趟，龙游修行尽失你多费点心。”
    “你放心去吧，我会的。”
    凤欲飞点头，施法一变来到紫竹林。
    几千年了，一点没变，紫竹清清，我心方静，坐观自在，慈悲为怀。
    “你……”嗖一声跳出一个五短三粗、面容漆黑之人，疑惑的看着凤欲飞。
    “熊长使，凤欲飞有礼了。”
    “凤帝！”熊长使吃惊道，“您稍等，我去禀报真人。”
    “有劳了。”凤欲飞深深一揖，想起当年的事倍感内疚。
    熊长使回一礼，转身进去。片刻出现道：“凤帝，真人有请。”
    凤欲飞点头示意，往里面走。没多久，便看见慈航真人端坐在莲台之上，一身月白色道袍，眉目中尽显智慧之态。
    见得她来，慈航真人走下莲台，笑道：“久违了凤帝，贫道正愁找不到人对弈，你来得刚好。”
    凤欲飞心乱如麻，勉强一笑，回道：“好啊，我也好久没下棋了。”
    “凤帝请随贫道前来。”
    慈航真人带着她，穿过了清幽的紫竹林，越过浩渺的南海，又走过几座无名山，来到了不周山巅。
    眺望四周皆是茫茫云海，别的什么天庭什么凡尘全都不见。慈航真人挥动拂尘，不一会便化出一座小亭，亭上出现三个字：道因亭。
    “凤帝请。”
    “真人请！”
    两人步入亭中，慈航真人又甩动佛尘，一盘棋局出现在两人前方，浮动不定又变化无穷。
    凤欲飞盯着好一会，这是无常奇谲玲珑局，法力不够深的话是无法看清棋盘也无法落子。
    “凤帝请落子。”
    “慈航真人您先来吧。”
    “来者是客，理应凤帝先来。”慈航颔首微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凤欲飞也不再推辞，玉指一点棋盘定住，趁势略观全局，落下一子。
    棋子落下之后，棋盘又是奇谲诡变浮动不定。
    慈航真人拂尘一甩亦是如此。
    “凤帝该你落子了。”
    “哦。”凤欲飞落下一子心神不宁。
    慈航真人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凤帝，你看看之前我们对弈的结果。”说完作法，曾经下过的棋局重现三胜两负。
    “不瞒真人，我摊上大事了。”
    “有因就有果，自古因果循环，做了就要承担。”
    “我没有逃避，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次怕是会连累整个三界。”凤欲飞不无内疚的说。
    “大局，天律，岂是你想连累就能连累得了的。命早已注定，无可更改，只是你无意间动了运，所以命运皆已更改。”
    “那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慈航真人摇头，“没有。”
    “难不成三界真要经历一场浩劫，”凤欲飞喃喃自语，“如果当初没有救他，任凭北极天尊捉了他去，那会不会就没有今日。”她似问似答。
    “未必，如果那样，浩劫或许早都降临了，毕竟你心生一善，会助众人脱困。”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用心即可。”
    凤欲点头，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
    “凤帝，我们继续下棋。”
    凤欲飞苦笑一声：“只能如此了。”